第25章 “我有。”-雨过风越过山
“不可能啊，那时候我们才十岁，你还在皓……”
林枫烨一瞬间猛然醒悟了。
他明白了叶汀刚刚为什么那么反常，
他明白了叶汀六年前为什么会从那里跳下去，
他明白了叶汀为什么一直以来痛恨魏同，
他明白了当初初遇时他的冷漠和疏离。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人当初在皓白区经历的事情远比他长久以来脑补的要痛苦得多。
“叶汀，你……你愿意告诉我皓白区的事情吗？”林枫烨从沙发上站起来半蹲在叶汀的面前，狐狸桃花眼认真起来眼里也可以只有一个人。
叶汀本来想带着心里破烂的皓白区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可能是今天在酒吧里面的那一小段不能称之为感触的感触让他有了一些倾诉的欲望。
恰好倾诉的最佳人选现在正在面前真诚地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我可以先说一下，”他与林枫烨四目相视，“我好像知道魏同许下的空头支票是什么了。”
“是什么？”
“应该是……仿生人。”
————
——
叶汀从小就在皓白区，有个小房子住着勉强生活，他从来没见过生他的人，养他的人也只见过一两面，没什么印象。
但像他这样的并不是特例，这里有很多这样的孩子，可能父母是牺牲的研究员也可能是有不能透露任务的外派人员，总之这些小孩就混迹在实验基地里面的边缘地方，呈散养状态。
皓白区有一个超大的实验基地，每天都在进行数以万计的实验和发明。
叶汀七岁那一年为了躲避外面的欺凌而躲进了用于实验的数据库。
这里平时肯定是进不去的，但是当时正巧数据库遭到不明人士入侵了系统漏洞导致实验机器人全都断联了控制，所有人都在焦头烂额想办法解决问题。
没人注意到这样一个小孩子进到了实验重地，又或者是看到了但实在没精力去顾一个小毛孩子。
叶汀就这样晃晃荡荡走到实验基地的中央大楼，那时候的实验室还没有像后来那般阴晦沉闷。
当时的他肯定也想不到那是自己未来九年都走不出的地方。
走到了未知的区域，叶汀东看西看像是跟同龄人一样在玩某种探险游戏，很快他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中央操控盘，这是二号操控盘也是备用的。
但看上去已经不是备用的了更像是废旧的。
现在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号实验室的一号操控盘前弥补漏洞，可是这个入侵的人非常狡猾，补完一个漏洞之后就会再自动生成两个，这样下去补都补不完。
他蹲在角落里接通开关发现这机器还很争气地可以使用，于是擦了擦二号面板以及它前面的椅子然后坐在上面，看着屏幕上一串又一串本应该在小孩子眼中是乱码的程序代码。
镜片反射着屏幕上的绿光。
这一刻，外面纷乱与他无关，他出奇平静地将手附在键盘上。
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实验室的实验机器全都恢复了正常运转，重新搜索也找不到任何的漏洞。
整个程序像铜墙铁壁一般保护着整个系统不被外敌入侵，所有人都直呼奇迹。
皓白区的总领导也就是当时接管了皓白区的赭红城管理局局长——魏同，他和众多手下一起在中央大楼里寻找是谁弥补的系统漏洞。
本以为那人会赶紧出现邀功，但是转了一大圈并没有人知声。
最后，当魏同路过二号备用操控室的时候，他发现有一个趴在面板上睡觉的小孩子。
在这个脚都够不着地的孩子面前，偌大的屏幕上闪烁着好几个橙色的“suess”。
魏同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没见过的毛孩子具有强过他所有高级工程师的技艺，但后面经过反复的测试考验，正验证了这一个孩子确实强过了那些工作划水顶个“高级”的头衔混饭吃的工程师。
实验基地出现了一个天才型选手还是个年仅七岁的孩子，这个消息一经出现就先在皓白区爆炸性传播，形成了局部风暴。
但是，这个消息却在向外蔓延的时候被及时遏制。
幕后黑手现在想来就是魏同，目的可能是垄断也可能是占有。
他还为叶汀把备用实验室修缮开拓，再往后，整个中央大楼都归属于叶汀。
——至此，叶汀的噩梦才算刚刚开始。
本来秉持着“机器帮助实现人类美好畅想”理念的实验基地，渐渐因为魏同的贪婪而扭曲。
其他的工程师依旧在夜以继日地做着平时的工作——制作机器人然后运输，只是工作性质越来越跟工厂商人差不多了。
但是叶汀与他们都不同，他是满足魏同贪欲的工具。
每天的项目铺天盖地，他在中央实验室不仅要帮助升级机器武器和修补漏洞，还要研究“大脑-机器”程序以及“仿生人”技术。
升级和修补武器是为了战争，
“大脑-机器”技术是为了控制，
“仿生人”技术是为了未来。
在七大城的排位战争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还有他们对周边小城的吞并战争，当时的机械兵大多都出自叶汀之手，所有实力尽数碾压的战争都血淋淋地呈现在这个孩子面前的大屏幕上。
就这样。
叶汀就这样过了九年。
——
“刚刚强迫人家回忆痛苦，现在自己也难逃一劫，可能这就是因果报应。”叶汀含着无尽的无奈轻笑了一声。
虽然这些事情刚刚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林枫烨觉得他能开口主动说出就是一件好事。
现在最好的安慰就是陪着他一起直面过去。
“你看看我钱爹，连他都有那么多故事，这个糟心的世界就是这样，你放心，我绝对会痛扁那个魏同一顿。”他将自己的手盖在叶汀的手上，即使握着热水杯，这人手背依旧是冰凉的，“汀哥，别忘了之前咱们在缃城可是约定过的，你还有一半的难过权限在我这个小典当行抵着呢，没忘记当票是什么吧？我看你现在这样子是永远取不出来了。”
叶汀好像被逗笑了又好像没有，嘴在笑但是眼睛还是失神状态。
林枫烨觉得他还是适合在这个气氛里用这种方式来缓解气氛。
如果还不行，就再试试老套路——转移话题。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有个孩子的？”
“猜的。”
“那为什么确定魏同答应杜珺的是仿生人？”
“也是猜的。”
“……”
“……”
“可是仿生人现在不多见啊。”
叶汀觉得今天的自己很奇怪，大有一种想破罐子破摔地直接把事情全都倒出来的冲动。
就当是被酒吧的空气熏醉了吧。
“现在普遍的是机器人还有人工智能机器人，但是仿生人在各大企业可能也已经存在了，因为方方面面的因素，政府并没有让仿生人出现在各个城区里。”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强调一下，“而且我只是猜测——魏同答应了杜珺制造与他儿子相同的仿生人。”
“魏同他有这么大的能耐？”
“……”叶汀沉默良久，只说了两个字。
“我有。”
林枫烨盯着这人连呼吸都停滞了。
叶汀叹了口气开始闭目养神：“但我不会帮他的，放心。”
他是绝对不会把魏同随意许下的空头支票予以兑现的，之前一样现在也一样。
他一直坚定地认为无论是“大脑-机器”技术还是“仿生”技术，宗旨应该放在让四肢受伤的人类恢复运动能力上，而不是让士兵成为超级战士。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枫烨现在已经懒得动脑子了，或者说是现在脑子离家出走了，什么事情第一反应都是问叶汀。
“杜珺就在罗兰区，我们也先在罗兰区耗着，看他们后续动作是什么。”
说完之后，叶汀捏了捏睛明穴，林枫烨立马明白过来。
“想休息了？”
“嗯。”叶汀忽闪忽闪着大眼睛，湿漉漉的。
“不行！”林枫烨皱着眉，“你这今天都晕了多少次了？都是平时不好好吃饭弄的！我这就去给你热个牛奶，你给我等着啊！”
说完之后，他就气冲冲地走进厨房，进去之后脚步一顿，又倒退出来盯了一眼，发射眼神警告。
叶汀靠在沙发背上，重重的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努力地保持清醒。
一直到一杯热牛奶放到了眼前。
他接过那杯牛奶，一股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
胃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一杯温热的牛奶下肚瞬间心都暖和了起来。
牛奶能促进大脑神经细胞分泌出具有安眠效果的五羟色胺，科学说的果然没错，叶汀已经有一种世界的灯都在眼前熄灭了的感觉。
林枫烨洗完杯子之后再回来，沙发上的人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
他也只好熟练地把人抱起送到床上，依依不舍得贪恋了几分钟醉酒小猫的睡颜之后还是非常克制地跑去所谓的客房将就一宿。
可能两个人都被酒气熏到了，这一晚比平时过得都要快很多。
“叶汀！醒醒！”
天还没完全亮，林枫烨就接到一通电话，人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他赶紧跑到叶汀屋子里，但又不敢使劲，只是轻轻推了推。
“……嗯？”
“水蛇的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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