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花瓶-什么叫仙草?怎么做的?
这话说的着实气人,偏偏李朔安还拿卿山没办法。
他身后一众士兵还被定着身形呢。
他一个平凡人,还在富丽堂皇中沉沦多时,单论赤身肉搏都敌不过卿山。就算只比人数,他现在也是败了。
身后一个个呆呆立着的只能算是看上去凶狠的摆设。
如此情形下,李朔安只能顺着卿山的话,咬牙说了一句:“多谢先生善言。”
卿山淡然点头,算是对李朔安的回应。
随后,他抬手一挥,解了士兵们身上的定身诀。
哐啷一阵铁甲磨动的声音,士兵们都恢复了自由,一时面面相觑,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
于是,只能等待太子殿下有何指令。
太子殿下似乎比他们还要混乱。
过去良久,李朔安只是紧盯着卿山。
大概终于看够了这张脸,他挪开视线,看向立于一旁的蕤雅。
蕤雅遽然接受到这一道注视,惊了一下,两道视线在无措与探究中相交,而后她偏过脸,又是一副躲避姿态。
李朔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晒道:“既如此,也盼先生珍重。”
他转身,抬手示意士兵撤退:“走。”
将士跟在队伍末端,临走前,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蕤雅。
潺潺月色铺在蕤雅的容颜上。
将士一瞬间晃了眼,以为是见到故人了。
他慌忙摇了摇头,除去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要真是故人,那就是鬼故事了。
那一双人,可都是他亲手埋葬的。
将士收了视线回头,猝不及防撞上李朔安的视线。
将士慌乱道:“殿下……我是……”
“还不快走。”李朔安道。
“好。”见李朔安不追究,将士放下心来,疾步跟上撤退的队伍。
下了城墙后,队伍四散开来,将士下令让驻守在城墙下的守卫军赶忙上去。
当然,上去的时候不可对其他人动手。
李朔安还未走,在一旁立着,看起来闲暇无事。等到一排守卫军都走上城墙的阶梯,他才对将士说:“你倒是仔细。”
“殿下。”将士闻言,顷刻低首。
李朔安瞧他头垂的那般低,不忍说道:“你不用再遮掩了,我知道她是谁。”
将士没抬头分毫,强忍着镇定:“殿下说的,是谁?”
然而,言语间无法克制的细微颤抖出卖了他。
“不用跟我装傻。”李朔安直言道,“我认出来那个女孩了。”
虽然你有时候是真的傻。
将士忽地拘谨一分。
寒冬萧瑟,他的背后却浸出层层汗意。热气渐渐涌上脸颊,将他的脸染得微红。
“我一开始还没想起来。”李朔安说,“可她处处躲着,倒是让我怀疑了。”
“如果我没记错,那人是韩将军独女,当年韩家唯一一个逃脱的人,韩雅。”
将士终于抬首,脸上的汗水顺势拐了个弯,留下一道怪异的水迹。他喉间滚动一下,小心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她?”
这话间接肯定了,李朔安没记错。
将士想着,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也不打算再瞒着,或许直接了当说出来,还能换来一点求情的余地。
“不用处置。”李朔安忽道。
“啊?”将士顷刻间愣住了。
李朔安嫌弃地往他脸上瞧了一眼,说:“放他们走。”
“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料想她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我不想多费心思。”
将士听到这个算是合理的解释,更加混沌了。
但结果终究是合他心意的。他仅仅把这句话琢磨了一遍,就不再想了。
李朔安抬首看向城墙,墙面是土灰色的,此刻正处沉沉夜色,更是看不到任何风景。
也透不过厚重的城墙,看见那道白色身影。
他眼中只有一片阴暗。
但他又看的格外认真。
半晌,李朔安合上眼帘,眼中的极度酸涩令他不由感到一阵眩晕。
他已经很累了。
不愿再多想些什么。
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既然道不同,那相背而行就是最好的结局。
守阵,这个奇异仙法,他从没听说过。但是这次,他姑且决定相信……一半吧。
就当是他弥补给卿山的信任。
“通知守卫军,明日看守……”
李朔安蓦地顿住,又经思虑片刻,说道:“明日看守不变。”
“好。”将士愣愣应道,摸不清太子殿下的想法。
不变也要特意知会一声吗?
……
经李朔安打点,卿山一行人出城的时候全无阻拦,也再无人递来十分警惕的、令人不耐的目光。
卿山再次抱起书墨的躯体,走出城外一段距离后,他才动用仙力,借风托起四人,直行至君见山,不需多费脚力。
山栀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脚下空荡、借风而行的感觉,若是换在其他时候,她定是会觉得新奇。
只是现在,她心口处仍在隐隐泛着疼,分不出多余的精力。也不知道这阵不属于她的疼痛什么时候才能散去。
风走得很快。
只需闭眼在心中默数几下,再睁眼,就到了泽琴殿。
蕤雅落地后便问:“先生打算……如何安葬书墨?”
“我想将他放在冰室里,万年不腐。”卿山道。
……万年不腐。
那也是好的。
起码人走了以后,无需看着一块碑生出思念。
也不会在记忆流转中,忘记离人的模样。
卿山:“你也累了,回去吧。”
蕤雅留恋地又看了书墨几眼,他仍是那副苍白无声的模样,这世间再怎么变动,他都不会变了。
她沉声喃喃道:“好,那我明日再来。”
她转身,走了。再没回头看一眼。
或许是知道自己再多瞧一眼就走不了了吧。
等到蕤雅的身影完全匿在昏沉的夜里。四周变得很安静。
安静到,能听见山栀略微慌张的呼吸声。
卿山轻蹙眉,关切问道:“山栀,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山栀缓和两口气才答道:“没事。”
她的手还贴在心口,随着没有规律的喘息不断起伏。
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先去清堂等我,我安置好书墨就来寻你。”
不等山栀回应,卿山就携着书墨走了。很快就在山栀眼中没了影。
这倒是叫山栀为难了一小会儿。
她不是很想待在这里,可先生说会来找她,那就——
山栀往前迈了一小步子,犹犹豫豫间,又往后挪了一小步,最终还是跨过了门槛,走进屋内。
她脚尖才贴上地面,就传来一道声音:“哟,回来啦。”
声音环绕在偌大的屋里,似乎四面八方都是声音源头,一时间,山栀不知道该往哪处去瞧。
“回来啦。”这话也是奇怪。
就像是孤身一人在这住了许久,在寂静中,等来了盼望中的故人。
偏偏现在说出这话的人,是位不速之客。
忽有一人坠落在山栀眼前,将她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但她才走进屋,只退了一步,脚后跟就抵在门槛边上了。
那么大个人从高处落下,落地时竟无多少响动,就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有浮毛轻重。
对,男人。
虽说这个男人穿的……
山栀想不出该如何形容,总之,她觉着不好看。
眼前的男人身着梅子色衣衫,腰间垂挂着一朵硕大的粉牡丹花球,正开得盎然,连接衣裳与花球的是一串长长的珍珠链子,珍珠也是颗颗硕大,尽显浮夸。
这还不够,此人脑袋两侧还装饰着一连串同色的花朵,满满的,不留一点缝隙。
活脱脱是一个能自行移动的花瓶。
山栀:“……”
真艳丽。
好在男人的长相也是艳丽一挂的,眼角还微微扬起,添了几分娇媚。
硬是撑住了这一身娇花。
艳丽的人伸手整理了一下因为坠落而摇散出去的几朵小花,但他好像才注意到山栀,突然定睛一看,渐渐眯起眼睛似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怀疑时,还愈发往前凑。
男人问:“你是谁?”
我还没问你是谁。
山栀心说。
她瞧着眼前的人脸越来越大,很想后退,却已到了尽头。
蓦地,有人伸手挡住了那张脸。
卿山冷声道:“退后。”
卿山将书墨放置在冰室后,就匆匆赶了过来。却不想,还没进门就瞧见了如此场景。
艳丽男人闻声抬眼,并随之慢慢直起上半身,他看清来人后,满意地笑了声。
“这才是我要等的人嘛。”
说的像是他十分在意卿山,然而下一句话,就转了方向。
艳丽男人看了看山栀,而后又看向卿山,不正经道:“这小姑娘是哪里来的?莫不是被你拐来当童养媳的?”
他说着,装模做样摇了摇头:“啧,看起来年纪还小。宿风啊,你果然只是看着正经,其实内里坏得很。”
显然,卿山不太想搭理他,拉过山栀的手腕,拎着人走向清堂:“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
“唉,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这般对我。”艳丽男人抬手屈指,虚虚抚过眼下。单看这副神情,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有多委屈。
但卿山知晓他惯会演戏。
他曾经好不容易习惯了此人的做派,但毕竟多年未见,今夜再遇如此奇葩,还有些招架不住。
但他现下情绪不佳,意识也疲惫,下意识就能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便无需在此人身上多费精力。
纵然如此,他还是觉得,这人太吵了。
毕竟眼下还有事情要做。
“花疏。”卿山失了耐心,“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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