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和此时的场景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是方苦于打来的，医院里的事件金吾卫已经完全封锁，所以方苦于也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么他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电话里他没有多说，只是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赶紧过去，他在那里等我。
方苦于在这个点找我，肯定是真有事情，还不是在戏庄内。
关上冻库的门，虽然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事情。
事情已经发生，如果我们一直活在悲伤当中，那永远也不能前进半分。
四十分钟后，我和方苦于碰面。
他在距离戏庄二十公里外，一村子里的某户人家前等着我。
随同他一起的，还有几名戏庄弟子。
方苦于见我面色有些不太好，他问道：“怎么了？这分开时间一天都还没到，你脸色怎么这样不好？没休息？”
“出什么事情了，还要我过来。”
方苦于见我没说，他伸手指着自己身后的人家说道：“这个村子常年供应我们戏庄蔬菜，今天我的人来这里收购的时候，发现这户人家的一家老小，都被人杀害，手法极其残忍。”
今天我已经听到看到太多人死的事情，没有想到现在又来。
“凶杀案？这事情不应该交给警察吗？”
“我开始也是这样的想的，可你猜猜，这户人家中有一个人是谁。”
我摇头，方苦于苦笑一声说道：“你抓起来的那个吴兴，这这家人的儿子。”
一听这话，我两眼瞬间瞪大：“你是说，吴兴一家全部被人杀了，没有一个生还的？”
方苦于摇头：“全死了，被灭门了。”
方苦于对我说出他自己在这里发现的一切，根据伤口和鲜血来看，他们的死亡时间和医院事发是同一时间。
怪不得，怪不得吴兴在死之前对我说那些事情的时候，眼中写满了仇恨。
“这里交给你的人善后了，你跟我来。”
方苦于安排手下处理这里的事情之后，跟着我上了我的车。
“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从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我看着方苦于眨了眨眼：“南烟死了，还有四名金吾卫以及医院里的一些医护人员，还有吴兴，没有一个活口。”
方苦于听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愣了愣。
我继续说道：“我们做完没有找到的地方，在我们分开后被发现其实我们要找的地方是一处公园，里面有一条断臂，我派人将断臂想要送去检验，查查血型和指纹，结果他们两在半路上被截杀。”
我抿抿嘴：“吴兴在医院被人灭口，当时南烟正好在，我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但是后来……”
“如果下午我没有睡觉，如果我能接到电话，如果我能醒的早一点……”我突然伸出双手抓住方苦于的肩膀，双眼通红的看着他：“如果有如果，他们是不是都不会死……”
方苦于见我这般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片刻后，我深叹一口气，点上香烟：“这就是我不愿意和其他人走太近的原因，我们这个行当，因为我们面对的东西，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和人走的太近，关系太好，会让我们失去判断力，会变得有枷锁。”
“可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我苦笑一声：“是呀，我曾经极力去逃避这些，情愿窝在家中，做我自己的李半仙，和任何人没有关联。”
“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事情，生离死别。”
虽然我和南烟没有太多的交集，我们的认识，我们的相处方式都不像是很好的朋友。
可没有南烟，我也做不了金吾卫，没有我，她也早就死了。
这是一种相互的关系，言语没有办法去表达，可以说她是一个对我无关紧要的人，也可以说，她对我是一个必不可少的人。
这种关系要怎么去看，需要看我们自己。
可不管怎么样，现在人没了。
“你想要怎么做，戏庄全力支持。”
“支持。”我无奈的摇着脑袋：“我们连对手是谁，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这种敌暗我明，我不喜欢。”
“你想怎么做。”
我揉着眼睛：“今天风好大。”
“小三，你是不是已经有注意了？”
我眨眨眼，很认真的看向了方苦于：“虽然我很想说血债血偿，可以金吾卫和戏庄现在的势力，我觉得不够。”
“什么意思。”
“我不能拿着所有人的生命去开玩笑，他们给了我警告，如果我再插手查下去，我会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我不想看到这样的未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洪荒蛮魂，不是我们现在能调查的。”我按住方苦于十分严肃的说道：“听我的，你也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不要插手。”
“你……”方苦于惊讶的看着我：“你打算放弃？”
我无奈的苦笑：“谁知道呢？”
“小三，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如果退缩，不管是你还是我们这些人，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方苦于坚定的说道：“现在洪荒蛮魂这些事情还没有露头，证明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成熟，现在是打击他们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等到他们完全发展起来，你见识过洪荒蛮魂的能力，你觉得我们到时候还有机会吗？”
“没有任何机会。”我看着窗外：“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身边任何人只要接受了洪荒蛮魂，都有可能变成我们的敌人。”
“没错，所以现在是最佳时机。”
“哪怕现在你让我们不要管，迟早都会遇上，为什么我们要等死？”
方苦于的脸上有些气愤：“不管是你父亲，还是我师父，他们都是为了什么而死，如果让他们知道你现在这么没有信心，这么沮丧，他们死不瞑目。”
“可能我太累了。”
“累了就好好休息，记住，任何时候，你都不是一个人，也不要想着孤立自己，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面对得了。”
方苦于下车去处理吴兴一家人的尸体身后事。
而我则是坐在车里发呆。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方苦于面前表现出来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我没有回去唐朝会馆，也没有去调查这件事情的后续，而是一个人回到了我的小三白事馆。
如果我没有进入金吾卫，那么我还会遇见这些事情吗？
要是将我换成了陆随，那么他又会怎么做？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假如。
而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我也终于找到了要如何去应对这洪荒蛮魂的方案。
第二天清早，我便回到唐朝会馆，我坐在办公室里等，等到九点十分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周知善他们四人。
“想好了？”
周知善率先开口：“我们选择加入金吾卫，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孙毅说道：“让我们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兄弟死去，什么都不做，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赵于渊：“血债血偿，哪怕付出生命，在所不惜。”
孟希言最后上前一步，带领着三人半跪在我面前说道：“我们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让那些阴暗丑陋的人永世不得翻身！”
“好！”
我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这就是你们的答案，你们的选择。”
我从桌上拿出四份资料分别交到了他们的手上：“这是我昨晚整理出来的资料，里面详细说明了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现在看，我在这等你们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小时后，他们四人合上了资料，脸面凝重的看着我。
我看了他们一眼：“资料看完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不愿意让你们知道的太清楚，洪荒蛮魂太过于诡异，他不仅仅是一种邪恶的力量，还是欲望的种子。”
我眯着一只眼继续说道：“根据目前所知道的一切，这东西能让一个普通人，拥有超过修为者的能力，这东西一旦公众于世，阳间定然大乱。”
他们皆没有话语。
“而且现在拥有洪荒蛮魂的有多少人，我们不清楚，也不清楚，这种东西从哪里来，什么时候出现，敌人叫什么，长什么人，我们一概不知。”
“但是其危险性，你们都体会到了吧，很有可能他们还能杀人于千里之外。”
“现在……你们还愿意继续跟我走下去吗？”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愿意。”
“可能还有件事情我没有说明白，接下来对付洪荒蛮魂的只有我们，我们没有支援，甚至还有很多人不理解我们，你们还愿意吗？”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挡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