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辞徴拿到了尸血玉,自然也同样获得了操控活尸的能力,不过他自有万千魔物号令,没心情去费心费力打理这么几个没用的活尸。唯独秋云商与众不同,便被他重新逮了回来,可惜死得比较干净,他不免又废了一些力气,为他寻回一颗心脏,原以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没想到最后竟然做成了。
秋云商虽是死而复生,但终归依赖尸血玉的功效,也就相当于被他捏在了手掌心,他是有了逗弄到人的快乐,秋云商本人满不满意就难说了。
不过,就算不满意,也由不得他。
曲辞徴压根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自顾自道:“你本是必死之局,又侥幸捡回半条性命,已是难得了。只是往后这半条性命便攥在本座手里,心里可有不服气。”
秋云商依旧无法说话,只好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顺带翻了个白眼。
曲辞徴盯着他,温柔到:“你这样看着本座,想必确是不服气了。本座巴心巴肝的救你性命,没想到一句谢谢都换不回一句,还要被你冷冰冰的对待。秋云章,天底下哪有这样对待恩人的道理?”
他一边说一边喟叹,煞有其事的样子,眼底的笑意还是暴露了不安好心的底色。
秋云商眨眨眼睛,意思是:你想让我怎么对待?
曲辞徴懂了他的意思,很高兴道:“别人若是救了我的性命,我恭恭敬敬事事依顺自不必提,若是对方需要,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以报此恩也不为过,这才是有情有义的做法,秋云章,你说是不是?”
秋云商这回的白眼翻在了心里,心说我信你个鬼。照你的性格,到时候把人一杀,还能怪人家命薄当不起你的恩情。
反正就是驰名双标。谁救了你算谁倒霉。
曲辞徴见他的神情,哪里不知他在暗自腹诽,却不说破,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他扭下来了就高兴。他面目含笑,极有耐心地坐在一旁,秋云商弓腰弓久了,酸痛不已,心里更是气闷得要死。
他知曲辞徴说得有理。这次荒村之行,无论后者出不出现,自己都难逃一死,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自己总归靠他才重回人世。但见他那副气焰嚣张的模样还是十分不忿,况且照他的性格,救他只怕戏耍多于真心,心底只将他当做个有趣的玩意儿罢了,后面不知道还要怎么折磨,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静。
而且他生气的原因并不是从此依附曲辞徴而生,而是曲辞徴动不动就控制他不让他说话。
人家伏尔泰都说,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
为什么不能让他说话!
又变态又霸道!
还是梦里的人好。
又想起了许朝云。
梦境再美终是梦。真实的许朝云时日无多,他再沉湎梦境终归无益。
而且说起来,梦里的许朝云,细看之下,竟与曲辞徴还有两分相似。
他不由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闭目假寐的人,
五官轮廓确实很像,只是气质截然不同,所以乍一见,叫人根本联想不到一起,
他看得越发出神,不知何时,曲辞徴也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眼神,一丝恼怒一闪而过。
秋云商目光躲闪了下,被他捕捉到了,他于是欺身上来,靠近了他,非常近。
双目对视着。
“好看吗?”他问。
秋云商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不好看”三个字,干脆不理他,把眼睛转到一边。
管你好不好看,反正我不看。
曲辞徴捏住他的下巴,转了过来,笑了笑。
“秋云章,越好看的东西坏了会越丑,世人都说红粉骷髅,外表美丑不过皮囊而已。”说罢把他的下巴微微一抬。
“所以……不要再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是女人,下次再这样,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秋云商不由脸红发窘,他哪有色眯眯。
很正常的打量的目光罢了。或许有点欣赏,有点探究,和色眯眯八竿子打不到。
他一边为曲辞徴这样说他有点懊恼,一遍又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语气有一丝或许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自嘲。
这种自嘲,他从前在许朝云身上见识过千万遍,那是一种对某些问题无能为力的厌倦。
他高高在上,生杀在握,也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不由嘀咕道:“谁不知道红粉骷髅,但面对所爱之人,知道对方内里不过骷髅一具,就可以不再爱了?有这种道理吗?”
说罢见曲辞徴似笑非笑看着自己,顿时反应过来,脸涨了通红。“我只是比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一句红粉骷髅就能抵消的。”
曲辞徴笑意更盛,跟登徒子打量良家妇女似的,笑眯眯地打量他。
“秋云章,我一直就想问了,你的脸皮是怎么做的?叫人一看就能红,深闺小媳妇恐怕也及不上你。”
秋云商一听之下,又没出息的红到了耳朵尖。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你才小媳妇,你全家都小媳妇!
曲辞徴一见他这样便想逗他,又控制他坐在自己身侧,隔着衣袖去握他的手臂,虽说没有那份心思,但见见他这番惊恐的模样也很有趣,他语调轻柔,隐带一股魅惑:
“秋云章,我虽心善,却总归不养闲人。幽梦要帮我传递消息,真真负责我饮食起居,可你呢?你做什么?”
秋云商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看你那不怀好意的样子,难不成要叫我暖塌?
曲辞徴见了他的神色,笑意更浓,嘴里却道:“瞧你这眼神,是想歪了什么?真真自小跟着我,我自然怜惜她,你是大男人,力气大,又有男子气概,往后脏活累活,可要抢着去做才对。”说罢婆娑着他的手臂。“可惜你不够五大三粗,白斩鸡一只,手臂瘦得一折就能断,男人味有限得紧,也只能将就用用,谁叫我心善呢?”
说罢再不管他黑得能滴下水的面色,站起了身。心情轻松地转身离去。
秋云商维持别扭的坐姿足足两个多小时,不知道已经身在何处的曲辞徴终于大发慈悲,帮他解开了控制。
他塌腰抬臂了这么久,腰痛手软难以忍耐,恢复自由之后哀嚎一声,摊倒在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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