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这么询问的玛奇玛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悦，相反地，她觉得很有趣。
她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从喜好的类型来推断人的性格吗？她看着对方朝自己眨了眨眼睛，这么轻浮的举动确实有可能让谈话对象放下来一定的戒备心呢。
她有些兴味地挑了挑眉看了一会与自己面对面站着的九十九由基后，换了一个更加真实的笑容，然后往前踏了一步，贴近了九十九的面颊说道，
“九十九前辈这种类型的女性，我就很喜欢。”
显然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不按常理出牌的九十九由基颇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面容还稍显稚嫩的少女。
“失礼了。”
玛奇玛轻轻地笑了一下又后退了一步，回到了两人最开始的站位上，“但是我觉得前辈问我的话，似乎该问我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性才对？”
“我以为对于禅院同学来说，性别并不是问题？”
“当然，我说了，九十九前辈我就很喜欢。”唇角的笑意依旧未散去，但是金色的眼睛却抬了起来直截了当地盯着她，“不过我本来以为九十九前辈会更有诚意一点。”
女人轻浮的笑容淡了下来，认真的表情出现在了九十九由基的脸上，“禅院枫，我想我们会有一场有意思的交谈。”
————
食指轻轻地敲击着刀柄，拒绝了九十九由基要用摩托车送自己一程的建议，继续自己的散步计划的玛奇玛在思考刚刚从九十九由基那里套到的有关天元的情报。
几个小时前。
两个人在咖啡厅店前露天的座位上落座。
“九十九前辈想跟我聊些什么？”
“我在高专的时候，听说禅院同学跟同期之间的关系非常亲近，甚至是后辈们都很想念学姐在的日子，而且据说你之前可是很偏五条派，喜欢跟五条一起跟高层对着干，那么为什么会突然转向另外一边势力了呢？”
“没想到外传不接任务，整天只知道闲逛的九十九前辈情报倒是找的很准，不过我可没有偏向哪一方势力，五条家也好，高层也好，对我来说都是合作对象而已，如果一定要划分的话，或许‘禅院派’更适合我。”
“哈哈哈哈哈，那更好了，我喜欢有自己想法的人，”九十九由基笑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让这个世界重新洗牌呢？禅院枫？”
玛奇玛挑了挑眉，来了兴趣，她看向九十九由基，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虽然说禅院家从古至今都是术式为尊，禅院枫你也是因为咒力和术式的缘故被寄以重望，但是在拿到家主之位之后就肃清了禅院家派系，划清跟五条家的关系，又跟高层交易把伏黑甚尔保下来的你，我怎么想都觉得你不是什么因循守旧的人，嘛，不过跟高专理念不合的人应该都挺能跟我聊得来的。”
“理念不合？”
“没错，奉行对症疗法的高专。”
“啊，照这么说的话，那么前辈应该奉行的是原因疗法了吧？”
“bingo!“女人赞赏地打了个响指，“对于被咒力影响的这个世界来说，高专的做法虽然能够缓解一定的问题，但是时间长久下来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所以我更喜欢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我们所遭遇的，我们所承担的，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咒力，因为咒灵，所以我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咒灵出现的世界。”
“哦呀，这可真是大胆的想法。”
“你应该表现得更夸张一点，禅院同学。夏油君当时听到我说这个的时候表情可是比你现在要惊讶得多，”九十九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头，”哇，这家咖啡可真够苦的。”
玛奇玛将装着方糖的罐子朝九十九那边推了推，“那么，你想要如何实现呢？”
“两条路，一是让全人类咒力消失，二是让全人类学会控制咒力。”
“换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前辈像是在说天方夜谭，”玛奇玛身体后倾靠向椅背，食指点了点咖啡杯的杯耳，“反正都是不想要产生咒灵，不如把所有非术师杀光来的更便利点。”
“……你这话跟夏油杰说得一模一样。”
“啊啦，您可不要误会，我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跟杰的想法可不一样。”少女笑道，“倒不如说，对我而言，愉悦至上，我可没有杰的悲天悯人的心思。”
九十九看着她金色的眼睛，明明是暖色却不能从中得到分毫的暖意，两个特级咒术师在这里讨论着的，可能会让咒术界天翻地覆的话题，在她的眼里，选择标准却不过愉悦二字。
这时她才清醒地意识到，坐在她面前地并不是高专人口中温柔可靠的同伴；也不是高层那边觉得比五条悟更好相与，可以用来牵制五条家的绝佳合作对象；更不是刻板情报中被与五条悟一样的天赋卓绝一句话概括掉的少女，坐在她面前的，是禅院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性家主，是以天下为棋局，享受支配快感的掌权者，想要说服她跟自己合作，不拿出点筹码是没办法打动对方的。
“真不知道高层那群蠢货到底是怎么有你比五条悟更好相与的错觉的，”女人有些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伏黑甚尔被你挖走了没错吧？为了他你甚至还卖给了高层一个人情以及日后的合作项目，而且据我所知，禅院家里不止一个天予咒缚，所以为了能近距离接触和研究天予咒缚，跟你合作，是我第一条路的最佳选择。”
“这个你得跟甚尔商量，虽然他现在冠上了我的所有物的名头，人身自由还是有的，我只能给你和他见面的机会哦，至于答不答应，要看你能不能打动他，不过相对应地你能给我些什么呢？”
“有关天元的情报，你现在手里天元大人相关的资料很有限吧？”
“我确实对于天元那边感觉无从下手，但是由基君，全部人类的咒力消失虽然算是彻底洗牌，对于五条家和加茂家是个致命的打击，但是对我这么一个同样出生在术式为尊的禅院家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最佳选择吧？”
“这只是一个假设，想要撬动格局的话，就必定要对根源做出改变，无咒力的研究或许会让人对咒力有新的理解，那么第二条道路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无论是哪一种选择，你和禅院家都必定占尽了先机。”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会之后，玛奇玛率先移开了视线。
“你确实会是我喜欢的类型呢，由基君。“她有些愉悦地笑了出来，然后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了张自己的私人名片递给了九十九由基，“我想至少在你做出最终选择之前，我们应该会有一段足够愉快的合作期。”
作为回应，九十九由基也把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了玛奇玛，“那么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禅院枫。”
————
终于到家的玛奇玛将自己的外衣递给稻森淳之后，向书房走去。
“滴滴。”手机响起了信息的提示声。
果然，今天她去救七海和灰原的时候就做好家入硝子会忍不住联系她的准备了，那么，你会怎么做呢？硝子？是会劝我回去，还是会指责我的不告而别呢？
然而并没有，玛奇玛点开了信息，却发现好友发给自己的只是一句，
“有好好照顾自己吗，枫？”
啊啊，这可真的是，我果然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啊，硝子，明明隔着手机屏幕，明明只是一句短得不能再短的讯息，但是偏偏就让她这个再世为人的魔女无法做出跟对待他人一样淡漠的回应。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吗硝子？“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的面庞，玛奇玛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高专结界内，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伤虽然被反转术式治疗得差不多了，但是一来是想让他们俩好好休息，二来是给已经升任校长的夜蛾正道一点缓冲的时间来对付高层那边的人，家入硝子把他们俩留在了高专观察一周。
推开病房的门走出来，家入硝子嘴里咬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卷，短发少女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掏出了手机看禅院枫给自己回的消息。
——“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哦，硝子呢？有没有趁我不在偷偷抽烟？”
“臭丫头，”她没忍住笑了一下，轻轻嘀咕了一句后回复道：“你个身体糟糕的家伙还有闲工夫操心我这个有反转术式的医生？”
——“硝子这段时间很累吧？”
——“昼夜颠倒加班早就习惯了，我只是……很担心你。”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今年可能有点困难，不过我会找时间溜回来找硝子一起喝去年藏起来的青梅酒的~”
——“还想着喝酒，晚啦，全被五条悟偷喝完了。”
——“……他不是碰不了酒精吗？”
——“前阵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我们俩藏酒的事情，两瓶梅子酒全被他找出来喝掉了，找到这家伙的时候，他抱着酒瓶睡得天昏地暗。”
手机另一头很久都没回消息，家入硝子盯着手机屏，又回忆起了那天的事情。
自己都没舍得喝的酒被混账白毛dk喝得一点都不剩，家入硝子当时就想拿着手术刀把五条悟给剖了，奈何刀挥下去的时候被已经变成被动技能的无限给拦住了，闪着银光的刀刃停在了距离脖子分寸的距离，没有办法再前进分毫。
“算你命大。”家入硝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起身打算离开。
“枫——”醉得已经完全混乱了的的五条悟朦胧间好像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蹲在自己面前，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揪住了家入硝子的衣角。
“六眼混蛋，你认错人了哦。”短发少女没好气地提醒道，想把五条悟的手扒开。
可惜她扒不动五条悟拽得死死的手，努力了多次无果之后，本来打算把外套白送给五条悟算了的家入硝子突然发现五条悟的无限在以为自己是禅院枫拽住自己之后就关上了。
“……有机会把你宰了的时候，你这样让我反而下不去手了。”她叹了一口气，“既然是珍重的人就好好地追回来啊臭小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毛猫猫突然吸了一下鼻子，扁了扁嘴巴，然后，在家入硝子面无表情的注视下，他居然————开始哭鼻子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条悟，无法无天的五条悟，在挨了骂之后一边揪着衣服不放手，一边抱着酒瓶，委屈地开始哭。
“卧槽，我手机没带！”处于极度震惊中的家入硝子看了一会回过神之后想录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把手机扔在实验室。
机会难得，索性看个痛快，于是家入硝子托着脸盯着眼泪汪汪的白毛猫猫开始看笑话。
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家伙，喝了酒之后居然出奇地乖巧，并没有闹翻天，男生紧紧地抿着唇，皱着眉，银白色的眼睫上挂着泪珠半遮住了苍蓝色的眼瞳，略长的刘海在他的面庞上投下了阴影，他就这么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哭着。
家入硝子不得不感叹，这么具有欺骗性质的一幕，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凭借这个家伙的好颜色，谁看到都会忍不住心疼的吧？
“对着我哭没有用，我也不会帮着你劝枫的哦，一个两个都这么有主见，而且除了你们俩本人，谁都没办法插一脚进来吧。”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的家入硝子把外套留给了五条悟才得以脱身，然后被第二天醒酒了的白毛dk黑着脸还回了外套，外加送了她两瓶獭祭作为封口费，在得到家入硝子的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之后，才放心地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传来了收到信息的提示音，家入硝子回过了神。
——“硝子，有些事情，有些路，是必须要去做，要去选择的。”
——“枫，你不需要向我解释这些，你认为对的事情，去做就好了。”
——“……谢谢你，硝子。”
——“我还是那句话，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等我有空找你喝酒啊，硝子。”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硝子应该能猜出来她跟五条悟目前的状态吧。
站在回廊里打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按下发送键之后，玛奇玛盯着屏幕直到自动熄光后才移开了视线。
从她这个魔女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多少是真实的呢？没有人知道。
但是能够确认的是，
连自己本身都不惜一起利用的她，在这一刻，确确实实地放下了算计和利用的心，希望家入硝子能好好地活下来。
但也仅限于这一刻而已，没有什么人是绝对不能利用的，她抬脚向书房继续走去，但愿被她提醒过的五条悟能好好看住身边的人，不要被她有机可乘地摆上棋局才是。
taciturnity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