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林怀里一空,接着唐糯把一枚带血的耳钉丢下,疯了似的逃离这里。
“就这么让他走了?”于韦洪看着唐糯慌乱逃离的背影,瞥眼青阳林又扫视了下罗臣的表情,好像…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
青阳林看着那枚耳钉,唐糯是硬拽下来的…调整出淡然的神情,说道:“好歹是我的人,你还想动手么?”把握着耳钉,颤抖的手背在身后,卫亓看得清清楚楚,“我和你谈合作可以,可你居然想试探唐糯?非要做到如此才能证明他没有串通塔星?”
“你太聪明了,我不防着你怎么行。”于韦洪笑道,“万一唐糯真的里应外合,我和佘耀文,不就中套了吗?”
青阳林看了眼门口,被迫牺牲了唐糯用来证明上游被吞,并不是他们暗箱操作…他想去找唐糯,可现在离开所做的都功亏一篑…
唐糯会去哪里?
——都是假的。
唐糯回到了他原来的廉租房,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接下来自己只要等着…被塔星和下游的人处置就好了。
罗臣之前和覃老见面就是为了投靠烟酒行,只有那样靠着覃老才能保命,可自己呢?自己已经是个被利用后就被抛弃的工具?
唐糯看着窗户上反射自己的影子,双目无神。
下颚,脖子,衣领全是耳垂上流淌过的血迹,自己坐了多久已经不知道了,霖阳一街想怎么样和他没关系…为什么青阳林也要骗他?
青阳林的电话和信息轮番轰炸,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发信息?唐糯把手机从窗户那丢出去,接着瞟到那本日记,去了厨房打开灶火燃成灰烬,中途掉出了一张唐糯曾经拍的证件照——黑发校服,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
甩手又丢进火里。
去冲了澡,在衣柜前犹豫后挑了一身白,唐糯还是畏惧白色,越是恐惧,越是想用这种方式惩戒自己的愚蠢,穿上之后如同千斤鼎压在自己身上喘不过气。
唐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早些时候他还在笑话佘耀文要完,现在,居然是自己落得这种下场。
——离开这里。
“那不是唐糯?”肖柒站在斗兽门口,她看见了如残魂一般从街边慢慢走过的唐糯,一身雪白,进了家理发店。
肖柒被今天发生的事搞得晕头转向,最后于韦洪带着青阳林在斗兽开会,声称之后不仅合作,而且供酒也由青阳林来提供,肖柒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她已经逐渐远离了这些琐事,而这些也不是她能涉及的。
佘耀文做到了,他摆脱了塔星的平衡点,在于韦洪的手下吃尽好处,自己一家独大。
青阳林离开的时候很慌张,是她没见过的忙乱,他把号码告诉自己,并叮嘱见到唐糯一定要告知他——既然这么慌张,为什么要伤害唐糯?
从理发店出来的唐糯懵懵地看着在店门口的肖柒,肖柒张了张口,“黑发挺好看的。”
唐糯像是被削了周身的锐气,如同一支柔软的黑色羽毛,对着肖柒温和一笑,干净如雪花结晶,“他们走了吗?”他想问青阳林…可,犹豫着还是没有说出口。
“嗯。”肖柒点了点头,她没见过这样的唐糯。
“知道吗?霖阳一街长得太乖容易被欺负。”唐糯没头没尾地放下这句话就要走。
“你去哪?!”
“回家。”
没人知道唐糯带着一身雪白去了哪,只有他知道这个颜色就像是一座铁笼牢牢压死在他身上。
肖柒捏着手机,犹豫了许久,没有拨通青阳林的电话,‘趁这个时候赶紧离开一街,不是更好?’她看着那条已经看不见唐糯身影的道路,心里暗叹。
入夜,江心公园——
“早知道就不搞头发,不砸手机了…”一个黑发白衣的年轻人扒拉着围在步道边的铁索,嘟囔着。
唐糯实际上离家出走到一半就后悔了,本想买张高铁票啥的远走高飞,结果身上那点现金,还是的哥好心给他去了零头的零头才勉强撑到车站。
身上没现金就算了,还没有移动支付,甚至连银行卡都没带,撒都撒气了,离家出走还能回去吗?秉着离家出走的核心要义,无处可去的唐糯,从车站徒步走了回来,现在蹲在江心公园。
“唉!人倒霉起来…放个屁都震脚跟。”唐糯心塞,脚跺了几下铁锁链,确认稳固后就站上去前后荡,嘴里还在念叨,“为什么要骗我…我对你那么好…”越想越委屈就像个小孩一样哭哭啼啼个没完。
唐糯的举动引来路人的侧目,以为只是个失恋的小伙子在发泄情绪,所以没有多做理会。
“嗝!”发泄差不多,唐糯打了个哭嗝,盯着眼前的江面浮浮沉沉,“怎么都没人来找我…”好让自己顺理成章的回去。
青阳林在江心公园找了一圈又一圈,心都跌倒谷底,阿秋和唐飒他们都在各处找寻,不问音讯,“你在哪…”
已经夜里十一点左右,唐糯会跑到哪里去?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了,好好的人怎么会像蒸发了一样。
路过夜钓的大爷和身边的伙伴聊天,“今天水位浅,鱼还真不好钓啊。”
“是啊,是啊。”
青阳林拖着疲惫的步子上前询问,“大爷,有没看见一个偏黄头发的年轻人在这?”最后的结果还是没有…
正当他准备离开江心公园去别处寻找的时候,大爷的自言自语把让青阳林顿住,“现在的年轻人啊…失恋了就大哭大叫的,真的是…我儿子都…”
‘哭叫?!好像是唐糯会干的事…’
“大爷,哭的那人在哪?!”青阳林语气激动,属实把大爷吓了一跳,最后懵懵地给他指明位置。
大爷吐槽了句,浮标动了两下,“诶!上钩了,有条瞎了眼的。”
“青阳林,乌龟王八蛋…”唐糯趴在栏杆那里,“是不是干脆找都不找了?我是瞎了狗眼和这人…上都上了,我不干净了!”想到自己还是下头的,就贼吃亏,扯着干哑的嗓子哭得震天响。
“唐糯?!”
唐糯应声回头,眼见青阳林朝自己过来,他的表情千变万化,从惊喜到惊恐,好像看到鬼一样,‘嗯?铁锁链呢?!’天与地颠倒…
‘咚!’
唐糯迷糊间回到了少管,他求饶,他被打,可他分明什么都没做错…那根形状的铁槽就扎入了手掌,几乎要在骨头上摩擦出火花,疼的他从头冷到脚。
唐糯惊醒,见到眼前的一片惨白又慌忙逃窜,从床上滚了下来,膝盖跪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疼到眼冒金星。
“唐糯!”青阳林想要去扶摔下床的唐糯,却被他挥开手,看着他如受惊的鹿一般直愣愣瞪着双眼,喘着粗气。
“不要碰我!脏死了!”那只手在身前尴尬地悬在半空,唐糯突然没了气焰,把自己蜷缩起来低喃,“我没有,不要打我…”然后唐糯趴俯在青阳林身前,抱着头发颤。
“唐糯是我。”青阳林把他扣在自己怀里。
唐糯先是露出了庆幸的神情,随后脸一拉,牙根都咬得发酸。
不知道是祸害遗千年还是命不该绝,当时被青阳林从身后叫了一声,唐糯转身的同时自己踩着的铁锁链突然垮了一半。唐糯直接侧摔下去,所幸水位不高,摔下去没被淹死…反而是腿磕到岸堤的石头上——骨折。
守在病房外的阿秋极其没良心,一晚上,又是担心地直叹气,又是笑地前仰后伏,情绪调节的功能直接失灵。罗臣忍无可忍猛踹几脚,现在阿秋在外面的长椅上趴着。
“你给老子滚!”接着就是玻璃砸碎在门口的动静应声响起,吓得唐飒往后跳了一步,“不想看到你!”
“听我…”青阳林看着唐糯把输液瓶砸出去,手里的针管被生生□□,手背上瞬间爬满血迹。
“不听!要么你给老子去死!要么老子从这楼跳下去!”唐糯嘶吼着,“你居然骗我!老子保你怕你伤着,怕你被我拉下水,你却和于韦洪来往,你给老子装监视!?”
“都是假的,怪我,我没和你说清楚。”青阳林按捺着性子,唐糯现在就像是岸上脱水的鱼,死命扑腾,青阳林又怕碰到唐糯的伤处,处处躲闪,挨了几下重拳。
“你敢骗老子!你敢卖我!”唐糯眼底都透着血丝,越骂越难过。
“对不起,唐糯,是我的错…”过了一会儿,青阳林又说道,“但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卖…不是,这是个误会。”向来逻辑顺畅的青阳林,一时不知道从哪解释。
接着屋外人就听见什么重物落在床板上,唐糯的伤腿撞在床板上,脸都疼青了,换来短暂的消停,但无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青阳林在看到唐糯疼的倒抽冷气时,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再乱动,我把你腿废了!”劝不动又不舍得骂,只好压着声音,可话里的内容没动脑子脱口而出,说完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门外的三人竖着耳朵等后续,果然不令人失望。
唐糯咬着牙,双眼泛红,夹杂着难以置信和愤怒吼道:“你有种就废了!”吸了下鼻子,“老子拿腿还你!两条都给你,以后我们没来往!”
阿秋实在没忍住,一边扯到屁股上的痛处倒抽冷气一边笑得惊天动地。
青阳林又悔又气,把身边被唐糯挣脱松开的输液抓下来,接着门外的人又听见玻璃砸碎的声音。输液针被掰断,那根塑胶管就作为绳子,死死圈在唐糯乱挥舞的手腕上,手背上淌出的血把床染的一片猩红。
“别!动…”青阳林看到唐糯的脸表情,音调直线下滑,不知是着急还是因为唐糯的伤势,眼底也溢出血丝。
身下人肩头耸了两下,眼泪就和决了堤一样淌出来,“你骗我…我那么信你,你居然和于韦洪串通了整我?难道我不是为了保护你?”鼻涕跟着一起流,还冒了个鼻涕泡,唐糯觉得自己滑稽得可笑,哭得更凶了,青阳林强忍着没笑,揪起唐糯的衣领给他擦鼻涕,“你还拿我的衣服擦…”
“乖,那我的衣服给你擦。”唐糯毫不客气的在青阳林身上擦了一把鼻涕,“能听我解释?”青阳林瞥了眼压在头顶的双手,一松开束缚就给自己脸上火辣的耳光,带着血手印留在青阳林脸颊上。
打过后,唐糯没有吭声,把脸转到一边去,青阳林也不恼只是用肩头擦了下脸。
“你的耳钉里没有藏东西,那是我为了获取于韦洪信任捏造的借口,因为不能说是罗臣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听了动静进去帮你。”青阳林把唐糯的脸转过来,又被他扭了回去,抗拒青阳林的解释“我听你话里的内容,估计和唐飒有关,所以让唐飒给你去个电话,好让你安心。”
一听唐飒的名字,唐糯越想越委屈,哭得脸涨红,鼻翼翕动,双眼带着水汽,斜瞪着青阳林。
“合作这件事,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和于韦洪多做交涉,但是这样会更接近假酒的真相,我怕你冲动所以打算瞒着你。”青阳林注意着唐糯的动静,看他即使再生气还是愿意看自己,“我没料到,这会是于韦洪试探你的借口。”
“那覃老和塔星,他们想,想害我吗?”唐糯支支吾吾地询问着,哭的好不委屈,青阳林趁他乖巧时,手里迅速把他针孔淌出的血用棉布止住。
“他们怎么会害你?于韦洪闹得这一出是我没有预料到。”青阳林轻轻搭在唐糯肩上,见他没有躲开的意思,“对不起,是我没和你说清,怪我没直接去找你,怪我害你落水。”
唐糯转过脸在青阳林的衣服胡乱擦拭,“那你现在有骗我?”
“保证没骗你。”青阳林哄成功了大半,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唐糯搂紧,青阳林也在奇怪自己为什么找了那么久,几次路过江心公园都没有遇见唐糯,难道是因为白衣黑发所以被自己错过了?“还好你没事。”
“钱。”唐糯从怀里蹦出一个字,青阳林没跟上他的思维。
“什么钱?”
“染发的。”
青阳林喉管突然有了点血腥味。
刘川楠踏着欢愉的步伐进了医院,衣摆都摇得像尾巴,“听说,有戏看?”发现在门外的阿秋,罗臣早走了,他只能接着唐飒的由头来看看唐糯。
“来迟了。”阿秋趴在病房外的长凳上,身边丢了一筒筒的墙纸,“等你来,人家都和解了。”
“可惜了”刘川楠点了点他面前的浅灰色还带着银流纹的墙纸,拨弄两下还有几筒滚到身后,“这是什么?”
“给嫂子准备的。”
“还嫂子…你小子改口够快啊。”
阿秋转了个头继续贴在臂弯上,弯了弯双眸,“做人,自觉点,不容易挨打。”努了努嘴,“这边建议你把墙纸捡起来。”
“和你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看怎么欠揍。”上次青阳林发的两条该死的头条,刘川楠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莫须有的流言给压下去,以至于回到公司,所有的员工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了点怜惜…
转身捡起纸筒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双鞋,刘川楠低垂着脑袋,从胯|下看着阿秋对自己笑了一下,“啧…”缓缓抬头,脸上的表情从苦瓜变成太阳花,“阿林啊~”
“是我耳朵不好了,还是刚才真的有人说我欠揍?”青阳林笑得无害,和阿秋的表情一模一样。
“那肯定是你听错了,我刚刚在夸你。”
“哦。”青阳林把手里的纸筒全数塞进刘川楠怀里,“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好需要你。”
“需要你个仙人球…”刘川楠,刘大总裁,本该在办公室签着价值千万交易的合同、吹着暖气、品着小茶甚至可以看看今晚去哪家酒吧钓钓鱼,现在居然沦为刷墙工来讨自己弟媳妇的欢心,关键还是臣服在某人的威逼之下。
卫亓来的时候,那张玉瓷脸差点没憋笑憋裂了,最后两难兄难弟都被赶去干活。
“啧!你会不会干活啊?这个得拿板子把气泡刮掉!”
“我知道。”
“你知道个头你知道。”刘川楠干出经验了,对卫亓百般挑剔,“鼓这么大的泡!是给你供氧的吗?”卫亓被他念叨烦了,一把将□□往后推,直直跌进唐糯的病床上,接着就被青阳林一脚踹下去。
“别压着他。”
在那之后,医院里都知道病房里是院长的宝贝。
何谦安也知道,而且是他本人提出负责唐糯的治疗,并得到青阳林的允许。
《老大又被捡走了!》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