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六朝汉臣, 第五十八章:以“质子”用人。-汉魏六朝是什么意思免费阅读

第五十八章:以“质子”用人。-汉魏六朝是什么意思
    稷下学里区域。

    司匡戴着一顶蓑帽,在两名儒生地守护下,顶着寒风,盘膝坐在一张用芦苇草编制而成的草席上。

    他的目光集中在身前蓬头垢面的流民身上。

    提着毛笔,边问,边在一卷崭新的书简上书写。

    “姓名。”

    “李老七。”

    “性别。”

    李老七愣了一愣。

    这看不出来吗?

    他察觉到面前等待的眼神,急忙回答“男。”

    司匡嗯了一声,点点头。

    握着毛笔。

    墨汁浸染。

    根据回答的内容,在竹简上写下一列端正大方的小字。

    毛笔抬起。

    头也抬起来了。

    “可有传信?”

    “有!”

    李老七点点头,回答的干脆利落。

    他先拍了拍身上破旧不堪的棕黄色粗麻布上衣衣服。

    顿时,黄尘伴随泥沙,纷纷扬扬地从麻布衣裳的缝隙中抖落。

    随后,扯开衣襟,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交给司匡查验。

    这是他的身份证,乃原来户籍所在地的官衙颁布。

    这上面记载了个人的详细信息。

    司匡接过,视线首先聚焦在传信外表。

    默默端详。

    木牌字体为隶书,雕刻工整。

    记述方法简介、明了。

    大小、重量符合大汉官府标准。

    不是伪造。

    他辨明这点,才把重点放在内容上。

    姓氏李

    名老七

    年龄二十八

    爵位公士

    …

    祖籍齐地。

    户籍宛朐县。

    司匡沾了沾墨汁,把传信上记载的内容抄写在手中竹简上。

    将之交还李老七,微微一笑,继续询问传信上不曾有的内容。

    “黄河决口后,家中尚存几人?”

    李老七低着头,神色黯淡,失落至极。

    上齿轻轻地咬着宽厚的嘴唇,用痛苦沉重的声音回答,“只有我一人存活。”

    司匡被悲伤的氛围感染了,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唉。”

    无奈提笔,在竹片最底下,重重地写下了一个“一”。

    随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牌子,叮嘱,“你先去领粮食吧,领完了之后,去甲组报道,明日可开工!”

    李老七弯着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诺!”

    司匡笑着点点头,看着蜿蜒崎岖的队伍,高呼,“下一个。”

    随着呼唤。

    一个提着黑色包袱,脸庞开裂,左眼至嘴角裂着一条猩红色刀疤,上身赤裸,沾满了黄色泥土的中年男人,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男人背后,是他的家眷。

    一个年龄在二十多岁的妇女、一个年龄在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男人把脖子藏在肩膀之间,点头哈腰。

    恐怖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比哭还要吓人的笑容,拱手,问好,“大老爷。”

    《礼记·郊特牲》有载:“天子大蜡八,祭坊与水庸。”

    东汉的郑玄曾经注释“水庸,沟也。”

    《周易》曰“城复于隍,勿用师。”

    而汉人喜欢把隍看做大沟——护城河。

    因此,古代人最早信奉的护城沟渠神是“水庸神”,也有人喜欢称其水庸老爷。

    经过漫长的演化,水庸老爷最后变成了城隍老爷这个名字。

    这个男人不懂什么是以工代赈,他只知道,能给流民提供粮食的人,堪比神明。

    因此,直接给打上了“大老爷”这个用来称呼神明的标签。

    司而匡依旧是老样子,没有在意,笑着点了点头。

    出声询问“姓名。”

    “田冲。”

    “性别。”

    “男,男。”田冲咧着嘴,多次重复,努力地做出一副讨好的谄媚表情。

    司匡没有在意,在竹简上记录好之后,按照刚才询问李老七的形式,问道“可有传信?”

    “没,没有。”

    “没有传信……”司匡眉头紧蹙,抬头看了看田冲,以及他的家眷,淡淡地问道“此二人与你是何关系?”

    “回大老爷,这两个是我的妻儿。”

    “这样啊。”

    司匡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

    看着案几,拿着一旁蘸着红色朱砂墨的毛笔,在田冲的资料栏上写下来三个鲜红的字——“有妻儿”。

    写完,放下毛笔。

    对着竹简吹了几口气。

    待记录干了之后,指着不远处一个写着“子”的牌子,笑着说道“你们去子组吧。”

    “啊。”田冲神色惊慌。

    领着妻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地哀鸣。

    “大老爷,我能干活,为什么不让我去甲组。只要大老爷肯给我一家老小一口饭吃,田冲必定誓死追随。”

    “放心,天干地支两类都能吃饱。”

    田冲忧心忡忡,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刚刚离去李老七的背影,怯生生的说道“那为什么要分成两类?而不是用乙组进行区分?”

    司匡右手握着竹简的边缘,左手手腕一动。

    将它卷了起来。

    把竹简递给旁边右手边的儒生,双手交叉,藏在袖口,笑容满面,解释着。

    “吾为了派发粮食时,操作更加方便,特意把流民分成两组。”

    “天干者,无家眷。”

    “地支者,有家眷。”

    “前者,登记结束之后,可直接去领取粮食,饱腹一顿,而后者,领完粮食之后,还需要另外登记。”

    看着田冲越发疑惑的目光,司匡声调不变,态度,和蔼可亲,孜孜不倦地讲述。

    “二次登记时,地支者,若家中有孩童,可将孩童送到稷下学习百家之术。”

    司匡起身,与田冲平视。

    对着稷下的位置,作揖而拜,高声道。

    “吾昨晚已和诸子百家交谈完毕。凡是有愿意学习百家之术的孩童,根据兴趣,可前往稷下,自愿选择学习内容。”

    “儒、道、法、农、纵横、名……小说。”

    “稷下诸子百家,皆可学习!”

    渐渐的,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企图令后面的流民也听清楚。

    “家中孩童,凡是十二岁以下者,皆免费可学习百家之道!”

    “其等将住在稷下学宫,吃、住、衣,皆有诸子百家负责!”

    “不需任何钱财!”

    “只有一点需要注意——其亲属不得在稷下学里建筑时期行寻滋挑衅、犯罪之事!若有,全家直接踢出稷下,永不录用。”

    这是昨晚他拜访百家之后,得到的结果。

    如今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百家传承面临着严重危机。

    司匡主动提出将流民之中,有天赋、对百家之学感兴趣的孩童送往稷下,对他们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百家诸生,听到这个方案之后,都没犹豫,眼睛都不等着眨,就点头答应了。

    这是好事啊。

    有利于传承自家学问,干嘛拒绝?

    至于儒家……

    对付他们,司匡只用了两句话。

    “儒生能入朝为官,愿学儒术者,必定多于愿学百家之术者。”

    “此法,可为太学设立,提前培养人才。”

    利大于弊。

    儒家,最终同意了这个行为。

    ……

    不要钱!

    免费吃!

    学本事!

    每一句话,都犹如一颗从天空坠落的原子弹。

    三样加在一起,直接把现场咣咣咣的轰炸了一圈。

    后方有孩童的流民,激动的痛哭流涕,当场就跪下了。

    这个年头,能学习百家之术者,甚多,但是能学习其中精髓者,甚少。

    他们几乎都是齐鲁之地的百姓,很清楚在稷下学宫学习意味着什么。

    大汉最顶级的老师。

    大汉最顶级的教材。

    大汉最顶级的学习环境。

    …

    在种种优势下,自家孩子时候成为官吏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田冲激动的身躯颤抖,连声线,也颤个不停。

    看了看司匡身边两个儒生模样的人,小心谨慎地问道“大老爷,儒家之术也可以学习吗?”

    “可以。”

    “真的?”

    “吾以祖先之名保证!”

    汉人重祖。

    此言一出。

    原本心生怀疑者,直接打消了顾虑。

    没有人会用祖先的名誉开玩笑。

    看来,这是真的了。

    田冲得到满意的答案,领着家眷,笑嘻嘻地拜了两拜,“拜谢大老爷。”

    随后,领着妻儿,向“子”组走去。

    田冲渐行渐远。

    不远处的流民翘首以盼,等待那一句“下一位”。

    然而,这一次,司匡与身旁两个儒生都心照不宣,没有急着吆喝下一位。

    卞康从袖子中掏出来另外一卷竹简,一支毛笔。

    抖开竹简。

    竹简最右侧,是四个显眼的大字负责之人。

    他压低声音,附在耳畔,问道“司公,刚才这位田冲,安排什么职位?”

    “让他做‘子’组工程负责人吧。”司匡咧嘴笑着,看着刚才记载于竹简上的内容,点评道“看他的样子,其子必将在稷下学习,忠诚度足够!”

    赈济灾民可是一个大活。

    司匡心里有数。

    若是流民人数在五百之内,他还能管一管。

    若是人数超过五百,他根本管不过来。

    管理灾民犹如管理士兵。

    自古以来,

    能带兵千人以上者,莫不是校尉级别的高级将领。

    而能带兵万人以上者,莫不是亲信遍布全军,名镇一方的大将。

    他虽然继承了陆逊的统兵记忆,但在流民中,缺乏亲信。

    没有响应者,调动起来,势必费劲。

    想要让这群灾民老实、听话,就必须在其形成规模之前,分组、安排足够的打手看管。

    至于打手人选……还有谁比携带家眷之人更合适的?

    有“质子”在手。

    不需担心打手会背叛、贪污之类的行为。

    除非,他们不想孩子学习百家之术了。

    这正是让地支组出现的重要原因之一——以“质子”作为筹码,用人!

    卞康根据吩咐,按照记录格式,在手中竹简上写下了田冲的名字——

    地支·子·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