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之带云舒去的是一家胡同菜馆,位于南城的四合院,周边破旧的平房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只有这家饭馆的院落古朴却不失规整,朱红色的大门敞着,阵阵香气飘出来,云舒还没走到就被香味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更新最快
门房里是迎客的小二,见有人来了,撩开帘子高声喊,“贵客到!您两位?”
云舒满眼新奇地四处打量,秦穆之不喜言辞地点了点头,小二却不觉得受到冷落,依旧热情地引着他们进门,“是选个雅间,还是在院里?”
虽说已经入秋,大中午的在院里还是热,就算有棚子,挡得住太阳也挡不住高温,秦穆之稍作思忖便点了雅间。
云舒不反对,因为她知道秦穆之喜静,院里的人都喝着酒高谈阔论的,有点太热闹了。
小二很有眼力见,看得出这两位性子静,直接把人带到了四合院最深处的屋子,阳面敞亮,又在角落没什么杂音,秦穆之和云舒都很满意。
按着菜单点了几道菜,秦穆之抬眼问云舒,“想吃什么?”
云舒刚才在看墙上的山水画,没留神,抱歉地让小二重报了一遍菜名。
听完了,她连忙摇头,“这些就够了,不用再点了。”
北京烤鸭、西湖醋鱼、松鼠桂鱼、龙井虾仁……
京城菜、杭帮菜、有荤有素,都是她爱吃的,她还再点什么?
小二正要走,她又想起什么,把人叫住,“等等,再添个菜。”
“您说?”
“蟹粉狮子头。”
云舒说完,秦穆之笑了。
那是他最爱吃的一道菜,她倒是没忘,还算有点良心!
男客人一笑,小二立马明白了,但他也犯了难,“姑娘,不瞒您说,这蟹粉狮子头我们倒是能做,只是看二位这精气神不是外地人,小的也不能蒙您,这菜我们做的不地道,要是二位不着急,我们让人去同春园给您订一份送过来,您看……”
云舒下午闲着没事,就怕秦穆之时间紧,她也没想到这小二这么实诚,偷眼看对面坐着的男人,见他没吭声,这就是不反对的意思吧?
小二来回瞧着一遭,云舒笑着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等小二走了,云舒没话找话地问他,“你下午没事吧?”
“有个会要开。”秦穆之顿了顿,从桌上瓷盘里摸出一颗花生豆捻了皮填到嘴里,继续说,“市里要评优秀青年企业家,让我去。”
啪嗒!
云舒刚捏起来的豆子掉在了桌面上,听见响动,男人抬眸看过来,眼神不解。
“这么重要的会你刚才怎么不说啊?”云舒匆匆地站起身,“我跟小二说那道菜不要了,咱们快点吃。”
原来是紧张那个虚头巴脑的会啊,秦穆之起身拉住她的手腕,“坐下吧,那个会说是表彰,其实就是给政府拉资金,我去不去无所谓,资金到就行。”
云舒抿嘴,不太相信,真的是这样吗?
秦穆之哄她,“坐下吧,有些日子没吃同春园的菜了,有人跑腿还不收跑腿费,多好?”
“秦总裁还在乎那点跑腿费?”
“看来云二小姐不在乎,那成了,待会走的时候给他包个红包,以你的名义送过去,显得阔气。”
云舒一听要白白送钱,急了,“人家又没要,干嘛白送?你要是嫌钱多,给我。”
“你要是愿意要,都给你。”
秦穆之说的漫不经心,却让云舒的心狂跳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男人却没发现她的异样,又问,“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自学应该也不难,过几天去实体店看看画具。”
秦穆之嚼着花生豆点了点头,摸出手机给简良发短信,“人在哪?”
“公司附近,秦总有安排?”
“买点东西。”
秦穆之回复完了,那手机搜出来两个图片,还没发给他,就看他回了过来,“啥?钻戒?”
这小子想什么呢?不过,现在胆子倒是很大,都敢跟他开玩笑了。
没理会来自下属的善意调侃,秦穆之把图片发了过去。
简良看得出第一张是最新款的苹果笔记本,第二张是ipad,第三张这是什么?
秦总裁很快就回答了他,“电子画板。”
等菜的过程相当无聊,两人一时没话说,云舒三番两次抬眼看他,发现他都在发短信,不由得问了句,“跟谁聊呢,聊得这么嗨。”
秦穆之不动声色地把短信删了,手机递过来,“要检查吗?给。”
“不,不用了。”云舒悻悻地摆手,对于涉及到公司机密的东西,她还是有所忌讳的,不想秦穆之看出来,她故意指着那幅山水画说,“没想到,在这儿能看见他的画。”
秦穆之听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画作右下角有一枚红色印章,蜿蜒勾勒出“穹庐”两个字。
“这人你认识?”
“算不上认识吧。反正没见过。”云舒歪嘴,陷入年少的回忆中,“高一那次国画大赛,我是第一,他是第二,评委票数就差一票。”
说起来,还是挺有实力的竞争对手,只不过时过境迁,人家的作品都已经挂到了台面上,而她已经放弃了当时的爱好。
秦穆之眸光轻晃,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有一缕灵魂注入了云舒的身体,如果不是,他怎么会猜得到她现在内心的怅惘?还好,她很快就又要重回画坛了。
又等了一会,菜还没上来,云舒决定先去个洗手间,跟秦穆之说了一声,他要陪她去,被她拒绝了,一来,她毕竟是个女的,上厕所还让他跟着实在是不好意思,二来,这院子拢共也没多大,确实是没必要贴身保护。
正巧秦穆之的手机响了起来,云舒朝他摆摆手就溜了出去。
外面阳光很足,她低着头往前走,没留神撞了个人,大概是那人太瘦,云舒觉得自己就像撞到了一面墙。
但毕竟是她低头不看路,吃痛地抬起头,眯眼跟人道歉,“对不起。”
那人身形很高,又背着光,云舒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总觉得对方盯着她的眼神不善。
对方没回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看清她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