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州知府李卫,刚刚送走了知院大人刘光世,回到内堂坐定,才端起茶杯要饮,就有丫鬟来报:夫人内宅有请。李卫连忙放下杯子,跟着进来。
夫人见他进来坐下,满脸堆笑,递过去一杯香茗,开口说:“老爷,贱妾给女儿看中一门亲事,正要跟老爷参详参详。”
李卫正拿杯盖推开浮沫,要往嘴里饮茶,一听这话吃惊非小,好悬没把一盏热茶都倒在自己胡须上。急忙问道:“几时?当真?是谁?”
阎夫人过滤掉李卫的前两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直接答道:“就是适才中了武举头名的,汤yin县来的岳飞!”
“不成,不成。”李卫把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一样,“那岳飞虽然是个好后生,可惜是个武夫。我女儿要嫁也要嫁个文士,最好是个进士……”
“武夫,武夫怎么啦?”阎夫人道,“我家祖上不都是武夫,不是也有人封侯拜相?你倒是个进士,见了刘光世那个武夫,不是一样屁颠儿屁颠儿,点头哈腰的?”
李卫想想也是,而且岳飞这孩子人品、艺业,真称得上人中龙凤,万里无一,连知院刘大人都是格外看重。何况岳飞跟韩府的关系,也非常密切。对了,他那师父小叶学士,可是把这个徒弟,宝贝的什么似的。听韩轩说,那小叶学士是诸葛再世,皇上跟太后,恩宠无限……
李卫还在浮想联翩,就听夫人不耐烦道:“到底行不行,你怎的不言语?”
李卫道:“也许,可能,也是不错……容我再思虑一二。”
夫人道:“行啦,行啦。等你思虑完了,早就晚了三秋。不要忘了,这安阳城中,可是不止我们一家有闺女。那程刚和庄统,都有女儿及笄。韩轩府上,更是小姐多的数都数不过来。甭墨迹了,你这就去找人说和!”
李卫一贯觉得,夫人说的总没错,站起来就往外走。阎夫人跟出来叮嘱道:“记着,我可是要招他上门,给我们二人养老送终的。我已经派管家去打听过了,他们家是孤儿寡母。大不了,将他母亲也接来府上同住。听说是出了名的贞洁贤惠……”
李卫来到前堂,思虑再三。既然韩轩、程刚、庄统,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这说和之事就让胡海去办吧!正好岳飞刚点了武科,怎么着也算是胡海的手下。
千不该,万不该,李卫不该让胡海掺合这事。胡海这一过手,好端端给岳飞惹出一桩祸事来。
胡海的儿子胡闳,年方十八,对李府千金月月,那是心仪已久。要说起来,这个胡闳,倒是安阳城中一干纨绔恶少之中,最有出息的一个。考入东京太学读书,已有两年。今年夏试,成绩得了中优,还受到了鸿胪寺卿李纲的嘉奖。这会子省亲回家,一门心思凭着这个嘉奖,央告自己父亲,前去李府求亲。猛然间听闻父亲提及,李卫要把月月嫁给岳飞,简直是三九天掉进水井里,镇得手脚冰凉。震惊过后,就剩下恼恨异常。当下召集一班狐朋狗党,程刚的二儿子程鹏,外号“程二狗”的,还有“矮霸王”韩顺夫等一、二十人,聚在酒楼商议对策。
韩顺夫道:“胡公子是堂堂的太学生。他岳飞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家一个佃客出身,听说还不知是哪里出来的野种!”
程二狗说:“矮霸说的没错。月月这块儿美肉,哥儿几个可是都盯了好久。要是落在闳哥嘴里,咱们也是没的话说。要是叫一个乡巴佬抢了去,这安阳城里,咱们就不用混了!”
一个衙内接茬道:“兄弟我派人去他家门上盯着,一见他出来,就要他的好看!”
另一个烂仔也说:“对对。给那小子点儿颜sè看看,叫他知道知道,这安阳城是谁的天下。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趁早滚蛋!哈哈哈哈……”(起点中文网首发“刘大老爷可是好几路禁军的大帅,对咱们飞儿这般喜欢,你们兄弟几个的前程,定然强过师傅我当年喽!”
韩京道:“老马你说什么昏话,我叶大哥看中的人怎么会有错?就凭飞儿这身本领,将来定然能做到一营的统制,跟那个傅庆平起平坐。”
马铁枪道:“韩少爷不要这般讲,小心把孩子给骄纵坏了……”
汤怀涎着脸过来,拉着岳飞的胳膊不放,嘴上抹了蜜糖一般甜道:“大师兄,好大哥。你已经有了那匹白龙神马,这匹枣遛马,能不能……”
岳飞笑道:“还能忘了你?回来路上,我就想好了,一匹就给你小子骑,省的你三天两头琢磨偷骑我的大白。”
李显一听急了,涨红了脸嚷道:“俺,俺,俺……”
牛皋道:“俺,俺什么俺?要说晚生!就凭你这个熊样,还想骑宝马,你也就配骑骑毛驴!”
李显听了,跳过去就要踢牛皋屁股。牛皋抱着伤胳膊大叫:“大师哥,你看看李显,你也不管管!”
岳飞拦着李显,说:“行了,行了,不要欺负这个伤兵,另外一匹给你骑就是了。”
李显一蹦三尺高,抱住马脖子乐的,嘴叉子快咧到后耳根了。王贵嘴巴鼓了鼓,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脸上委屈不平之sè,却被立在一旁的肥庆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