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果实里的汁水有麻痹的效果.这样敷可以帮助太子您减轻疼痛.”
苍弄淮抓着冷沦束的手一边将罂粟果实里的乳白色汁水涂在他右手掌心那道已经皮绽肉开伤口上.一边解释着.
冷沦束冷着脸沒有说话.虽然看似依旧不大情愿.但已经不再挣扎.而是任由苍弄淮对他的手进行包扎.
崔扬房并沒有在意两人的举动.而是坐在了火堆前拨弄了起來.
苍弄淮已经将布条系紧完成包扎.随即抬头看着脸色依然冰寒的冷沦束冲他询问.“包扎好了.冷沦太子可以稍微动动看.若是太紧落絮可以帮您再重新绑过.”
冷沦束稍微动了下手指头.他发现手中原本隐隐传來的刺痛感已经随着罂粟果实冰凉的汁液而减轻.于是冲苍弄淮道:“无碍.不用.”
颇为简洁的回答.但能如此平和的说出这样的回应话语.已经让苍弄淮很是欣慰了.
看着眼前面容俊美异常.但却情绪冰冷的冷沦束.苍弄淮心下是很感慨的.
若是之前推断的沒有错.按照闻迭的话和当年的情况.眼前这人就会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不仅他.冷沦泽和冷沦武也都是.
也许只是错觉吧.方才抓住冷沦束手包扎时.她总感觉有一种好像握住了亲近之人的暖心感.
苍弄淮正要在心中嗤笑自己的想法.坐在火堆前的崔扬房便是抛了个问題过來.他随口问道:“两位大人.现下两匹马都已经沒事了.敢问我们是否应该主动回山顶去了.”
“……主动回山顶吗.也是.继续呆在这里只怕会更加不妙.这里的情况太诡异了.不过……”苍弄淮低声道.有些在自言自语的意味.
“这里的情况太诡异是什么意思.”
崔扬房耳朵灵.再加上现下这里安静得只剩下马的喘息和柴火燃烧的声音.就算苍弄淮再小声.也多少能够听见.
苍弄淮听见询问.环视了一下周围.随即叹了口气:“难道崔侍卫长都沒觉得这里很不对劲吗.”
崔扬房漫不经心地挑眉:“你是说这片从來也沒听说过的花田.”
见苍弄淮点头.崔扬房有些不以为然:“是.这花田扬房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但黑骨山的占地范围也不算小.就算有那么一两处不知道的地方也是正常……”
“沒有动静.”
崔扬房还沒说完.站在一旁的冷沦束插了一句冷冰冰的话.
尽管话语冰冷.字数嫌少.但崔扬房也不是笨蛋.立刻就听出了这句话在意指什么.
“……确实.照原本昏暗的天色变化來看.我们落崖少说也过了两个时辰.而这周围却安静得可怕.看不见零星火把也就算了.现下就连月光都是被密林遮得几乎不透光线.不管怎么说.这么久的时间都已经足够山顶上那班侍卫们将这整个黑骨山翻查三、四遍了.”崔扬房道.燃烧悦动的火光在他脸上映照出凝重的神色.
沒错.他们此刻的境况怎么想都有些不对.
先不说这片花田的诡异.就像崔扬房说的.他们落崖这么久.山顶上的人不可能沒有察觉.而是肯定已经展开搜救.但这么长时间.他们却连一点动静都沒听见.仿佛就只有他们三人被与世隔绝了一般.
别说听不见声音.她甚至专心感觉周围的气息都像是被阻隔了一般.完全沒有任何气息.但这根本不可能.
她的探息能力虽然沒有闻迭出色.但好歹也是能够探息到五百米的范围.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五百米的范围内竟是沒有一个來寻找他们的人.除非.这些人的气息隐藏得连她都感觉不出來……但这.她就更加无法相信了.
要说谁会是她绝对不可能探息到的存在.那就一定非闻迭莫属.
闻迭是真正的强者.而且是绝对无法逾越的那种强.一旦闻迭隐匿踪迹.就算她离她近到五米她也是无法感觉到的.可至今为止.除去曾经暗中远远跟踪过她的墨.和眼前这在她判断來看应该与墨身手不相上下的冷沦束外.她不觉得谁人能够达到她五百米范围内无法察觉的隐匿水准.
不过.真正让她觉得可怕的并不是感觉不到人的气息.而是.这么广的范围.她却连一只动物的气息也沒有感觉到.
黑骨山再怎么说也是围猎的地方.可围猎的地方却沒有动物这怎么可能.
据她所知.为了皇室围猎的安全性着想.在这黑骨山上.大型动物类似凶猛的老虎等野生动物都沒有在这山头放养过.但怎么也不可能连一只小动物都沒有.这罂粟花田怎么看也就只有百多米的范围.可整整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都被肃清了所有的动物.这就只能说明.这里已经被划分为一个绝对的地处.而且极有可能是卧底进行行动的地处.
“……虽然主动回山顶是脱离现状的最好办法.但落絮以为.这却绝对不是能够保证自身安全的最好办法.”苍弄淮暂时搁下心中的揣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冷沦束和崔扬房.
“这里的境地诡异至极.落絮总觉得此时一旦往外行动.就很可能落入陷阱.再加上此时的天色黑暗.就算拿着火把.也只会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苍弄淮冷静分析.
冷沦束冷眼看着苍弄淮.从表情上看是不准备反驳她的想法的.
崔扬房点头赞同.
三人都沉默了.
就在这时.苍弄淮忽然警觉.五百米的范围处开始出现动静了.
而过了一会.不仅是她.冷沦束和崔扬房也是发现了四百米外传來的许多动静和似乎在小声呼唤着什么的人.
“是來救援的侍卫.”崔扬房狐疑.“怎么现下才找到这里.”
感知气息的同时.冷沦束脸上出现一丝疑惑.
因为他并沒有感觉到自己的侍卫辛云努的气息.而且自己的暗卫也都沒有在那群人里头.可是.按照他的配置.每一支阳延国的皇宫侍卫队中应该都会有一两个暗卫被随机分配进去了才是.
苍弄淮闭了闭眼.专心查探气息.她能够分辨出这特别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绝对是皇宫侍卫队的脚步声.并不是卧底的人.
可是……
这其中却沒有墨当初配置到每一支侍卫队里的默侍的气息.
苍弄淮睁开眼睛.眼底有着警惕.
“这气息是……习力.”崔扬房一脸欣喜的从坐着的地上爬了起來.他感觉出这群越來越靠近的人里面有自己熟悉的人.
“习力是……”苍弄淮疑问道.她必须尽快确认清楚这些接近的人是谁.
崔扬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挂着笑意:“是扬房所带领的那只侍卫队里的副队.也是扬房的好哥们.身手武艺都挺不错的.要不是这次名额已经满了.不然他应该也可以來参加秋猎.”
“是吗……”苍弄淮喃喃.眼底的警惕却一点也沒有减少.
她并不是不相信崔扬房的话.而是不相信此时接近他们的任何人.
虽然她本來连崔扬房本人都不相信.但这次落崖.她对他的信赖度确实猛增了.
老实说.崔扬房这个人虽然看似对她有些监视的意味.而且总是对她作出挑衅之举.但她从他身上感觉到更多的还是他很钟意她.
单从山崖滚落时他一心保护她就可以看出.崔扬房对她的保护已经算是用自己的性命來保护了……虽然这么不要命保护她有一部分原因可能也是因为了她作为王妃的身份吧.
崔扬房对她的这种好感是明显且露骨的.就拿方才她膝盖受伤一事來说.恐怕崔扬房那完全不遮掩的反应已经让冷沦束看出來了.
然而这种感情她根本不能回应.也不可能会有回应.
好在崔扬房并沒有表现任何逾越之举.只是单纯的在向她释放好感.
若说有人在背后对程娇仪指点计策.那她第一个可以排除的皇室外戚就一定是崔扬房.
苍弄淮暗暗确认了一下自己藏在胸前的短刀.
正是钟离墨送给她的那只.其实她一直随身携带.而参加骑射比试她更是要为自己多做打算.
“既是崔侍卫长的手下.想來应该就是來救援我们的.我们不妨先将地上这些和我们一起掉下來的弓箭给捡起了罢.”苍弄淮提议道.但实际上.她只是为了更多一点武器好作保险.
冷沦束听言.沒有反对.甚至是迅速捡起了自己落在地上的弓和箭筒.
苍弄淮见此眉眼微动.但手中捡起弓和散落的箭的动作并沒有慢.
看样子.冷沦束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推测看來应该是和她感觉到了一样的情况.明明把自己的秘密势力渗透进去却发现这支队伍里面沒有吧.
崔扬房发现救援.心中高兴.毕竟先找到这里的是他带领的队伍.他自然为自己这般出色的手下而感到开心.便是不疑有他.一边捡着箭一边张望着应该已经在接近的摇曳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