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夹着天威之力的巨雷庞然贯下.正巧砸在饕餮的头上.饕餮喷出一口墨绿色的污血.旋即发出尖锐的哀鸣声.折身就往地宫里逃去.所有骷髅也都化成黑烟消散开去.
它前脚刚进去.后脚又是一道惊雷劈下.地宫上方悬着的巨石终于忍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全部垮了下去.将洞口给牢牢地封了个严实.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突变给怔住.姜尧允看着一道道劈下的血红闪电.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鬼了鬼了.”随风赶到姜尧允身边将他扶住.神情依旧惊慌地盯着那封住饕餮的乱石.“王.这风雪闪电.必出妖孽啊.”
而他刚话落.身后一个小兵已经顾不上这诡异的一幕.激动地雀跃而起.“我们胜利了.饕餮又逃回去了.”
有了第一声.便会有第二声.很快.整个雪原上叫好一片.
但是姜尧允却只是愣怔地仰起头.望着那闪电将天幕撕出道道血痕.双眼渐渐被漫天飞雪所覆盖.他还有些恍惚.深邃的眼底突然闪过那晚风云赌庄内.挟持他的红衣长发女子.
这么一刻.眼前闪电和她那晚干脆利落的人斩.重叠在了一起……
“随风.你感觉到了吗.”他看着大雪.轻声询问.
“王.”随风正庆祝到一半.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是灵力.东边有灵力出现.比饕餮还要强大的……邪灵.”
这场闪电绝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受另一个人强大的灵力所操控.
“王.您的意思是.天机镜的主人……也出现了.”
随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随着姜尧允的目光看向东方.突然惊呼一声.“莫不成那人在东燕.王您能看出來.那些通灵师肯定很快也就会得知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要知道.这苍澜大陆上.可多的是有天赋异禀的人.
姜尧允点了点头.茶眸却是寒意凝聚.声音沉的更低.“等.除了等.我们别无他法.”
他还沒从刚才那道闪电中反应过來.如果他沒猜错.那个人应该是还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如此强大的灵力.而一下子全迸发了出來.正巧汇聚成天威击退了饕餮.
看來.那人是刚刚才得到这份力量了.可是他也应该知道.为了这笔交易.他自己将付出多大的代价.
只是.这世间竟有人心甘情愿地背负了诅咒.
*
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
北冥国.西月殿.
沒有雕梁画栋的磅礴.唯有水墨丹青的雅韵;
沒有威严凌厉的龙袍.唯有白衣似仙的帝君.
这里是化名暮非的南城雪.他的家.他的皇宫.他的天下.
“乓”的一声.西月殿的纸窗被风给吹了开來.略带凉意的晨风卷着枯萎的夕颜花扑入殿内.落在一面雕着九尾天狐的罗盘上.
江妩月坐在外头.身着华贵繁复的异域服饰.雪白圆润的双肩露在外面.绝色曼妙.桌子上的罗盘发出淡zi色的光芒.而她zi纱后的面容却有些扭曲.满头雪银珠翠都在簌簌发抖.
“江郡主.陛下的身子日益亏空的厉害.回到北冥后就高烧不退.更是时常陷入梦魇.”
几日前.南城雪为了助离墨脱身.而强行使出十成功力逼退敌军.后被君黎白趁乱带出东燕.赶回北冥疗伤.江妩月亦是顶着未來贤妃的身份.一同來到了北冥帝都.名正言顺地住进了西月殿.
这是一出苦肉计.不得不说.他成功了.他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一名年迈的巫医抱着蛊盅跪伏在江妩月脚下.瑟瑟发抖道.“在这么熬下去.恐怕是连咱们南乌的最上等的巫蛊都回天乏术了.”
“啪.”一耳光截断那老巫医的话.江妩月气的苍白的脸上闪过杀气.“说的什么胡话.谁说治不好的.快将那东西给本宫拿出來.”
“郡主.您真的要.”巫医目光闪烁.语气不确定道.
江妩月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來.急切道.“少废话.快把东西给本宫.”
老巫医无奈垂眸.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匣子.盒子十分古老.上面雕刻南乌特有的九尾天狐图腾.
那图腾.代表着罪孽与死亡的交织.
“打开.快.快将它打开.”
她眼底有着疯狂的兴奋.激动地看着那黑匣子被巫医一点点地打开.一股诡异而阴邪的味道顿时传來.巫医下意识拧眉屏住了呼吸.而江妩月的神情却是越來越狰狞.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那里面一片绯红.如岩浆翻滚.更像是沸腾的鲜血.一只通体血红的蛊虫正在盒子里痛苦地扭曲着.
是血蛊.
“快.给我.快把它给我.”
巫医赶紧双手呈上.江妩月zi瞳中嗜血的疯狂更甚.看了眼依旧紧闭的殿门.她突然一把夺过盒子.口中默念起咒词.就欲强行催蛊.
欲忘不忘.不如.就彻底忘记.
南城雪的记忆.有她这一张皮囊.就足够了.
“啪.”
却在这时.那殿门忽然被人从内推开.一道袖风如光似电般奔來.旋即耳边传來一阵爆裂声.那装着血蛊虫的盒子竟瞬间被炸得粉碎.
巫医吓的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避开三尺.江妩月亦是一脸震惊地看向那门口.发现身着墨蓝色朝服的君黎白.此刻一双邪气缭绕的棕眸也正盯着自己.
又是这个男人坏了她的好事.
江妩月一拍桌子站起身.勃然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黎白面色冷漠地朝她走來.沒有惧意.反而冷冷一勾唇.“该是我问问妩月郡主.是什么意思才对.难道你想再用七年前那招.用血蛊去牵制住陛下吗.”
他正巧一脚碾在那还有一口气的血蛊虫上.蛊虫当即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转眼化成一缕红烟消散不见.
江妩月只觉自己的心也被人狠狠刺了一剑.深深吸了口气.她面色很快恢复了往日的高贵狠戾.冷睨着君黎白不答反问道.“陛下他怎么样了.”
“刚醒來过.服了些药.现在又昏睡了过去.”
“呵呵……殿下是醒不來.还是根本就不想醒.”
他话落.江妩月突兀地笑了起來.但是那笑声却是格外的悲戚空洞.“君丞相你都清楚吧.大限是什么.天命是什么.陛下为了那个小贱人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作践自己.”说到这里.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他现在就快不行了.这都是因为她.因为那个早该在五年前就死掉的贱人.姬魅桥这个废物.居然沒能杀死她.”
五年前.她将东燕火莲托付给姬魅桥保管.以此來压制她体内血鸦的魔性.那是因为.这是她替自己除掉尚离墨的奖励.
什么孟千寻.什么长孙一凡.他们不过正巧是同盟军罢了.要知道毁灭尚府的真正幕后操盘手.其实是她..江妩月.
她讨厌这世上.有人跟她长着同一张脸.而且那人还是南城雪的未婚妻.
“郡主.慎言.”君黎白一抿唇.肃容道.“而且这都是陛下自己的决策.”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江妩月颓然地坐在凳子上.苦笑起來.“陛下这场连环戏谋划了整整七年.一环扣一环.任何一环出了半分岔子.那就是前功尽弃.而她尚离墨正是陛下的七寸所在.”
“按照你我交易.她已经留在了圣都.不会再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君黎白淡淡道.“我劝你尽早收手.”
“你当真以为如此就完了.君黎白.枉你一世聪明.居然连这点都看不透.陛下患的心病.得心药才能医.而那女人.才是那味药.”
如果见不到那尚离墨.恐怕南城雪只会这样郁积攻心.她虽恨极了那张脸.但是为了城雪.也只好暂时将一己私欲抛下.
或许.找个适当的时机.应该再安排城雪去一趟东燕才是.
江妩月笑着摇了摇头.zi瞳上下打量了遍跟前的中年男人.突然惋惜地一叹道.“也难怪.你根本不懂情为何物.你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君黎白是七年前突然出现在世人眼前的.南城雪说是在北冥天险附近遇见了他.而对方天资聪颖.精通星象.又与自己十分投缘.因此便将他带回了西月殿.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天险处.就连他自己都是记忆全无.只记得一个名字.天险高百丈.飞鸟难越.猛兽难入.他当时身上却是一点伤也沒.
似乎.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那.
他是有备而來.
江妩月从君黎白身旁错身而过.眸光轻轻抬起时.眼底已然淬了一分犀利的狠意.“君黎白.城雪他信任你.视你为知己.什么心事都跟你袒露.而你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谜.”
说到这里.她声音压得更沉.“我不知道你目的何在.但若是有朝一日你被我发现只是潜伏在他身边的一条毒蛇.我江妩月誓必穷极一生.也不会让你好过.”
她讨厌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