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此时.外面传來了宫女们悉悉索索的议论声.那压抑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暧昧的笑意.
“你们都听说了吗.昨儿晚上二皇子想对楚鸢大人用强.结果自己倒被人家给吃干抹净了.”
“嘻嘻.可不是吗.二皇子的锦袍都被扯开了呢.”另一人忙接下话茬.
“哟.那得多激烈啊.”又有一人激动道.
“多激烈这不明摆着的吗.二皇子这可都晕过去了.你说那番云雨还不得绞的电闪雷鸣啊……”
长孙一澈脸色懵地一沉.正欲提气呵斥.怀里的即荣抹了把泪.憋着抽噎道.“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哥哥把我送回來的.”
“漂亮的大哥哥.”
长孙一澈只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记不太清晚上发生了些什么.“他叫什么.”
即荣眨了眨大眼.十分认真道.“这是即荣和大哥哥的秘密.不能说的.”
长孙一澈脸色又难看了一等.一个名字有什么好秘密的.
几乎同时.帘子外遥遥响起了一个清朗的调笑声.“哟.即荣这么小.都已经开始有秘密了呀.长大了可不得了.”
那声音.长孙一澈一下子就听出來了.是凌鸿煊.
“都散了吧.有空在这唠.不如去准备上几碗红枣莲子羹.送到楚鸢大人那添添喜气去.”
凌鸿煊嬉皮笑脸地遣散了外殿的宫女.才端着一碗汤药掀帘而入.
“九哥哥.”即荣朝着凌鸿煊甜甜地唤了一声.
凌鸿煊搁下药碗.摸了摸他的头.桃花眼中闪着好看的光.自恋地问道.“那大哥哥有多漂亮呀.难不成比我还要漂亮吗.”
即荣憨憨一笑.诚实作答.“可比九哥哥要漂亮上许多.”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比我更美的人儿.”
凌鸿煊顿觉胸口一闷.脸整个都黑了下去.竟也嘟起了嘴和即荣大眼瞪起了小眼.
“可是真的有呀.”
即荣大眼无邪地望着他.心中却是道.就算沒有大哥哥.坏女人也比你好看许多呀.
一旁的长孙一澈被这对活宝给气的翻了个白眼.有些虚弱道.“鸿煊.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置气.我问你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干净的寝衣.他好像只记得自己吻了墨儿.而对方居然也主动回应了起來.可是现在她人去哪了.反而是凌鸿煊和即荣怎么会在自己这.
凌鸿煊的眸光闪了下.他端來药碗递到长孙一澈面前.扯出一丝笑.“二哥.这是我逍遥殿那刚磨出來的药粉.你先吃了.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长孙一澈拧了拧眉.只得乖乖吃药.
“哎.等一下.”即荣见状.忙从怀里取出一叠东西.在晨曦下泛着晶莹的光泽.“爹爹用这个裹着吃.”
“什么东西.”长孙一澈眯了眯眼.
小家伙兴奋道.“糯米纸.之前坏女人送我的.说是用这个裹着药粉吃.就尝不出苦味了呢.”
长孙一澈只觉心中一暖.离墨虽然一开始十分排斥这个孩子.但私底下.却是处处为他着想.看來.她也很喜欢即荣呀.
“九哥哥让我來吧.”
小家伙乖巧地从凌鸿煊手中取过药碗.自己取了张糯米纸.像个小大人一样倒了点药粉.揉成了一个小球.不等长孙一澈说什么.直接塞到了他嘴里.
“小鬼灵精.”
长孙一澈含着那糯米纸.低声道了一句.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这孩子.倒是跟某人越來越像了.也不枉他自己拉扯了他五年.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凌鸿煊笑着递上了一杯水.“二哥你昨晚这么一折腾.都长皱纹了.又老了不少啊.我可听说阿鸢不喜欢老男人呀.赶紧把这些药粉全都包着吃了吧.”
“就你嘴贫.又是哪里学來的这些讨人欢心的办法.还有.外面那些宫女传的话.是你教的吧.”
“嘻嘻.果然鸿煊什么也瞒不过二哥呀.”凌鸿煊抓了抓头.桃花眼水汪汪地转了转.“其实人家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想问你……周转一下嘛.”
“哟.这话你上个月刚说过.怎么.这回是重建忘忧院.还是学唱小曲儿啊.”
吃了点药.加上小家伙这么听话.长孙一澈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二哥我冤枉啊.”凌鸿煊愤愤地搁下药碗.一本正经道.“这回我可真的是要大干一场.你等着吧.到时我连本带利地还给你.有得你数钱数到抽筋的时候呢……”
他还在那说着.眉飞色舞的样子似乎根本停不下來.长孙一澈却猛地开口截断他.
“等等.我刚才问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尽给我扯这些乱七八糟.难道……”长孙一澈呼吸一滞.整个身子都绷了起來.“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沒……沒啊.”凌鸿煊仰头望着天花板打哈哈.
“我都沒说名字.你怎么知道我指的是谁.”
长孙一澈眸子深深一眯.凌鸿煊被他的气势给吓的一哆嗦.只觉自己被二哥给摆了一道.急的欲哭无泪.叹道.“二哥你就别再问了.我……我真不能说啊.我答应过她的.”
“好.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
长孙一澈一掀被子.撑着床沿起身.即荣冷不防地咕噜噜滚了下來.
凌鸿煊连忙抱住小东西.就见长孙一澈摇摇晃晃地要往殿外赶去.刚想拦住他.就见到魏清慌慌张张地冲了进來.
见魏清一头的大汗.长孙一澈呼吸都紧了起來.“魏清.你怎么在这里.校场那边呢.”
“啊.殿下你还管那些.你赶紧去救楚鸢大人吧.”
魏清急的眼睛都红了.最后几个字都带着颤意.
“楚鸢她怎么了.”长孙一澈一把揪住魏清的衣领.
“殿下你昨晚昏倒后.大人她就去了千寻宫一趟.然后不知道怎么了.楚后.大皇子还有大王妃都不约而同地去了那里.大人还跟楚后保证.说她有法子根治你的血蛊.怕是想要扳倒孟千寻.震慑大皇子.”
“说这么多做什么.她现在人呢.”
长孙一澈几乎是咆哮出声.魏清怔了怔.忙焦急道.“属下看见她骑着狼王.往血鸦谷的方向去了.还说什么.一颗心.一条命.哎.殿下……”
“简直是胡闹.”
魏清话还沒说完.就见长孙一澈踉跄着冲出了寝宫.然后抢了自己的马.一路疾驰而去.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清一头雾水.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爹爹他……”
即荣抓着凌鸿煊的衣摆.大眼中滚着泪水.他能感觉到爹爹似乎很难过.自从那个坏女人出现后.爹爹就经常这样变脸.
长孙一澈一走.凌鸿煊面上立刻覆了层冷霜.一跺脚气急败坏道.“这个魏清.真是个愣头青.亏我藏得那么辛苦.这下可是捅出个大篓子了.”
说着.他俯身抹去即荣眼角渗出的泪水.柔声道.“即荣别难过.你爹爹不会有事的.九哥哥这就去把他给追回來.你就留在这懿祥殿.哪都别去知道吗.”
即荣轻轻眨了眨眼.凌鸿煊面色稍缓和了点.刚转身.又听小东西糯糯道.“那……那个坏女人呢.”
凌鸿煊一怔.随即回过头.面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声音温柔而坚定.“放心.他们会一起回來的.一定.”
说完.匆匆离去.
*
风在耳边呼啸.虽是天色初明.可是血鸦谷这一方天地却是永无明日.犹如活死人地.
离墨乘着破霄一路狂奔.愈來愈紧的阴风如厉鬼疯狂地嘶叫着.她只是黑瞳冰冷地凝着前方.胸腔里一颗心却早已要跳脱出來.
血鸦谷和疯人崖实属一体.她在疯人崖呆了整整五年.自然是知道.其实在这浩浩死地中.有着的.不仅她一个活人.
活着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同她一样生活在这里.然而唯一不同的是.她是被人困住自由.他却是自愿留下.
而那人就住在疯人崖和血鸦谷的交界处.那里苍狼不敢进.血鸦不敢犯.就像是一个三不管地带.然而离墨却是心知肚明.能在这里活下來的.绝对不会是寻常人.
连血鸦这种阴邪之物都要避他三尺.看來那人也会禁术.甚至还有某种更为恐怖的力量.
只是.她不知道.与那男人签署灵魂契约的邪灵是为何物.
正思忖着.破霄忽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停在了原地如何也不肯再前进.
离墨冷冷一抿唇.心道.“到了.”
身前一道墨绿色的瘴气拦着.翻身下了狼背.离墨知道这是那男人布下的结界.只是蹙了下眉就要闯进去.
身后破霄却叼住了她的披风.喉咙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离墨转头看向它.眉眼不由柔和了几分.低叹道.“破霄.不管里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我都必须进去.”
破霄不肯松口.碧绿剔透的兽瞳里渐渐浮起了一层水雾.离墨蹲在它身前.抱着它的脖子.闭上眼道.“谢谢你五年來一直照顾着我.但是这是我欠他的.我错怪了他五年.是该赎罪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