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
刑风顿时如同抓到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之人.激动地一口答道.
他就知道.他当年能从年玄剑下逃生.必是福大命大.
姬魅桥见此.红唇满意地勾出一个弧度.曼声.“成交.”
然而.不知是此时光线昏暗.还是她面纱遮挡的缘故.刑风总觉得她那笑十分的瘆人.让人无法猜透.
刚想开口.对方又亲切地说道.“这药每日只能用一滴.你今天已经用过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还会來找你.但是至于要好的多快.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你尽管放心.我伤一好.就帮你出去找食物.”
“很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说罢.她凝着刑风脸上的那道疤.媚眼深邃眯起.旋即拢了拢斗篷.转身离去.
走出zi竹.凌冽的晨风扑面而來.姬魅桥仰头望着沉沉苍穹.面上再无一丝笑意.“孟千寻.我说过的.想要我做你的傀儡.除非我死.而现在.你是等不到我这一天了.”
握着玉瓶的手缓缓垂下.猩红的液体一滴滴落在脚边一段空心竹竿上.待到瓶中液体流尽.那地上的竹竿突然冒出一缕红烟.旋即.啪的一声炸得粉碎.
五年前.如果不是刑风泄密.明川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和尚离墨那贱人私奔.
所以她会救他.做梦.
这世间交易说到底.不过利用二字.
姬魅桥重新戴上风帽.巨大的阴影下.她唇边随之浮出可怕的冷笑.手中玉瓶突然狠狠砸向那摊碎渣.猎猎碧火顿时燃起.最后连带着一地新生的竹叶都全部化作灰烬.
而她.兀自转身朝天牢方向走去.
*
柴房木门合上.室内昏暗无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隐隐风声扑打在纸窗上.发出绵长沉闷的声音.似遥远的闷雷滚过心尖.气氛更为诡异压迫.
孟风云的劝说.并未对徐太尉起丝毫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他根本不想此时回宫.
一方角落突然传來悉悉索索的声响.徐太尉一愣.凝眉定了定神.眯着眼试图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尚离墨中毒昏死.那药效起码可以支撑三个时辰.如今才过了一个时辰.可是这柴房里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正暗自思忖着.那个方向徐徐燃起了一只油灯.火光跃动中.映出一张清冽而孤高的丽颜.那双眼眸黑如玛瑙.朗若初阳.其中华彩仿佛凝聚日月山川之精华.
“你……”
徐太尉定睛一看.登时吓的大抽一口气.向后倒退一步.撞在了那柴房的木门上.
竟真的是尚离墨.
“去呀.”
离墨托起那盏油灯.一双黑瞳静静地看着徐太尉此时的失态.她扬眉一笑.婀娜多姿地向着他走去.“去听听看宫里的人.是如何说我的.”
“你明明中了软筋散.怎么可能醒的过來.”
徐太尉惊骇地盯着向他步步逼近的女子.她红衣款款.肤色光洁如玉.长发倾泻在腰间.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毫无半点中毒迹象.
油灯移至他面前.映亮了他惊惧的脸.而女子的眼中似有寒光射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忽而.她阴森一笑.道.
“我又岂会告诉你真相.其实.你也不必查那么清楚.宫里闲言碎语.人人都说我是妖孽.既然是魔障之物.我又怎可能轻易地死去呢.”
徐太尉撑大了眼.脑中闪过那个天祭上的流言.顿时面色大变.转身就欲冲出柴房.可谁知那门竟被人反锁了.
有人联合了尚离墨.想要将他暗中谋杀.
“别白费力气了.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身后那个可怖的声音传來.徐太尉更是拼命捶打起了那扇门.甚至抬脚踹去.可那门偏生纹丝不动.
“听说过.报应.二字吗.”
微弱的烛火出现在他眼角的余光中.女子的话语温柔的像是在宽慰他的仓惶.离墨眉眼一弯.轻蔑地看着徐太尉的狼狈样.残忍地冷笑起來.“现在轮到你了.徐太尉.”
额角冷汗渗出.徐太尉心一横.干脆回身瞪着离墨.他颈间爆出青筋.咬牙道:“你怎么会认识我.你根本不应该认识我.你到底还隐瞒了世人什么秘密.”
协助长孙一凡的事.是尚府灭门之后多年才发生.可尚离墨都已经失踪五年.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
这女人.果真古怪.
“这.便是我异于常人之处.”
离墨冷眼打量着身前的徐太尉.余光却聚拢在纸窗外的一抹黄色亮影上.她唇边飞速掠过一个莫测的笑意.随即消失.目光落至徐太尉心口.她笑道.
“我会读心术.我能看穿你心中所想.”
“那你倒是说说.你都能从老身心中窥见何事.”
徐太尉阴险一笑.此时他面色已恢复平静.眼中折射出一股犀利的狠意.
他本不信鬼神.更何况这小丫头片子才几岁玩意.居然也敢跟他斗.刚才是自己失态.才险些中了她的奸计.
“徐太尉请稍等.且让我來替您算上一卦.”
离墨一看那贼人居然主动向她询问起了读心术.当即无声轻笑.这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后事.
她要瞄准的正是这孟风云最得力的主心骨.其余的小角色可以暂且搁置一边.日后留着一点点对付也不迟.
既然超级大鱼已上钩.她这渔翁又岂有不钓之理.
离墨眸子半眯.捻着葱白玉指.仰着头像个神婆一般.神神叨叨地念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咒语.
“呼..”
舒了一口气.捏着的长指骤然一顿.她眼中闪过一道耐人寻味的精芒.继而神色诡秘道.“妥了.我算出來了.我看到了您心底最深处的那件事.但我觉得说出來的话.恐怕会对徐太尉名节有辱.”
徐太尉狠狠地盯着她.冰冷地吐出两字:“你说.”
“好吧.既然徐太尉都这么说了.我可就不得不直言不讳了.”
离墨看起來像是极难启齿的模样.她托着油灯向后退了两步.黑沉沉的柴房里死寂一地.昏黄的火光下.唯有她的影子在草絮上妖异地跳动着.
“不知徐太尉可还记得五年前.徐家别院一事.”
徐太尉闻言瞳孔皱缩.一幕幕旧时光从他眼前呼啸而过.衣袖下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攥紧.
“装神弄鬼.看來是有人告诉了你很多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终究做不到天衣无缝.”
见她眉眼含笑.孤傲的神色中写满了不屑.他眼眸危险眯起.略微发青的嘴唇含着隐忍的怒意.“你想要威胁我.那你倒是说说.我都做了些什么.”
“一年前你还不是太尉之职.你不过是一个官级卑微的臣子.但你的妻子却是太尉千金.而你.因不满被她的权势所压迫.又不甘放弃荣华富贵.所以你在外面还有一个情妇.叫做柳碧云.”
说着.离墨举着那盏油灯.绕至他身后.在他耳旁阴测测一笑.“只可惜柳碧云只是忘忧院的一名艺妓.你为了不让你的发妻察觉.特地为她建了一座徐家别院.好让你金屋藏娇.”
那话语字字如毒蛇扑入他耳中.徐太尉大脑一片空白.镇定自若的面色旋即被惊愕恐惧吞沒.整个人如坠冰窟.僵在原地.
而离墨恍若未见.慵懒地踱步至纸窗前.搁下油灯.面上生出一丝惋惜.低声一叹道.
“可好景不长.您的夫人最终还是发现了真相.她认为您与柳碧云身份实属不符.就算是娶为妾室也会为让你们徐家颜面扫地.因此她要你把她给打发了.可是她怀孕了.”
徐太尉双拳紧握.一听这话.气的浑身发抖.眼中迸发出凌厉的杀气.几欲喷出火來.
眼前的女子.有着冰雪姿容.有着惊世身手.甚至是豪爽风骨.
他几乎不敢相信在这如此纤细的身躯下.竟会有这般傲世的清冷之心.她的那双眼仿佛冷月泠泠.眼底却流动着倾天的怒火.叫人不敢仰视.
那种仇恨.如同冲出地狱的冤鬼.足以叫每个人心头悸然.
“既要保你仕途平稳.又要让柳碧云不产下徐家骨肉.如此两全其美的妙计.这世上可为数不多.”
离墨侧眸.双目牢牢地盯住他.眼角缓缓蔓延出一丝冷笑.“如果我沒记错的话.几个月前凌鸿煊奉旨亲自带兵去你的府邸搜查军火.据传.他空手而归.而当天夜里.柳碧云难产而死.徐家别院突发大火.一夜烧成灰烬.”
“你怀疑是我害死了碧云.借着别院失火.趁乱将军火偷渡了出去.”
徐太尉就像是只被逼急了的困兽.脸部肌肉跳了又跳.充血的豹目从深陷的眼眶中突出.死死地绞着她凛然的面容.
“偷渡.”
离墨轻笑出声.唇边笑意愈加深浓冷冽.“我只想说你怕柳碧云将你私运军火一事说出去而已.所以你起了杀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毒毒死了他们母子俩.”
眼光扫过徐太尉的额角.离墨了然一笑.那笑容明媚刺目.“太尉大人.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难道真被我猜中.你一切初衷都是为了偷渡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