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兰华风带回驿站后云降雪便一病不起.大夫來看过.说是惊吓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但是看着她面色苍白昏睡不醒.兰华风担心的成宿睡不着.
西夜和子合已经开战.
兰华风守在床边看前线传來的信函.他们要帮西夜统一西域以此加大东涯在边疆地区的势力.他们知道罗刹宫几乎霸占了北海一域.若是东涯占了西域.那便势均力敌不再惧怕罗刹宫带來的压迫.
这些年來东涯和罗刹宫针锋相对.大大小小的阴谋诡计你來我往从未停息.虽然还沒有明面上撕战.但他们相信那一天不远了.
东涯教主望穹苍闭关未出.罗刹宫宫主云蔽天修炼诛心决未成.天下人都看着他们日后拼死一战.最好挣个鱼死网破.那样江湖便是一派祥和.
作为东涯教主唯一的关门弟子.兰华风必当全心为东涯效力.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除了一个人......
“子合的援兵一到.你的大王子可就顶不住了.还不想办法.”
笑的妖异的女人躺在藤椅里摇着扇子.
写完最后一笔.兰华风放下毛笔看着白色宣纸上的墨迹慢慢干枯.完全把藤椅上的女人忽略如空气.从抽屉里取出纯黑色信封.把写好的信件对折装进去.慢悠悠地蜡封.最后面无表情一甩手.黑色信件平稳降落在女人胸上.
千面咬咬牙.狭长的眸子露出奸诈之光:“好一个翩翩君子.”
黑色信封角落里烫银曼陀罗优雅绽放.千面弹了花一下.勾一勾艳红的唇:“这就解决了.”
“嗯~”床上的姑娘轻声呢喃.
被那轻咛引去目光的兰华风立刻从桌前站起來去拿湿毛巾给她擦拭出汗的脸颊.动作温柔的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破的珍奇异宝.
千面看着兰华风‘贤惠’的样子打了个冷战.
陷入爱情的男人真可怕.
“我已经让zi娅先过去.你只要易容成蒲犁国公主无素子的模样在子合国后兵营就行.剩下的事情zi娅会做.你需要的仅仅是配合.”
男人动作依旧轻柔.但说话声音却是一板一眼沒有半分人情味.
“蒲犁国.他们不是不答应帮忙吗.”千面皱着眉看信封.一双黑溜溜的眼飘來飘去.最后奸笑:“你究竟做了什么让那群顽固不化的野人帮西夜攻打子合.”
“我何时说他们帮西夜了.”兰华风抚摸着床上姑娘的脸.沉溺的脸俊雅清逸.但说话调子愣是沒变.
千面完全被兰华风的话弄迷糊了.咋咋呼呼问:“别给我转心思.直说行不行.”
然后千面见识了一个人目光由温情变成阴冷的神奇过程.
“如果现在跟我说话的雪儿.她就不会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題.”
千面一下子脸拉下來:“聪明沒有好下场.”
“滚.”
冷漠的逐客令.
千面愤愤离开.手里的黑色信封几乎被她蹂躏成一团.
即便生气.但是兰华风的话她不得不听.虽然同为东涯高阶之一.但是兰华风毕竟是教主的入门弟子.身份地位不由比他们高出一截.而且兰华风做事睿智决绝.老教主很放心把东涯事务交给他自己安心闭关.
而教主的儿子......
千面脑子里浮现一张痴傻的脸.然后冷冷一笑.
不愿放弃皇权屈于人下的小国有很多.所以类似于子合这样蠢蠢欲动甚至暗中出兵的国家不在少数.即便西夜有十几个国家被东涯威迫帮助.但毕竟不是自愿出力总是恹恹.面对其他全力火攻维护自家皇权的国家显然淡薄了些.
但是若子合这个出头鸟被打败了.那么之后的路便好走许多.
一些保持中立的国家都在暗中窥望.最后果断站在必胜一方方不失国策.
这些保持中立的国家国力最为强盛的莫过于楼兰和蒲犁.
千面不知道兰华风究竟和楼兰女王做了什么交易.即暗中帮西夜造势.又明面保持中立.
帮的不彻底.中立不坚毅.
谁知道着楼兰究竟搞什么名堂.
千面前脚刚走.zi衣使徒便扛了一个麻袋走进來丢在地上然后朝兰华风跪下.
“公子.人抓來了.”
麻袋被解开.露出一张五官秾艳的脸.眼角下还有一颗朱红色泪痣.
兰华风走上前去用脚尖挑起那张美丽娇俏的脸左右端详.确定无疑后吩咐zi衣使徒将人送回东涯.确保万无一失.
他相信这个礼物那个小孩子一定很喜欢.
“雪儿快点醒來.你不是一直想看沙场点兵吗.只要你醒來我就让你看个够.”
床上的姑娘依旧脸色苍白纹丝不动.
......
“杀啊..”
响彻天际的嘶吼是震撼天地的轰鸣.铁骑骏马在呐喊中驰骋.一杆杆长枪在黄沙中挑起炙热的弧度.
红黑铠甲在性命的赌奕中激烈碰撞.兵刃摩擦的火花绚丽在腾起的黄土里.迷乱的干燥是两军交战燃气烈火的绝佳场地.
一碧万顷的天空笼罩着纠缠碰撞的骑士们.鲜红的血液洒满了土地.溅起优美的血坑.
子合军队强悍勇猛.刚毅坚韧的战士把长刀挥得虎虎生威.西夜战士擅长马术.长枪对上长刀仅能在远战上占得便宜.一來二去惨伤大半.
翻飞的战旗溅上一串腥臭的血沫.又一个身披铠甲的战士倒下.
杀敌勇猛的大王子几乎红了眼.一杆长枪把耀武扬威的敌人挥至马下.践踏凌乱的马蹄印浸上血迹.
子合军将领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汉子.直戳戳拦截一个西夜士兵.一刀下去活生生将人头撂下.轱辘滚了好远.血溅了一地.
两个人一旦对上.那便是拼死之战.枪和刀激烈碰撞.狠狠交织划过.一串火星子噼里啪啦落在黄沙地上.
交战数日.彼此都熟悉对方的战术.于是打的更不可开交.看着黄沙红血凌乱.看着人命危浅.杀红眼的将领眼里只剩下一个字.
胜.
与此同时.塔什库尔干城堡城门打开.两万精兵整齐划一迈着步子气质昂扬从城门里走出來.黑色的战衣披在他们身上.走过的地方如黑云压境.
而城堡内的内庭地上散落着撕成碎片的白色宣纸.上面字迹俊逸.
一身zi衣的女人不断安抚座椅上浓眉紧皱的尊贵国王.威严的国字脸气得有些变形.
“大王息怒.公主会寻回的.子合国不敢对公主下狠手.大王放心.”zi衣女人柔情蜜意.精致美艳的脸摆出一副娇弱的模样.莹莹水眸看着格外惹人心疼.
“太不把我蒲犁放在眼里了.真以为敢和西夜对抗寡人就怕了他吗.这次定让他们国破权灭.”
太长的西域话zi娅听得并不是太懂.只能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安抚.但看着暴怒的样子也该是达到公子要的效果了.要寻个时机飞鸽传书告诉千面这边已经成功.
暴怒的国王看着zi娅小动物一般受惊的模样.压着脾气安抚.
这可是他打猎回來的宠物.怎么能让她受惊呢.
胆小善良的中原姑娘第一次到蒲犁寻亲迷路在猎场外.‘刚好’被狩猎的国王看到.面容娇美的姑娘被位高权重的国王带回.从此万般宠爱.
多么优美动人的故事啊.zi娅都要笑了.
这个计划也不知道是那个丧心病狂的人想出來的.该不是市井小说看多了吧.
远在楼兰驿站的云姑娘在昏迷中打了个喷嚏差点噎死过去.守在床边的兰华风急忙给她顺气.
这辈子zi娅也不会知道这是云姑娘小时候给兰华风讲的市井小说情节.然后兰华风一直记得.最后竟然应验在她身上.
......
上完最后一道妆.千面仔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打量着这张新面孔.秾艳的五官透着少女的稚嫩和娇贵.尤其是眼角下一粒朱红色泪痣显得整张脸妖媚惑人.
她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听师父讲.有泪痣的人要么爱哭.要么一生命运多舛.她的脸上原本也有一颗泪痣.但是师父说脸上有痣便不能学易容.于是她亲手剜掉了那颗泪痣.那种撕心裂肺的疼至今难忘.
也许正是小时候的疼痛太过于刻骨铭心.才会让她不分昼夜学习.终于年纪轻轻将易容之术完全掌握.
如今重新点上泪痣.心中的那份痛苦回忆相继徘徊在脑子里.
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來.准备出发了.
“小千.出去啊.”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从帐篷外走进來.
老婆婆是个瞎子.心底极好.千面初到西域无处落脚的时候被老婆婆‘捡’回了家.沒有亲人的瞎子婆婆生活贫苦.养了三只羊过日子.
自小沒了爹娘的千面每次看到老婆婆摸索着给她挤羊奶.她总觉得莫名心酸.
害怕一个來路不明的人吃不饱.千面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么无私.但是现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奶奶.我会回來的.”
千面从來不会向人保证自己会呆在一个地方.毕竟自小飘荡惯了.但是每次看到这个笑容慈祥的婆婆.她总有一种想要多陪她一会儿的冲动.
老婆婆是子合人.而子合今后的命运千面不敢想.毕竟她无力改变东涯残酷的举动.
“外面打仗了.很危险.小千啊.看到那些兵爷可要躲着点.”
这句话在她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听一次.很啰嗦.但千面从來不觉得烦.
“奶奶放心.等打完仗.我帮您给大毛剃毛.”
大毛是婆婆养的最大的羊.老婆婆最近嚷嚷着要给大毛剃毛编制一件披风.但是因为近日子合打仗.外面混乱危险.走在路上都有可能随时被敌军绞杀.因此并沒有多少百姓出帐篷.
千面告别了老婆婆.系上一件防沙披风便走进风沙里.
她要尽快赶到子合后兵营.迎接她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