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都是沈昊辰的错.你想怎么骂他、打他都可以.但是.你先从凳子上下來.好不好.”
沈昊辰眼巴巴地苦苦恳求.保持高度警惕.随时随刻保护苏绿宁.生怕她一不小心失足踏空.
“我不.”
苏绿宁跟小圆凳犟上了.索性抱膝蹲下身子.不依不饶道：“这体重秤什么时候显示我的体重.我就什么时候下來.”
老天.小圆凳上显示体重.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千年铁树都要开花了.
难不成.她今晚要在小圆凳上呆一夜..
沈昊辰单膝跪在地上.抚摸着苏绿宁的秀发.耐心又非常好脾气地劝道：“好宁宁.乖宁宁.你认真看看.这是凳子.不是体重秤.不可能显示体重.”
苏绿宁很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拼命摇头.“我沒看错.我的视力5.2.眼睛沒问題.”
沈昊辰的脸庞直抽抽.心也直揪揪.
为啥她就钻死牛角尖.认定这张凳子就是体重秤..
干脆.拿支笔.在上面写个数字完事.
“冰冰.你别糊弄我.”
苏绿宁龇牙叫道.对沈昊辰手里的签字笔充满敌意.“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得.这一招儿直接宣告失败.
她不是喝醉了么.这方面咋就不糊涂呢.
沈昊辰挠挠自己的额.表示很无奈.
“其实吧.你一点都不胖.一点都不重.是这体重秤坏了.”
沈昊辰站起身.伸脚踩了踩小圆凳.“你看.它也不显示我的体重.我明天得拿它去修理.”
苏绿宁抬起头.十分同情的看着他.沉默片刻.叹息道：“冰冰.体重秤不会说谎.你原本就不瘦.”
“......”
沈昊辰快要抓狂了.这喝醉酒的女人.怎么就那么难哄劝.
磨破嘴皮子.好说歹说.
终于好不容易把苏绿宁扛下小圆凳.放到了床上.
沈昊辰刚想擦把额上沁出的汗.她忽然像条小鱼儿一样.哧溜又爬了起來.
“冰冰.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吧.”
说着.拽着沈昊辰的胳膊.盘腿坐在了床前地板上.
沈昊辰欲哭无泪.注定他今夜.要一直被苏绿宁当做周冰冰了.
勾肩搭背.促膝长谈.画面很温馨.就是感觉好怪异.
“冰冰.你要不要也喝点红酒.”
苏绿宁抓起地上已经空了的酒瓶.在沈昊辰的眼前晃了晃.
沈昊辰摇摇头.拿开她手里的酒瓶.“你不喜欢我喝太多的酒.”
陪某女玩玩酒后真心话的游戏.也挺不错的.
“呵呵.”
苏绿宁慵懒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我原本也不喜欢喝酒.可是今天喝过之后.发现红酒还真是个好东西.酸酸涩涩的.就像我现在的心情.”
“你的心情不好么.”
沈昊辰终于找到机会.能够转入今晚的话題.
苏绿宁愣怔了好一会儿.
沒有回答他的问題.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墙壁出神.双眸里写满茫然与落寞.
“你知道我今天看见了什么.”忽而.她反问道.
“看见了什么.”沈昊辰顺着她的话问.
苏绿宁抿唇.扯出一丝笑.那笑意.却比哭泣还更令人难受.
“我不小心......撞见了白璐婷.在抱着沈昊辰表白.”
她低下头.抱膝蜷缩着身子.声音的.仿佛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那样痴情.那样动人.被我看到了.我不该看到的.不想看到的事情.”
沈昊辰的心咯噔了一下.
“然后呢.”他不露声色地继续问.
“然后......”
苏绿宁抬起眼帘.目光不知落在遥远的什么地方.眼里泪光闪闪.“白璐婷她......”
沈昊辰的身子一僵.眸光复杂地凝望她的侧颜.
忽然.他的脸被苏绿宁猛地一掌推开.“算了.冰冰.你还沒谈恋爱、沒结婚.少儿不宜的事情.你还是别听了.”
沈昊辰落下几滴无语的汗.光天化日.在病房里.他和白璐婷能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你当时就沒有生气.沒有进去阻止.”沈昊辰捡开苏绿宁的手.扳过她的肩.直视着她.
苏绿宁的脑袋晃悠了一下.泪眼朦胧看着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沒有.我逃开了.”
“逃.为什么要逃.”沈昊辰的浓眉拧得更深.眸光也越发深沉.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绿宁眼里含着泪.迷醉的脸却依然在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冰冰.明明.我才是沈昊辰的女朋友.可是这次.我却沒有勇气.去阻止另一个女人对他示爱.”
“白璐婷那么年轻.那么漂亮.事业上.还能够帮助沈昊辰.就算.我能够阻止她去爱沈昊辰.难道我还能阻止沈昊辰不对她动心.”
沈昊辰缓缓垂下了握着她肩膀的手.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诉说.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苏绿宁挪了挪身子.揽过沈昊辰的肩.伸出左手中指上的钻戒.“冰冰.你看.这是沈昊辰亲自给我戴上的戒指.他向我求婚了.”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沈昊辰单膝跪地.向她求婚时的情景.
那么浪漫.那么感人.
她多想永远沉浸在那曾经幸福的梦幻中.不要醒來.
苏绿宁眨眨眼眸.泫然的泪意越來越浓.“可是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沈昊辰为什么会爱我.一个被丈夫和自己的闺蜜背叛的已婚女人.沒爸沒妈.欠了一堆的债.还要照顾婆婆和丈夫的私生子.沈昊辰事业上出了问題.我除了着急.什么忙都帮不上.我还有什么值得他去爱的.”
苏绿宁哽咽着.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话.沈昊辰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不言不语.
“我想.沈昊辰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说爱我.才会向我求婚.总有一天.他肯定会清醒过來......”
苏绿宁缓缓摘下左手中指上的钻戒.“到时候.我的梦也该醒了.”
戒指“叮”的一声.落进了地上的空碗里.
沈昊辰心下一沉.旋即倾身过去.手撑着地.把她半圈在怀里.嘴唇吻上她湿润的眼睛.吻掉她欲落未落的泪珠.
苏绿宁吸吸鼻子.皱了皱眉.“冰冰.你怎么长胡子了.把我扎得好痛.”
沈昊辰被她气得肝疼.又哭笑不得：“傻瓜.沈昊辰是爱你的.你为什么就不相信.”
“爱.”
苏绿宁伏在他的肩头.拼命摇晃着脑袋.道：“冰冰.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爱.我已经不敢相信爱情了.”
“我的第一段婚姻已经失败了.却沒有吸取教训.还要心存幻想的一头扎进沈昊辰的怀抱.”
“他就是恶霸地主黄世仁.而我只是卖身还债的白毛女.你能相信黄世仁会真正爱上白毛女吗.”
“等我能够和乔威彻底脱离婚姻关系.我就去非洲.向我们医院的钟医生学习.去非洲小城支援.做一个无国界医生.一辈子再也不结婚.”
......
苏绿宁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漫无边际的话.
沈昊辰一脸的黑.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这个醉女人.不知道她这颗醉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仿佛自我催眠一般.苏绿宁说着说着.上眼皮就直打下眼皮.言语也越來越含糊不清.
最后.她终于抗不住酒劲和困劲.趴在沈昊辰的肩上.沉沉睡去.
房间里归于寂静.
沈昊辰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横抱起來.放到床上.
苏绿宁像只小狗似的.在他的怀里拱了拱.翻身滚进了被窝里.
沈昊辰忍不住失笑.转身去了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出來.给苏绿宁抹脸.擦手.
睡梦中.苏绿宁哼哧嘀咕了几句.侧转头.一颗晶莹的东西从她的眼角滑落.
沈昊辰的神情呆滞住了.
梦里.她还在为他伤心.为他落泪.
心里一阵阵的刺痛.沈昊辰俯下身去.薄唇吻落那一滴泪.又缓缓印在她的额上.
“傻女人......”
*
这一觉.仿佛睡了很长.很久.
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梦见了许多的人.还梦到了许多的前尘往事.
第二天清早.苏绿宁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大床上.
她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的.
掀开被子.正要坐起來.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浑身发冷沒力气.
“别动.你发烧了.”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沈昊辰走过來.扶着她躺下.重新盖好被子.
他今早起來.就看到苏绿宁脸蛋、嘴唇红通通的.一摸额头.才知道她发烧了.
“你......你怎么在家里.什么时候回來的.”苏绿宁惊愕的看着他.
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喉咙里像烧了一把火一样的又干又痛.
沈昊辰闲闲抬眸瞄了她一眼.
小样儿.酒醒后忘性够大的.早知道昨晚就应该把她醉酒后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全都拍摄下來.立此存照.
“我昨晚就回來了.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沈昊辰找來体温计.给苏绿宁插进腋窝里量体温.又进浴室拧了一块冷毛巾.给她敷在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