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蒋若溪追出门后.并沒有去找斯南.而是直接去了鸿都.
因为提前给祥叔打了电话.所以蒋若溪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上次见面的那个书房等她了.
“祥叔.”
“來啦.”
周祥从书桌后走了出來.笑着揽了蒋若溪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喝什么茶.”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摆弄桌上的茶具.随手将小电茶壶里装了水烧上.
蒋若溪看着他手里的动作不由出声阻止道：“您就别忙活了.我又不爱喝茶.再说.大晚上的喝了茶您也不好睡.”
周祥自顾自地摆弄好后.才抬眼看向蒋若溪.温和的笑意里带着一丝落寞.“反正不喝茶也睡不着.索性就不管了.难得喜欢.”
见他这么说.蒋若溪便不再说什么了.
不多会儿.茶壶里的水便开了.
周祥将烧开的水倒进旁边摆好的一个小翁里.慢慢地浸沒了翁里放着的两个碧绿的小瓷杯.等水全部倒完后.他又重新接了水烧上.
取了茶放进与小杯同色的瓷壶里.再将特制的过滤网盖放在壶口.等水再次烧开后.便将热水倒进了这碧绿的瓷壶.
随后.握了瓷壶的手柄微微摇晃了片刻.再按住壶口的过滤网将茶水倒出.重新加热水后搁置在一旁.
取了镊子过來.将翁里的两个瓷杯细细的涤荡了一遍后.并排放在桌案上.又端起那瓷壶微微摇晃了片刻.这才将茶水倒入杯中.
“尝尝.今年的新茶.”
蒋若溪接了周祥递过來的茶杯.浅碧色清亮的茶汤.与这碧绿的瓷杯装在一起.颜色由浅入深.倒是相得益彰.清香的茶气四溢.尝在嘴里便是一丝苦涩也无.喝完后嘴里舌尖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甘甜.鲜香.
“这是什么茶.味道不错.”她此前还重來沒有喝过这么顺口的茶.以往陪周祥喝完茶后.总感觉嘴里苦苦涩涩的.所以对茶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今年新出的茶种.取名豆蔻.若是你母亲在.肯定会喜欢这茶.”
闻言.蒋若溪神色一僵.扫了眼垂眸品茶的周祥.清秀细致的脸部轮廓在男人中间甚显女气.稍显苍白的皮肤也无甚血色.一头旧时流行的油头齐齐往后梳了过去.露出饱满的额头.
“还好我长得像她.不然还不知该怎么算呢.”声音里透着浓浓地促狭的意味.
闻言.周祥倒也沒说什么.只一口.便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又各自续了一杯.和缓平淡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來.
“近两年.他一直在着手洗白的事情.估计也是为了你.呵.这倒也方便了我们下手.上次那人已经安插了暗线到几个重点的项目上去了.融科.星耀.华银这三大巨头.预计在明年年底之前.也可以全部吞并下來.”
漫不经心的语气.就仿佛真的只是简单得家长里短的闲聊而已.而不是在说一场蓄谋已久的掠夺阴谋.
“等到那之后……”语意迟疑.显示了说话人内心的矛盾徘徊.
“后悔了.”蒋若溪别有深意的看向周祥.此刻.他温和的脸上多了一丝迟疑和不忍.似乎有所顾虑.有所为难.她忍不住加重了声音叫道：“祥叔.”
周祥缓缓地摇了摇头.视线定定地看向蒋若溪.神似的五官.艳丽的容貌.在那人身上却显现出一副大家闺秀、雍容典雅的模样气质.在蒋若溪身上.便是艳到了极致.张扬妖异.嚣张轻狂.就好像青……猛地撤回了视线.怎么能这么想.毕竟是她……的女儿.
“等那之后.便将手里的资料全数上交.”
听着和缓却果断利落地话语.蒋若溪这才笑了笑.慢慢地品着手里的茶水.还是微温的.不愧是暖玉制成的茶杯.
“你跟……”
蒋若溪喝水的动作一顿.看着说了两个字便停了下來的周祥.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白泽是你哥哥.”和缓的声音却充满着无奈.想起前不久偶然碰到的一幕.周祥不禁有些头痛.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方式來告诫她了.
“您应该跟他说这句话才对.”
蒋若溪有些好笑的看着皱着眉头不复温和的脸孔.义子又不是亲子.他这是在担心什么.
周祥有些挫败地点了点头.兀自喝了一口茶.便将茶杯搁置到桌案上.“很晚了.先回去吧.”
蒋若溪笑着挑了挑眉.将手里微温的茶杯放下.便朝书房门口走去.直到快出房门的时候才道：“我去找小六.今晚不回去.”
周祥闻言一愣.还沒來得及开口.蒋若溪早已消失在了门口.只空留一句话还在安静的空气里回旋.
等我什么时候把斯南弄到手.我就不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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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门便被关上了.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是一间沒有窗户的房间.环视四周.甚至连门也看不到.就好像刚刚那一声门锁扣紧的声音只是臆想.或者凭空出声.即使那声响还在这密闭的空间里不停地回荡着.撩拨着人心.
“你來啦.”
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终于打破了那不断回荡的好似诅咒般的声响.
室内.仅有一盏白炽灯亮着.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光与热.为这闭塞的空间传送着光明.
灯光下.斯南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揶揄的神色.也为他增添了一丝暖意.“还真是敬业.这副受伤的模样也敢出來.”
贺景南显然也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甚在意地耸了耸沒有受伤的那一边肩膀.歪躺在沙发上的身子轻轻地挪了挪.直到觉得舒服了.才再次看向斯南.
“受伤的待遇也不错.小陆的二十四小时看护.值了.这小子最近都快忙疯了.还能抽出时间來照看我.着实难得啊.”痞痞的语气和那贼兮兮的笑眼实在不太符合他那人民警察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形象.
看不过眼的斯南干脆调转了视线.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水捂在手里.雾蒙蒙的热气轻飘飘地往外冒着.温暖了他冰凉的皮肤.漫不经心的语气则和着这暖意一同响了起來.“养了这么多年.被使唤使唤也是应该的.”
“呵.你这口气倒是与他如出一辙.”
“这是自然.”斯南垂眼晃了晃杯子.透明的玻璃杯中波光粼粼.起伏荡漾.似暗潮迭起汹涌不断.“不过还有得一段时间忙.你也别想消停.一号下午三点.老地方.”
瞥了眼贺景南满是白纱裹着石膏的手臂.继续道：“老了老了.就别逞强了.冲锋陷阵的事儿还是留给身后的那帮年轻人.好歹也给人留些建立功勋的机会.”
劝慰的话语被斯南用这么一番别扭的表达方式以及淡淡的语气说出來.贺景南怎么听.都感觉不太像好话.只不过心意他却是领情的.
“放心.我属猫的.倒是你.我听一凡说了.你倒是对自己下得了狠手.”
“动动指头的事儿.谈不上狠不狠得下心.”
说完.就着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口热水在嘴里.温温热热的.熨帖异常.
贺景南听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话说得还真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啊.默了默.掏出烟盒递了过去.“來一根.”记忆中.那个问自己要了根烟.指尖翻飞之间便烟雾缭绕生姿的少年.现如今已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斯南这才侧过头看向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从他手里接过烟盒.“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
沒想到斯南会是这种反应.贺景南倒是愣了一愣.随即翘起嘴角调笑道：“听说你烟瘾也不小.能忍得住.”
“只要我想.沒什么是不能忍的.”斯南说完.飞速的扫了眼贺景南.随即站起身扬了扬手里的烟盒.灰黄色泛着银光的底盒上勾勒着暗红的花纹.最繁复的那处按着他的四指.骨节分明.隐隐透着力量.
“我会适当提示提示梓深.这个.就先沒收了.”
说完便朝沙发对面的那堵墙走去.按了旁边的一个按钮.墙面便慢慢地一分为二.旋转出一道空门.斯南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身后.贺景南的抱怨声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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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南离开后.便回了郊区的别墅.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尹一凡替斯南上完药又换了纱布后.才啧啧地叹道：“年轻就是好啊.才这么几天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斯南倒是沒接话.靠在一旁的沙发上晃了晃神.适当地大脑放空才能换來更多的清醒.过了许久.再看向尹一凡的时候.他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少跟贺景南接触.我的事情.也不需要跟他汇报.”略微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警告.
尹一凡也是个明白人.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斯南的意思.叹了口气道：“他们也是担心你.尤其是梓深.你也知道他的性子.”
斯南抬手按了按眉心.缓解着身心的疲惫.再出口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倦意.
“我知道了.周誉.送他回去吧.”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选了这条路.便该认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