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南斜靠在沙发上抽了口烟.“豹哥还是这般谨慎啊.害得我想偷个懒都不成.”
豹哥将手里的烟夹到左耳上.拿起面前的咖啡打开喝了一口.随即啧啧了两声连摇头.“你沒看我连这场子都弄成台球城了.最近警察抓得严.这生意也是越來越难做啦.”
“我说好好儿的赌场怎么被你弄着这幅德行了.藏得这么深.你还怕那帮蠢货查到这里來.”
“我这不是以防万一么.毕竟小命只有一条.弄丢了可就沒了.”
斯南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了起來.“不得了.连豹哥也开始惜起命來了.让我们这些混在刀尖儿上的人心里怎么好想啊.”
“有蒋三爷为你撑腰.还怕什么.到时候老爷子两腿一登.那么大一笔家业还不都是你的.我们就不一样了.整日提心吊胆地混些小钱儿.睡觉都担心脑袋被人谋了去.”
“这事儿还沒谱儿沒影儿呢.等到他蹬腿了.我还不知道有沒有命在.”
豹哥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迟早的事儿.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哥儿几个.”顿了顿.瞟了眼对面神情懒散的斯南.“这次怎么想着要这么大批量的货了.”
斯南抬眼看向豹哥.随即撑起身子朝他招了招手.等他凑过來后才勾起唇压低声音道：“咱们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不怕跟你说句实话.我在外面认识一兄弟.专做这行儿的.最近不是风声正紧么.道上的人手头都沒什么存货.有货也都是些次品.你想.这玩意儿一旦抽上.谁还管那群警察查得严不严.有货就是娘.所以他想趁着这次机会狠狠地赚一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赌命不來钱啊.这道理相信豹哥应该比我懂.”
说着便又重新落座靠了回去.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人.“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次我帮他.说不定下次就轮到他帮我了.蒋三爷毕竟还是靠不住啊.”
豹哥这才放下心來.哈哈大笑道：“蒋少爷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不亏我放了这么低的价还跟你合作了这么多年.”
做他们这行儿的沒有七八个心眼儿.哪里还能活到现在.蒋斯南突然要这么大批量的货.这可不是几百万的小数目.赚钱是赚钱.可若是一个行差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了.想起去年才被警察端了窝的刘才.心里就不由得发憷.
斯南也跟着笑了起來.“豹哥的情谊小弟我总是不会忘记的.若是借您吉言.以后有了些许作为.还得继续请您多多关照.”
豹哥笑了两声.朝站在一旁的人道了句“把货提过來”.才又笑眯眯地看着斯南.“蒋少爷.这次來打算玩儿几天回去.要不要兄弟陪你到处转转.”
斯南嗤笑了一声.“玩儿就不玩儿了.省的三爷起疑心.我哪儿像你这么逍遥自在.”
豹哥笑笑沒接话.拿起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要不先來一桌.这取东西恐怕得要些时候.”
“哦.”斯南挑了挑眉.吐出一口白烟：“豹哥在自己的地盘儿上也这般小心.看來我也该学学了.”说着站了起來.“那就先來一桌吧.”
豹哥瞧了眼下首的台球桌.“斯诺克太慢了.咱们换花式九球.不过…我们改改规矩,各执一局定胜负.蒋少爷意下如何.”
“当然是客随主便.”斯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丢下手里的烟头一脚踩灭.
话音刚落.便有人过來摆球.
当他们走到球桌旁边的时候.桌面上的球已呈菱形摆好.白球放在定点线上.
一局定胜负.顾名思义.每人各执一局.一杆到底.谁击中落袋的点数多即为谁胜.比如连杆进了三球.第四球未进.那么这一局便算结束了.总进球数便算是三球.
斯南接了递來的白毛巾边擦手边道：“豹哥是主.先请.”
豹哥笑着把毛巾递给旁边的人.然后接了球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便走到白球的上首.扫了眼桌面便弯下身开始击球.他也算是打台球的老手.其中尤其是这花式九球打的次数最多也最好.连杆进球完全是小菜一碟.
果然不出所料.一局六球并进.旁边围观的几人忍不住发出赞叹的声音.就连周誉也忍不住吃惊的扫了眼豹哥.然后担心的看向斯南.
斯南脸色挂着一贯的淡笑.从周誉手里接过球杆道：“豹哥果然是个中能手.斯南就现丑了.”
斯南走过去扫视了一眼桌面.拿起旁边放置的巧克枪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球杆头.随即眯起眼打量着白球与九球之间的角度和距离.
十秒之后才将白球摆于定点线右侧靠桌沿大致两公分的位置.左手大拇指及手掌固定在桌沿.其余四指按于桌面做支撑.随即弯下身摆杆瞄准一号球.右手一个用力.手中长杆干脆利落地直击而出.白球便迅猛地直冲一号球而去.
桌内的码的整齐的菱形便瞬时四分五裂.清脆的撞击声也一声一声的接踵而至.然后是轻微的球落袋的声音.
周誉在斯南出杆后便直盯着白球的动向.一边默默地数着“一颗进了.啊.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堂主.五…”
在接收到斯南飘过來的警告的眼神后.立即噤了声.不过翘起的嘴角却怎么都收不回來.他确实激动嘛.一杆进五球哎.真是太厉害了.太崇拜了.这一局稳赢.
站在一旁的豹哥的手下都面面相觑.随即又默默地看向豹哥.
“看來蒋少爷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一手绝技.兄弟我真是自叹弗如啊.”豹哥的声音在安静地大厅里响了起來.打破了一室沉闷.
“豹哥谬赞.不过是一时运气罢了.”说完瞟了眼再次出现的高瘦男人.他此时手里提了个银色铁箱.想來是取完货回來了.“咱们还是先谈生意要紧.”
豹哥自然也是注意到來人了.笑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说完便和斯南一起回到了之前的沙发上坐下.
依刚才那般形势來看.蒋斯南是稳赢了.那他也沒必要自讨沒趣了.而且.看來还是不能小觑了蒋斯南呐.
先前那高瘦的中年人便径直走了过來.将手里提着的箱子放到桌面上弹开锁扣.然后推到两人的中间打开.
豹哥瞟了眼箱子里的东西.朝斯南抬了抬下巴示意：“全是好东西.你验验.”
周誉看了眼斯南.才从箱子里拿了一袋递了过去.
斯南勾起嘴角接了过來.用手指沾了一点仔细地瞧了瞧.随即凑到嘴边轻轻一舔.眯起眼静默了几秒.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嗯.确实不错.把东西给豹哥拿过來.”
豹哥得意地笑了笑.看着走过來的五个人将手里的铁箱放在桌上打开.于是嘴角的弧度翘得更高了.
“货我已经验过了.这些…你也验验.”说着.便有人递了个验钞机过來.
豹哥见状一愣.摆了摆手道：“我还能不相信你么.以往我可有那次验过钞.只是这数量…”
斯南的视线从摆在桌面的箱子上一扫而过.淡淡地道：“这只是其中一半.还有另一半在我车上.大家都是生意人.想必豹哥也能够体会我的难处.”
豹哥闻言.随即笑开了.“这是自然.等会儿我派手下过去.就不劳烦诸位兄弟了.”
斯南缓声道：“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比较妥帖.而且我也只信得过豹哥您.至于其他人…”说着眼睛若有所指的扫了眼站在他旁边的人.
“再说.我好不容易來这么一趟.临走送上一送.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况且您还不是白跑一趟.五箱可不是个小数目.您放心我都替您不放心.”
豹哥本打算拒绝的话也不好再说出口了.这里是他的地盘儿.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况且这确实是笔不小的数目.他不亲眼盯着.也确实放不下心來.于是敲击着桌面的手顿了下來.“行.我们是现在上去.还是?”
斯南将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了.才站了起來.“有钱拿自然是趁早的好.”
豹哥闻言也站了起來.朝身边的人打了个眼色.便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说着便上前走了出去.
斯南垂下眼跟着走了过去.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如嘲似讽.
周誉瞧了眼前面缓步慢行的斯南.也只得耐着性子跟在后面.狭窄闭塞的空间让人心里不由得越扯越紧.渐渐变得难以忍受.不过好在这样的时刻不会持续很久.
即便已经到了十一月下旬.还是在将近凌晨的这个时间.这里的气候仍然温暖如春日.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周誉上前走到第二辆车边敲了敲.车上便又下來了五个人.与之前的人一样.人手一箱.
豹哥朝旁边一示意.便有人将箱子全数接了过來.然后笑道：“那我就在这里预祝蒋少爷步步高升咯.”
斯南瞟了眼周誉接过來的箱子.愉悦地笑了笑.“承您吉言.那我们便就此告辞了.”说完向对面的人微一点头致意.便转身上了车.
很快那一片漫天的霓虹便消隐在了车后.紧接着一阵枪响的声音传了过來.却也因着距离的拉长而变得越來越微弱.终于.耳边恢复了宁静.
斯南按了按眉心.试图舒缓一下从疲惫的大脑神经里传來的胀痛.却发现于事无补.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便直接从宋武阳家赶來这里.舟车劳顿再加上之前的一段儿小插曲.确实是累得够呛.
“安排好了吗.”
“堂主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不到一刻钟我们便能回到b市.”
“嗯.那就好.”
话说完不过三十秒.车内便响起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