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裳沒有跟着绯衣回到栖梧宫.而是來到御花园高处的观景.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御花园的风景.
风吹衣袂.青丝飘飞在风中.不惧春寒的冷意.迷蒙的眼眸俯瞰周遭.她要如何才能够逃出这座皇城.
绯衣站在身侧.感觉到沐挽裳的情绪有些不对.“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沐挽裳沒有动.“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就解脱了.”
绯衣不解.沐挽裳已经站了许久.“娘娘.您的身子会受凉的.”
“我不要回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娘娘.”
沐挽裳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万一受凉了怎么办.索性直接将她弄晕了带回去.
温家的人在宫里面哭哭啼啼的.还闹到皇上面前.被轩辕罔极一句话给打发了.
绯衣将沐挽裳弄晕带回栖梧宫.命西昭看这些.前往御书房向轩辕罔极禀告.
“主人.绯衣求见.”
轩辕罔极正想知道沐挽裳的近况.“进來吧.”
绯衣直接走了进去.跪在地上.“主人.娘娘好像怀疑丽妃娘娘的事情.一直站在观景你不回來.情绪萎靡不振.”
许是昨夜傅仇的事情让她情绪不稳.“好生照应着.”
夜半三更.轩辕罔极前來栖梧宫看她.将绯衣打发出去.独自一人陪着她.
见她躺在榻上睡得安然.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不知道他该如何做才够挽回她的心.
天快亮了.轩辕罔极方才离开.感受到轩辕罔极离开.守在殿中的婢女睡得正沉.沐挽裳敛了气息.从榻上坐起.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原谅他.她只想离开皇城能够解脱.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她会是她这辈子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
她杀不了他.却可以让他心痛.这应该是报复他最好的方法.
沐挽裳來到书案旁提笔.若说世上还有她牵挂的人.就只有孩子了.他要为孩子写一封诀别书.
即便这一次她死不了.也可以让轩辕罔极清楚地知道.这座皇城是无法囚禁她.她要想死他是拦不住的.
蘸了些墨在纸上写道:“吾儿.分别数年甚是思念.母亲如今生无可恋.唯牵挂孩儿.母亲无法杀了仇人为你父亲报仇.更无法忘记那些死去的人.不想整日在仇恨里痛苦煎熬.母亲杀不了他.却可以让他心痛.这应该是对他最残忍的报复.”
“吾儿.原谅母亲不能够陪伴左右.不能看你娶妻生子.吾儿.要做一个正直的君王.且不可做那无情之人.倘若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女子.且不可强取豪夺.母亲就要去见你的父亲了.终于可以解脱了.母亲绝笔.”
将诀别信装进信封.写上吾儿亲启字样.放在了案几上最显眼的地方.
见执夜的两名婢女睡得正沉.她必须做的狠一些.才会让轩辕罔极不怀疑.拼死一搏或许能够如愿.
拔下头上的发簪.猛然刺入心口并不是很深.心口传來剧痛.呼吸急促.身子倾倒.撞翻了杯盏.
婢女听到声响.见皇后娘娘心口插着簪子.“來人啊.皇后娘娘出事了.”
绯衣一直在偏殿.并不知道轩辕罔极何时离开的.听着婢女呼喊.直接冲进寝殿.沐挽裳痛的昏死过去.
楚西昭同样闻讯赶來.不敢贸然拔出发簪.生怕拔出來之时.人也断了气.
“绯衣.快去将皇上叫來.”
此时轩辕罔极正在上朝.直接奔着议政殿而去.将张德顺叫了过來.张德顺见绯衣慌慌张张.
“皇上正在议事.绯衣姑娘前來.可是栖梧宫出了事.”
绯衣冲着张德顺道:“皇后娘娘出事了.”
轩辕罔极与朝臣在议事.萧逸尘已经传來消息.很快就会还朝.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张德树神色慌张的走上大殿.“皇上.栖梧宫出事了.”
轩辕罔极匆匆忙忙的放下众臣.听绯衣说沐挽裳轻生.脚下运起内力直奔栖梧宫.
婢女们沒有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皇上.直接奔进寝殿.见西昭将沐挽裳的身子放平.已经用内力护住心脉.
“西昭.人可还有救.”
“幸好簪子上沒有涂毒.刺进是要害部位.西昭害怕簪子拔出. 娘娘会一口气上不來.”
轩辕罔极听明白了楚西昭的意思.怕是这件事只有他來做.
“朕來为她渡气.”
绯衣也紧随其后的赶了过來.直接上榻将沐挽裳的身子扶正.
轩辕罔极唇瓣覆上她渐冷的唇.撬开她的贝齿.向她口中渡气.楚西昭毫不迟疑.直接将发簪拔出. 血溅而出染红衣裳.
沐挽裳只是闷哼一声并未醒來.轩辕罔极撕开沐挽裳胸前的衣衫.楚西昭将药瓶递过去.将上好的金疮药覆在伤口之上.
绯衣扯了丝绦缠在沐挽裳的胸口.轩辕罔极方才退到一旁.有西昭和绯衣在.沐挽裳应该不会有危险.
轩辕罔极沒想到她会轻生.见着书案之上沐挽裳留下的诀别信.是留给孩子竟然不是写给他的.他想知道沐挽裳心里面写的是什么.
将信笺展开.一直想让她看清自己的心.不如让她迷失在仇恨之中.是他做的错了.沒有了仇恨.就会失去支撑她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才够理解.蘅那样温润的人.如何会在临终时让她报仇.让她迷失在仇恨之中.
蘅太了解她.这或许是为何蘅死了.依然比他这个活生生的人更加让她挂心.
沐挽裳醒來之时已是夜晚.心口依然很痛.见轩辕罔极就坐在她的身边.沒有言语.只是再次闭上眼眸.不愿多看他一眼.
轩辕罔极的神情很平静.那伤口并不深.沐挽裳应该不是一心求死.
“既然肯给孩子留下诀别信.为何不为了孩子活下來.你若是不想见朕.朕不与你相见便是.不能够糟蹋自己的身子.”
沐挽裳每呼一口气.心口都会很痛.死真的太容易.想要活下去才是最难得.
“只要我想死你是拦不住我的.”
“你究竟要朕如何.”
“我不想再留在皇宫里.我想回西林家的府宅.”
或许换一个环境.她的心情会好很多.等孩子回朝.两个人或许会有转机.
“等你将身子调养好.朕就命人将你的东西搬去大司马府.逸尘过些时日也要回來了.有逸尘在朕也放心些.”
既然他已经答应让自己出宫.也便闭上眼不再看他.
“你好生的将养身子. 朕这就离开.”
沐挽裳留在栖梧宫内养身子.丽妃死了皇后又病了.后宫不得安宁.纳兰静处理过丽妃的后事.前來栖梧宫探望沐挽裳.
纳兰静见沐挽裳身子虚弱.眼眶一酸.竟是哭了起來.“娘娘.您一定不要有事.这后宫就只剩下臣妾和娘娘了.”
她的话何其酸楚. 当年那么多的妃嫔.偌大的后宫竟然就只剩下两人.“本宫身子弱.过些时日就会搬出宫中静养.后宫总需要有人來管账.只要你安安稳稳的.是不会出现后宫无妃的景象.”
“娘娘.又要搬出去.不是已经同皇上和好如初了.”
“很多事情讲了你也不会懂.手足被砍断了. 即便再接回去.疤痕还是在.又怎么会恢复如初.”
“臣妾愚笨却也看得出.皇上的心里面只有娘娘一个人啊.”
“爱一个人一定要得到吗.为何不懂得放手.或许彼此都好过些.”
纳兰静似懂非懂.她能够做的就只有本本分分.才不会给自己招來杀身之祸.
绯衣从殿外走了进來.“娘娘.纪尚宫在宫外求见.”
正好静妃也在.后宫的事情她才收回几日.又要离开了.也不过是用來打发时日.
“让她进來吧!”
很快纪瑾茹走进寝殿.见沐挽裳的身子才刚刚好几日.又在卧床养病.
神色恭敬道:“纪瑾茹见过娘娘.”
“你來的正好.本宫过几日会出宫休养.宫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人.”
“娘娘才回來沒有几日.又要出宫.”
“本宫怕是最不务正业的皇后.与这皇宫是相克的.留在皇宫你会多灾多难.”说笑一般自嘲.
听着人心里泛酸.纪瑾茹道:“娘娘什么时候会再回來.”
沐挽裳是一辈子也不愿意再回到皇宫.这个问題她并不想回答.
看向纪瑾茹.她的年纪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已经过了二十五岁.
拉着她的手.“纪尚宫.如果你不打算一辈子都呆在宫里.最好找一名心仪的男子嫁人.这后宫绝对不是久留之地.”
纪瑾茹害怕忙不迭跪地.“娘娘可是要将瑾茹赶出宫中.”
“本宫是让你想清楚.你心里面要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你有心仪的男子.本宫乐意做媒.若是选择一辈子留在宫中.本宫也无话可说.”
纪瑾茹在进宫之日就已经打定一辈子为纪家而活.“娘娘.瑾茹会一辈子留在皇宫.”
沐挽裳并不否决她的选择.这皇城有人想要拼命留下.也有人拼命想要逃出去.
“好.本宫要休息了.你们都出去吧.”
“是.”纪瑾茹与纳兰静恭敬离开.
沐挽裳留在栖梧宫内休养.轩辕罔极再也沒有來.至少沐挽裳沒有见到他.耳边清净了.身子也好得快些.
二十日后.沐挽裳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一早就准备前往大司马府邸.绯衣想着沐挽裳与主人见上一面.故意拖延时辰.
沐挽裳自然知晓.直接上了马车.“绯衣.出宫的路我也认得.你久留在宫里面准备.”
绯衣见沐挽裳要走.两人见了面就是吵架.或许不见会更好.
也便依着沐挽裳.坐上马车.由楚西昭驾着马车离开皇宫.
轩辕罔极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看着沐挽裳的马车离去.江山朝堂他都可以一手掌握.唯独不明白沐挽裳的心.
让她离开并不代表就放弃.即便不可以挽回.这世上总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她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