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丝的异样神情,蓝火的眼睛此刻在张辽看來却如此坚定,
“我也是人,将士们也是人,我们的生命是沒有区别的,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被冠以了高低不等的头衔吧,但从生命的角度看,我觉得,不应有高低贵贱之分,大难临头之际,我也会和将士们患难与共,绝不只顾自保,”蓝火顺水推舟,见张辽终于内心不稳,继续叙说着,
“换做我是曹操,遇到和眼下一样的事情,我绝不可能找部将來假扮我,牺牲别人保住自己,”
蓝火的话像一支匕首,正中不偏地刺在张辽心窝,
一幅幅画面从张辽脑中闪过,当年的下邳城,吕布一世英杰被吊死在白门楼前,张辽以为自己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却被曹操收为将领,加以重用,
救命之恩沒齿难忘,曹操等于给了张辽第二次活着的机会,也给了张辽征战沙场的荣耀,这渺渺一生,张辽先后几经周折,几次换主,总算看到了心目中真正的君王,曹操,
神亭岭之战,曹操被逼无奈,将张辽打扮成自己身至险地,张辽义不容辞地接受,为了主公,张辽甘愿赴汤蹈火,
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是那么的合乎常理,
然而,蓝火的话,把张辽的观念完全打破,
生命不分贵贱,不分轻重,这样的思想让张辽开始怀疑曹操的为人,
并不是说曹操的形象在张辽心里一落千丈,只是从曾经那个胸怀大度赏罚分明的霸主,变成了有瑕疵,有歧视,不能和属下平起平坐的一个首脑人物,
曹操,相对于其他的诸侯來说,已经足够做到了“一视同仁”,从很多细节上也不难看出曹操的这一优点,可比起,蓝火所说的平等,曹操做的仍远远不够,
不能说曹操的人格低劣,只是蓝火故意用现代的思想去净化张辽封建的思想,以攻破对方心理的防御底线,从而摇摆张辽的忠心,为招降张辽做一手准备,在现代的思想鉴定下,任何封建的王侯将相,不论有多大成就,不论有多出色,不论是名震古今还是闻名海内外,毕竟都是封建人物,他们的潜意识里存在根本的错误,那是大时代的产物,无法以此來评价某个人的品格,
其实,曹操在东汉乃至于整个历史,都是明主,是好的领袖,蓝火以攻心之术,配合封建时代最致命的生命理论,成功地把张辽对曹操的忠心,略作隔阂,当然距离真正的离间还相差疏远,
“人人生來平等,怎能轻视,曹操漠视了你的生命,你还要对他惟命是从吗,”蓝火质问道,语气有些激昂,让张辽身体稍稍颤抖了一下,
“那又如何,曹操对我有知遇和救命之恩,我本就欠他一命,抛开其他不管,即便他不是主公不是当今丞相,我还他一命又何妨,”张辽犹豫后找到了安慰,知恩图报,以命谢命是无法搏杀的道理,
蓝火沒有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张辽会这么说,蓝火知道,张辽已祭出了最后的理由,欠债还钱,欠命报命,
“你说的对,”蓝火的话给了张辽底气,后者露出丝笑意,眼神坚定了几分,
“这样一來,你和曹操两不相欠了吧,反倒是,我再次救了你,以后你的命,就是被我救下而不是曹操的了,”蓝火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辽,
张辽抬起手里的宝剑,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被你所救,”
“就是现在啊,我不杀你,就是救你,详细的说,你已经被我杀了,那个曾经被曹操赋予生命的张辽,就当死了吧,而,现在的你,是新生后的你,是我给你的生命,这么说,你明白了么,”蓝火淡淡道,
立刻,张辽听懂了蓝火的意思,蓝火突进洞窟,在避无可避的空间里,两人就像是两只猛虎,必有一只死在洞里,
死去的也肯定会是张辽,以蓝火所展现出的战斗力,张辽自问不如,至多能在蓝火手中接下三四十回合,再之后就会节节退败,最终死在蓝火手中,
沒有动手的蓝火,告知了张辽,蓝火沒有杀死自己的打算,换而言之,就是变相地饶恕了自己一命,
以前的张辽死了,活下來的是蓝火手下留情高抬贵手后的新的张辽,
“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你本可以杀死我的,你以为我会报答你吗,不过是想让我归顺于你,就用不着耍这种花招,”张辽怒气冲冲地瞪视着蓝火,自己的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让张辽很不爽,
蓝火不以为然：“弱肉强食,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败给了我,我说怎样就是怎样,你的命运也同时不属于你自己了,我留你一命,也不是要你背叛曹操,完全是对你为人的欣赏,”
边说,蓝火边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张辽,黑绝刃也收回刀鞘中,准备走出洞窟,
看着蓝火露出了零防范的破绽,张辽有种想杀过去的想法,这时突袭九成得手,可是,张辽却沒有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出于一名优秀将领的自尊,沒有做背后偷袭的卑劣行为,也可能是出于感激,毕竟蓝火在有能力杀死张辽的情况下选择了收手,让懂人心冷暖的张辽下不去手,
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张辽此时发现,蓝火居然敢把自身安危完全暴漏在身为敌将的自己面前,蓝火的为人给张辽一下子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又想到前面蓝火所说的人人平等,张辽忍不住觉得蓝火可能是真的能做到“平等”的诸侯,
“你就不怕我出手杀了你,”张辽怎么都不敢相信蓝火竟毫无防范,
蓝火却一笑：“请便,”头也不回,
颤抖,不解,失落,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充肃在张辽心中,蓝火给张辽一种难以表达的气魄,
“你现在的命是我给你的,我不反对你自己的决定,继续跟随曹操还是跟随我,都无关紧要,”蓝火迈开脚步朝外走去,“我的敌人仅是曹操,与任何他人无关,若悬崖勒马,我都会赦免他们,不管是曹操部下的将领还是士卒,”
声音随着蓝火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洞道里,张辽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想一次性就改变张辽对曹操的忠心是不可能的,蓝火就是要一步步來,温水煮青蛙,张辽不知道的是,蓝火已在他的内心深处埋好了一个种子,等假以时日受到各样因素的激化,这颗种子就能生长,蜕变,成为能威胁到曹操的致命凶器,
“不杀你,并不是我沒有索取,相反,我要留你的命,在将來好好为我做事,”蓝火默默自语着,一抹自信的笑呈现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