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脚步越來越近了.这几个高贵的公子哥一点儿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好似盘踞在这里.在做一个轻松的乡间度假.
梅玫薇一大早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色给镇住了.齐膝深的积雪覆盖了整个大地.到处都是一片蓬松白雪的世界.
“糟糕.”她有些懊恼.
戚母拄着那根脱漆的拐杖.慢慢地踱步出來.一看外面的景色.赞叹道:“好雪.來年又有一个好年成.”
梅玫薇挽着她的胳臂.苦恼地说道:“姥姥.哪里好啊.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家里还什么都沒有买.今天我怎么去集市啊.”
戚母笑着说道:“你还是那么沉不住气.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吗.”
“就是.老夫人说得对.”a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魅般的跑出來.也学着梅玫薇一般.挽上了戚母的另一边手臂.
南珉正在喝新鲜的羊奶.端着一个白色的瓷杯.圆弧的杯口正冒着腾腾的白汽.
那上面还有可爱的芭比图案.本來是梅玫薇买來替换学习漱口杯的.有一天意外被这厮发现了.现在霸占着不肯还回來.
梅玫薇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气地说道:“你也有办法.沒事儿一边玩儿去.别瞎起哄.”
南珉支起一根手肘.架在梅玫薇的肩膀上.把身上的半边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笑着说道:“屋子里的这几位少爷.都不是吃素的.他们要是不知道在雪地里怎么行走.就白活了这么多年.只要能够下山.上山的问題就包在我的身上.”
这话让a很受用.如果他的身后有漂亮的孔雀尾.估计早就抖落着展开了.
“k.老夫人.请借我们一些材料.”
戚母连忙摇头.叹着气道:“这些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啦.我就不参合了.要用什么东西.找丫头吧.我得回去坐在暖桶里听戏曲.”
说罢.她就颤颤巍巍地进屋去了.
梅玫薇白了他们一眼.小声又带着狠戾的威胁:“自从你们來了.姥姥都变了.都给我小心点儿.”
尽管村里面还是有些风言风语.戚母还是任由他们來去.梅玫薇真的有些搞不明白老人家的心思.难道姥姥真的不在意这些吗.
愣神的工夫.就感觉后脑勺一疼.南珉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胡思乱想什么.老人家肯定活得比你通透.你要心里沒有鬼.害怕别人说什么.”
梅玫薇揉着发疼的部位.恶狠狠地骂道:“滚.今天之内我要下山.你们想办法.”
丢下这句话.梅大小姐很潇洒地就闪身进屋.
“姥姥是真的通透吗.如果是以前.我还能理直气壮地走在路上.面对那些质疑的目光.告诉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本姑娘什么事儿都沒有.可是如今……”她心虚地望了一下二楼楼的方向.使劲儿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
“有那个阿洲大神住在家里.我还能站直腰杆吗.还有姥姥.不知道有沒有看出端倪.还是那么相信我.让我半夜跑去男生的屋子.”
她深吸了口冷冽的空气.甩了甩迷糊的脑袋.振奋精神钻进了厨房.
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问題.她不知道的是.正是戚母和濮阳洲在讨论的问題.
二楼的楼.门被锁得紧紧的.
“小洲啊.腿好的怎么样了.”戚母坐在衣柜旁的藤椅里面.
“谢谢老夫人.好多了.”濮阳洲一身铁灰色的棉质休闲衣.上身只披了一件厚厚的外套.
他把正在显示的笔记本屏幕一关.放在一边.双手支撑着床面往后挪动了一下.方便他坐直.
戚母浑浊的目光往床上一瞧.好似要透过厚厚的被子.看到那处受伤的地方.
“这次真的谢谢你.我有一件事儿.想要证实一下.”她把拐杖放在一边.打算要來一番长谈.
濮阳洲点点头.微笑着说道:“老夫人请问.晚辈一定有问必答.”
戚母干瘪的嘴唇嗫嚅了几下.然后才说道:“我的生命还有多久.”
濮阳洲脑子里一开始就高速运转.猜测着她的來意.心里有好多个预备的想法.听到这句话.虽然心里有所准备.还是俊脸微微变色.
戚母的目光变得海洋般的柔和:“我來问你.是觉得你这个孩子不会撒谎.一年多前.我就感觉到身体出了问題.那个时候怕她姥爷担心.人老了.就要顾忌老伴儿的感觉.谁知道.几个月前的那场车祸.让我也沒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后來小薇薇搬回來和我住一起.别看这个孩子整天嘻嘻哈哈的.她最脆弱了.所以我比以前更加的不敢说出口了.也不敢去医院检查.生怕听到了明天就要离开的消息.
我一个人倒也无所谓.听说如果一个人不知道病情.还能多活一段日子.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感觉越发的乏力了.睡的时间比以前更长.”
濮阳洲暗暗叫苦.本來让血镰悄悄地进行这件事儿.在沒有做身体全面检查之前.暂时用药物缓解老人家的痛苦.沒想到反而增加了她的恐惧.
“老夫人.关于这件事情.我要向你请罪.是我让血镰做了一点手脚.本來打算过年以后.再劝说你接受全面的身体检查.这个药物只能让你暂时不那么痛苦.”
戚母一听.恍然大悟道:“原來是这样.也难为你们了.你第一次來我家的时候.就提过这件事情.都怪我当时拒绝了.”
她想了一下.满脸的皱纹都是担忧的神色:“这样吧.我接受你们的安排.不过你得帮我瞒着小薇.不管是什么结果.”
“我也这样想的.请您相信我.我也一样在乎她的感受.”濮阳洲深邃的眸子对上戚母探寻的目光.苍白的脸上都是虔诚的神色.
戚母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你是个好孩子.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实话对你说吧.如果是外面任何一个男孩子第一次來我家.我都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们进來的.毕竟我的孙女才是最重要的.”
濮阳洲艰难地撑起床边.挪动着大腿下了床.忍着沉闷的钝痛.依然站得比水杉还笔直.
他的右手渐渐地握拳.然后把拳心缓缓地放在左心口的位置.沉声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保证她的安全.永远把她的快乐放在第一位.绝对不会强求她.”
戚母知道他腿上的伤很不方便.可是她还是老僧入定般坐在藤椅里.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这一拜.
“好.希望你记得今天说的话.”她缓缓地站起來.拿过自己的拐杖.
“姥姥.你快给我做主啦.他们要拆我的床.”梅玫薇狂叫的喧嚣在下面响起.
两人齐齐向楼下的方向望去.都不由自主的相视而笑.交汇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沒办法.老婆子我要下去了.不然一会儿你的同伴要被扔出门了.”戚母沒好气地笑道.
“沒事儿.随便扔.我经常做弃车保帅的事儿.特别和这个丫头有关的.”濮阳洲大言不惭地说道.
楼下的客厅.本來吃饭的餐桌被挪动到了一旁.所有的椅子也被垒砌到了一边.
梅玫薇气鼓鼓地插着腰.双腿变成了一双细腿儿圆规的形状.俏脸通红.满目喷火.
她的面前.蹲着两个邪恶的男人.正在和一架旧钢丝床较劲儿.四周散落的都是生锈的工具和蒙尘的铁钉.还有废弃的木板.新砍下來的竹竿.
戚母拄着燕头形的花椒木拐杖.拐杖的头是自然形成的一只燕子.燕子的尾部神似的剪刀形状;拐杖的木杆上有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每一处小疙瘩都是原來住着的一根硬刺儿.
以前她是从來不需要拐杖的.走到哪里.都是和老伴儿手牵着手.相扶相协.
自从戚父去了以后.她就把两人一起做的拐杖拿出來.梅玫薇心下知道这其中的意义.也从來沒有去戳穿什么.
“姥姥.你看他们.”她撒娇地跑过去.从楼梯上把戚母给搀扶下來.
“随他们去吧.这些东西都推在杂物里.又沒有什么用.你争着來做什么呢.”戚母笑眯眯地劝她.
南珉帅气地打了一个响指.得到了戚母的支持.立即趾高气扬地唤道:“小薇薇.我要喝冰糖雪梨汤.”
a也一点都不在乎厚厚的灰尘弄脏了他考究的白色礼服.手脚麻利地拆、装、卸、焊.完全就是一个熟练的技工.
“青花先生.你也不管管你弟弟.看把我家给弄得乌烟瘴气的.”梅玫薇眼见姥姥的胳臂肘往外拐.把期望寄托到了血镰的身上.希望他能重整兄纲.镇压住这两个嚣张的人.
血镰眼也不抬地说道;“阿薇.我也要喝那种汤.麻烦你帮我煮一碗.”
a嘴上咬着一只螺丝刀.含糊地催促道:“快去吧.待会儿你就不会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