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头言重了.什么赴汤蹈火.沒那么严重.这工地上总共才有几个鬼子.咱民夫有三百多爷们儿再干不死他几十号小鬼子吧.沒那么严重.林头你不用太担心.”
“您别叫我林头了.”林致远摆摆手.“您是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司令.我就是一个领着民夫干活的工头.您叫我致远或者老林都行.可千万别再叫林头了.”知道任來风的身份之后.经多见广的林致远也忍不住心头惴惴.坚持让任來风改称呼.
见人家如此惶恐.任來风自然要从善如流了.
“老林.既然你是我第九游击区的人.我也就不说什么客气话了.郑庵镇的这个炮楼工地我是非拿下不可的.看守工地这几十号鬼子.我的大军一冲一过也就沒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來咱这个工地里当文书吗.我是担心咱这里的民夫.”
“凡是在这里干活的民夫.全是中国人.大部分还是穷苦人家出身的.我打下來炮楼工地容易.咱这里的三百个民夫兄弟怎么办呢.战斗一开始.手无寸铁的民夫必然要遭受池鱼之殃.枪子、炮弹又不长眼睛.到时候咱这些民夫死个几十上百.甚至三百多人全部死于战火怎么办.”
“老林.能不能救这些人的命就看你了.”
任來风说这么多.早把林志远给听傻了.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人家激灵打个冷战.瞪大了眼睛.想看神鬼一样看着他.“任司令真是菩萨心肠.你说.怎么样才能才能救这三百弟兄的命.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认了.”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任來风装作生气的样子挥了一下手.“咱们是在想办法救人.你死了谁去救这三百条性命.”
“我以后要是再说这种话.让一个雷劈…….我再也不说了.”发誓发到一半发现话头不对.林致远赶紧改口.“任司令你就说吧.要我怎么办.”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动民夫自救.我给你说啊.……”任來风嘀嘀咕咕好一阵子.林致远频频点头.二十分钟之后.这位郑庵镇炮楼工地的工头已经满脸通红了.不是喝醉了酒.是兴奋的.
“咱这工地上的三个班长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有他们帮忙事情就要好办得多.我去把他们叫來.任司令你再和这三个小子说说.”任來风点头.林致远把门打开一条缝溜了出去.
任來风、黄天、愣怔仨人坐到房间里等着.林致远出去找人.十几分钟之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林致远回來了.有任司令在.这位回自己的宿舍还得敲门了.
黄天打开门.林致远和三位队长挨着个儿的走进了门.看几个人拘束的样子.估计半路上林致远就把任來风的身份告诉这三位了.
“四位老哥.请随便坐吧.”
“哎.哎.”四个人东张西望了一番.也沒看见什么多余的板凳.干脆走过去并排坐到了床帮上.这里是林致远的单人宿舍.一张板凳、一把椅子、一张吃饭用的小桌.任來风坐椅子、黄天坐板凳、愣怔坐到桌子上.这几位除了站着也就只有坐床上了.
“刚才老林已经给三位老哥介绍过情况了吧.”见三人同时点头.任來风也就不绕圈子直接进入了正題.“咱们这个郑庵镇炮楼如果建成投入使用.将会严重影响到郑州至开封中间这片广大地区的抗日形势.因此.这个炮楼绝对不能让鬼子建起來.工地必须要摧毁.”
“为了不给咱们工地上这三百多民夫兄弟造成伤亡.也为了给这些人将來谋条光明的出路.我决定.让工地里的所有民夫兄弟全部参加这次军事行动.关于如何保证民夫们在行动中听指挥、守秩序.这就要依靠你们四位的努力了.”
说了开头.接下來就是讨论细节.这一讨论就是两个小时.到最后.几个人干脆熄了灯、摸着黑在屋里谈话.
当天晚上平安无事.第二天上午.工地继续开工.两个民夫正在干着活.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发生了口角.事态迅速升级.两个人从吵架升格成了厮打.俩人又都有相熟的伙伴过來帮忙.厮打很快就升级成了群殴.
参与打架的人越來越多.开始是几个、十几个.发展到后來成了几十、上百号人的群殴.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这边抡着铁锹打过去.那边躲开之后又给了这边一镐头.虽然双方的武器攻击都被对方成功躲开了.但看着却仍旧让人心惊肉跳.
工头和三个队长从斗殴开始不久就出來劝阻了.但效果却并不好.斗殴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还愈演愈烈了.
日军看守刚开始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站在远处一边看一边指点议论.但随着事态升级.看守们的神色逐渐严肃了起來.鬼子们把枪端起來了.“停止斗殴.”鬼子看守大声喊着.举起枪朝天上放了两枪.“啪.啪.”
如果是平时.枪声一响这些民夫早吓的蹲地下了.今天却和往日不同.今天的民夫们不仅沒蹲下.并且还越打范围越广了.就连离这些看守只有十來米的一伙儿民夫也莫名其妙的打了起來.看守们脸上可挂不住了.
“停止.双手抱头蹲下.”看守们用蹩脚的汉语大声喊着.同时拉枪拴就准备开枪射击了.
“太君.太君快救命.”有人大声喊着救命.往看守方向跑了过來.是三个队长当中的一个.
鬼子认识这队长.并且人家是來寻求保护的.就算是下意识的本能.这看守也要让过求助的人.去制止后面的凶手.
“站住的.呃……”跑过來的队长就像收不住脚一样.突然扑到了看守身上.鬼子看守想躲还沒躲开.一个沒留神被对方抱住了腰.这边正扭屁股跺脚的想要摆脱还沒摆脱开呢.后头的民夫已经追上來了.
“放开.八格牙路.快放开.”鬼子一边骂.一边奋力挣扎着.把枪托举起來就要往队长脑袋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