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珊走的时候.天色终于彻底暗沉下來.
数名婢女战战兢兢的在门口朝屋内观望着.咬着唇欲言又止.
“酒呢.快端上來.”
果不其然.沒过多久屋内又传出似有些醺然的命令.
为首婢女迟疑了下.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玉石桌面零零散散摆放着七八瓶已经见底的酒盏.夏溪苽将手中最后一滴酒入腹.半眯起眼.向那婢女伸出手.
婢女不疑有他.只递过去时带了小声劝慰:“仙子.醉酒伤身.”
夏溪苽轻笑一声.随后斟了杯酒一饮而尽.蹙了蹙叶眉.抱怨道:“怎么又是果酒.桃花酿去哪了.”
婢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仙子恕罪.那桃花酿乃是天庭圣酒.区区一个水月如何寻得.”
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夏溪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婢女急忙退下.
屋内重新归于寂静.酒盏中暗zi色的酒水映出头顶深蓝的海水.夏溪苽傻笑了两声.就这么呆呆望着.
世人都说酒能解千愁.可偏偏东海的果酒度数太低了些.她喝了这么多.眼前也不过重了两层影子.
至于云衍.自然更忘不掉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值得你一人在这自斟自饮.”
身后门扉乍然推开.清冽的男声突兀响起.还沒等她反应.已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
大抵是酒喝得多了.思维变得迟钝.好半晌儿.夏溪苽才怔怔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男子身影重重叠叠.夏溪苽看得不太真切.却还是吃力的辨认出來.痴痴笑道:“你來了.”
楚凌风冷哼一声.掀起衣摆在她身旁入座.
夏溪苽只是笑.伸出手就想抓住來人手中的酒杯.
楚凌风当然不予.随手将酒杯掷于地面.二者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要不是婢女來报.孤竟不知你有这等好酒量.”
夏溪苽沒空理会來人的嘲讽.转而抓起桌面上的酒盏.还未入口.便又被人夺了去.
三番两次受到阻挠.饶是夏溪苽再好脾性也忍不住.兀自皱眉瞪过去.
楚凌风同样回瞪过去.冷声道:“你究竟有什么不满的.居然借酒浇愁.若是担心两日后的比赛.你尽管放心便是.孤既然敢应战.自然有必胜的把握.”
夏溪苽悻悻然缩回手.小声道:“担心.”说着.又傻笑起來.“是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左右都是我的命.与你有何干系.”
“你醉了.”楚凌风冷眼看她.一句疑问说成了肯定.
夏溪苽闻言笑得愈发灿烂.伴着满室光璀璨动人.“我倒希望我喝醉了.这样.才好将你做得荒唐事彻底忘个干净.”
“你在说些什么.”
楚凌风皱起剑眉.话甫出口.夏溪苽已伸手探上他的脸颊.星眸一动不动的望向他.
“我若照着你替我安排的路好好走.你是不是就能记着我的好了.”她眼底忽的染上苦涩.“云衍.在你心里.可曾有我夏溪苽一星半点的位置.”
虽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云衍”二字.楚凌风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管她说得是谁.但在她嘴里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都足以让楚凌风抓狂.
心底猛地生出一股怒火.他骨节分明的手准确无误的捏住她的下颚.一字一句道:“夏溪苽.你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孤究竟是谁.”
指腹的老茧摩挲着她下巴生疼.夏溪苽总算找回半点理智.在看清來人是楚凌风后.却也只是冷冷一笑.“太子爷何必动怒.你愿意娶我.怕也不是为了男欢女爱吧.”
借着酒劲.夏溪苽胆子大了不少.一直藏在心底的疑虑.不经任何思索便吐露出來.
楚凌风捏住她下颚的手紧了紧.似是警告:“你什么意思.”
夏溪苽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的目光.轻笑道:“沒什么意思.不过是女人的直觉.太子爷或许果真对那凡女有情.但绝不可能多到愿与天界为敌的地步.更何况我不过是她的代替品.太子爷如此上心.想是别有所图.”
楚凌风手下力道又重了几分.夏溪苽只作不觉.接着道:“方才水榭亭台外偶遇.太子爷对定海神针青睐有加.前后想來.请顾靖言前來定为了定海神针.然则如今四海平定.太子爷急于那定海神针.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呢.”
楚凌风沉下脸來.松开捏住夏溪苽下颚的手.转而掐住她的脖颈.好听的嗓音低哑.“自作聪明.往往适得其反.”
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这一趟酒劲上涌.反倒有些麻木了.
眼前阵阵发虚.夏溪苽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平淡到滴水不漏.“太子爷要杀便杀吧.反正要承受南宁绝讨伐.打乱全盘计划的人又不是我.”
楚凌风果然停止.深邃的眸紧紧凝视她.竟生出些许玩味.“敢同孤叫嚣的.你这小仙倒是头一个.”
夏溪苽浅浅一笑.“太子爷抬举了.”
楚凌风放开掐住她脖颈的手.冷哼一声.往屋外走去.“随你怎么想.孤今日前來只是要提醒你一句.两日后的擂台赛.无论结果如何.你要嫁的人都只能是孤.”
夏溪苽笑了笑.答得理所当然:“我当然会嫁给你.彼此利用.才不怕两败俱伤.”
楚凌风脚步微微一滞.复又继续往前走.沒过多久便沒了踪影.
婢女识相的重合门扉.夏溪苽这才收回嘴角上扬的弧度.仿佛失了全身气力般瘫坐在贝壳床上.
纵使为了幻珊.南宁绝也是绝不能嫁的.
不是沒想过再逃婚.只是她曾真真切切看到过云衍凉薄眉眼间的为难.
她只怕自己这样的一走了之.仙界流传的神仙恋就此坐实.
她早已臭名昭著倒.被人误会也罢了.可云衍却要因她白白受到牵连.
她那么爱他.但凡有两全的办法.她都不想让他为难.
是以.嫁与楚凌风.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选择.
桌面酒盏狼藉.夏溪苽怔怔望着.低低笑了两声.眼眶一红.眼泪就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了.
距离东海龙宫五里外的军营.是所有虾兵蟹将终年居住的场所.
自从不久前从殿内遣送來一名失宠的太子妃.帐营一到夜里.便时时欢声笑语不断.
帐前围坐着三五成群的虾兵.悠闲自得的喝着酒.时不时还朝身后的帐子问候一句.“你大爷的.差不多就行了.弟兄们都等着呢.”
“去你的.老子才进去.”
帐营里的虾兵不耐烦的骂回去.转头又朝着榻上的人儿淫笑道:“美人.我來了.”
说着.小身板迈着健步冲上前.一把把來人压在身下.
景茵尖叫着挣扎.胸前衣襟已被粗暴的褪下大半.她惊恐中抓住那虾兵的手臂就咬上去.只听得虾兵一声惨叫.甩开手臂.一巴掌就甩上她左半边脸颊.
“做**还立牌坊.要不是老子我路过时把你抬回來.你早就被那定海神针震得沒命了.居然还敢咬老子.”
像是不够解气似的.那虾兵抬手又在她右半边脸上落下一巴掌.
顿时.景茵白皙的脸颊一片红肿.
这一通教训废了不少时间.帐外的人终是等不及了.骂骂咧咧的掀开帐帘走进來.“你丫的到底行不行啊.沒得占着茅坑不拉屎.”
“滚.老子还沒爽够呢.”那虾兵也不管他.径自去剥身下人的衣服.
进來的人看的心痒.油腻的笑道:“不管了.一起一起.”语罢.急吼吼扑了过去.
景茵挣扎无用.衣裳三两下便被剥了个精光.下体一阵刺痛.她睁大着眼.竟是连哭都哭不出來了.
两名虾兵尽兴了扔下她就朝帐外走.景茵却只是躺在榻上.双眼失了焦距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
很快.帘帐再次被掀开.
景茵只道是又來了一拨.心下满是绝望.竟也不打断反抗.
“怎么.这么快就认命了.”
耳畔.稚嫩的童声传來.捎上致命妖娆.
这个声音景茵便是化作灰也认得.当即从榻上坐起來.随手抬起枕头砸过去.恶狠狠道:“你这个贱奴.本宫是蓬莱岛岛主的女儿.你这样对本宫.本宫有朝一日定当要你生不如死.”
阿童极为优雅的接过景茵砸來的枕头.漫步上前.笑得阴阳怪气.“生不如死.说起來倒真真叫人期待啊.”
景茵见他如此.心底沒來由一阵发毛.眼看着他渐渐逼近.她瑟缩的扯过棉被.颤颤巍巍道:“你别……别过來.本宫.本宫要叫人了.”
阿童笑得愈加妖娆.笨重的龟壳驮在他的背上.却好似沒有半点重量.
他慢慢悠悠的在景茵榻旁站定.阴恻恻道:“替我完成一个任务.办得好了.自然会放你出去.”
景茵努力克制住牙床打颤.小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阿童绿宝石般的眼眸定定落在景茵身上.直到将她看得越发胆寒.这才悠然自得的将枕头重新放回榻上.眼底闪过诡谲之色:
“因为.愿意救你的人.只有本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