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意识就如同一副有色眼睛，无论多么客观的人，透过这副眼睛，总难免看到主观失真的世界。</p>
就如同眼下的洛克，在听到‘细皮嫩肉’几个字后，连对方打量来的眼神，也一并染上了一丝滑腻。</p>
就如同一条阴冷的蛇，在用蛇杏舔舐着自己脸颊。</p>
洛克决定开门见山。</p>
“作为噩梦收集者，我需要完成哪些义务？”</p>
院长挑了挑眉，目光重新落在噩梦花上。</p>
“义务？”</p>
“不不不。”他连连摇头，转身走回桌后。</p>
“首先，你需要向我证明你有这个能耐。”</p>
对方架子很足啊！</p>
“怎么证明？”</p>
“简单。”</p>
院长示意洛克将噩梦花放置于桌面。</p>
他轻轻摘下一片细长的紫色花瓣，微微嗅了嗅，递向洛克。</p>
“吃了它。”</p>
洛克凝视着院长，没有伸手去接。</p>
噩梦花性质不明，光听名字便知道不简单，傻子才会真的去吃！</p>
然而，不吃的话，契约又该怎么办？</p>
沉思的片刻，院长轻笑了一声：“连吃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吗？”</p>
“直接告诉你吧，噩梦花瓣来自于厨师的噩梦，而服食者将体验这种噩梦。”</p>
“只有经体验过噩梦，我才会考虑让你接手后续任务。”</p>
体验噩梦？</p>
洛克思索着对方话里的字眼。</p>
噩梦花莫非会产生幻觉？</p>
幻觉，在这个世界，是一个绝对禁忌的词语。</p>
但凡涉及幻觉的食材，皆被严令禁止用作烹饪。</p>
原理在义务教育课本中说得明明白白，所有致幻类食材，都含有严重的致病性。</p>
这里说的病，自然是指食疾。</p>
值得一提的是，由食材带来的幻觉，和第一味觉极限带来的通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p>
前者依赖于毒素，而后者依赖于超常的味觉体验。</p>
就食疾而言，前者积累疾质，而后者排泄、冲刷疾质。</p>
某种程度上，说是一正一反也不为过。</p>
所以，这片花瓣，洛克是绝不会吃的。</p>
“这花瓣会让我患上食疾吧？可以换个要求吗？”</p>
院长想也不想，笑眯眯摇了摇头，缓缓道：</p>
“要么吃，要么滚。”</p>
洛克目光微冷：“没有商量的余地？”</p>
“没有。”</p>
“好吧。”洛克走向桌子，伸手接去。</p>
院长脸上带着预料之中的浅笑，缓慢的语气仿佛在循循诱导：</p>
“这就对了，噩梦收集者的诱惑，没人拒绝得了。”</p>
然而，下一刻，洛克伸向半空的手一把抓向花盆。</p>
诱惑？不存在的。</p>
上一任交接时可什么也没说。</p>
即使真有，洛克也不可能以染上食疾为代价，除非将噩梦花的特性了解清楚。</p>
院长表情骤然冷厉，目光里的阴霾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p>
他脸上看不到太多慌乱，动作半点不慢，宽大肥厚的手掌提前截在了洛克手臂回缩的路径上。</p>
砰！</p>
洛克手肘被抵住，对方掌心传来一股比自己更胜一筹的力量感。</p>
起码有6级掌御！</p>
“哼！”</p>
院长脸上挂着一丝不屑，如同高高在上的巨人，俯瞰着洛克。</p>
洛克依然没有放弃，左手猛地弹起。</p>
院长似乎早有准备，五指张开，一把抓了过去！</p>
下一秒，一道黑光扫过，对方脸色一变，慌忙缩手。</p>
笃！</p>
乌瓷刀擦着院长的手指，狠狠斩在红木桌面，留下一条上浅下深的斩痕。</p>
借着对方惊诧的功夫，洛克右手成功缩回，红色花盆已抱在怀里。</p>
“你想好了，我这时候张开手会有什么后果？”</p>
洛克后退两步，面无表情，似乎之前一番争抢从未发生。</p>
院长面色一点点阴厉下来，由宽下巴带来的一丝亲和也消失不见。</p>
他盯着洛克，一字一句道：“给我放回来，现在！”</p>
洛克耸耸肩，自己又不是吓大的。</p>
“不如你直接给我任务，若是没法胜任，再换人不迟？”</p>
与此同时，一部分心神分往系统面板，已做好分配特质点的准备。</p>
“我叫你放回来！”</p>
院长置若罔闻，缓缓逼近，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p>
“哈！真以为我是软柿子？”</p>
见对方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洛克冷笑一声，不再多费口舌。</p>
大不了契约失败，扣减500契约度，之后再赚就是！</p>
想到这里，乌瓷刀迅速挥出。</p>
几道黑光回旋，噩梦花瓣已卸下半数。</p>
目光直视着院长，随着自己的动作，对方明显呼吸一滞。</p>
有效果！</p>
洛克毫不犹豫道：“你再往前半步，我保证让这些花瓣通通变成废料！”</p>
怒火爬上院长脸庞，熊熊燃烧。</p>
他停下脚步，字几乎是从嘴里一个一个往外蹦。</p>
“你如果还想活着离开，就把它放回去！”</p>
“废话少说，任务！我数三声……”</p>
洛克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接受任务。</p>
可谁叫契约压在脑门上，自己又遇到如此奇葩的委托人？</p>
实际上，洛克怀疑这家伙脑袋有点不正常，从头到尾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把它放回去！</p>
这不是废话吗？还是对方颐气指使惯了？</p>
3……</p>
2……</p>
1……</p>
洛克刀锋已抬了起来，院长终于点头。</p>
他用阴冷湿滑的目光完完整整打量了洛克一遍。</p>
转身走回桌后，再转过来时，脸上已看不到太多愤怒。</p>
他从桌下拉出一个方形柜子，打开上层抽屉，取出了一份纸质文档。</p>
洛克目光扫过文档，在方形柜子上停留半秒。</p>
这似乎是一个保险柜？上方抽屉，下方设置密码锁。</p>
院长注意到洛克的打量，嘴角微微勾起，皮笑肉不笑地把柜子推回桌下。</p>
“嘉熙，把她的噩梦带回来。”</p>
洛克没有靠近，而是站在远处，将文档上的人物资料扫了一遍。</p>
目标人物是名女子，看起来很年轻，不超过30岁。</p>
照片下方是一行居住地址，和简单的身份说明。</p>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p>
洛克记在脑海，微微点头，后退几步准备离开。</p>
“把花瓣留下来。”</p>
对方依然是命令式口吻。</p>
洛克等的就是这句话。</p>
“交换，如何收取噩梦？”</p>
院长再次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缓缓道：</p>
“激发噩梦，噩梦花会自动收集，长出花瓣代表收集成功。”</p>
洛克点点头，将盆内切下的花瓣放置于地面。</p>
咔擦！</p>
一直到房门关闭，洛克才稍松口气。</p>
托着红色花盆走出医院，刚准备打车，洛克瞳孔微微一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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