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向那个进门而入的身影,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柔弱的女子,那女子一身雪色白衫,上面沾染点点血迹,无暇到极致的面容倾城绝色,最令人惊艳的还是她那头如雪一片晶莹的白发,衬着她的肌肤更加雪白,令人怦然心动。
她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兰漪半次郎,只是转过头对笑眯眯的兰漪二十八说道:“尸体都在院子里,一会叫雪衣处理一下。”
兰漪二十八点点头:“仙仙姑娘。兰仙用的舒服吗?”
“剑就是剑,舒服也好,不舒服也好,都是杀人用的。”妚中月将兰仙举到面前,用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嗯,这里还有一个。要杀吗?”
兰漪二十八歪头,撅着嘴巴:“嗯,杀还是不杀呢,杀还是不杀呢?”
兰漪半次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哥,你要让这个疯女人杀了我吗?”
他知道他的大哥很讨厌瀛洲的事情,但是他不相信他的大哥会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杀掉。他看向兰漪二十八,兰漪二十八只是淡淡的看着手里的药方,拿起毛笔似乎在批注。
“杀还是不杀?”妚中月再次问道。
兰漪二十八这次连头都未抬:“只有仙仙姑娘你别溅一身血就好。”
“知道了。”妚中月点点头,几步走向了兰漪半次郎。兰漪半次郎跌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美貌死神从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她冷眸中没有一丝放过的意思,只有杀意,那种浓重的杀意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到底她是经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有这样的杀气?
兰漪半次郎眼睁睁看着妚中月举起手中的剑,却好似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他只能无力的接受自己的死亡!只能在自己亲生大哥面前,苦尝死亡的痛苦!
噗嗤,是血。
红色的血。
温温的,暖暖的。
他看向妚中月,那个女子白嫩的脸溅上到底是溅上了几抹猩红。妚中月抽回了自己的剑,而在兰漪半次郎的身后,受到妚中月致命一剑的刺客,倒了下去。
兰漪半次郎舒了口气,他虽然没有受到那致命剑伤,却十分近的看了一次妚中月,那女子那么美丽,可是她的眼眸里有着是如同地狱一般的绝望和杀意,这样的气质,哪怕是翻过所有的死士也是找不到万中之一!
兰漪二十八敲了敲脑袋:“看我,应该让你留个活口的。”
妚中月冷眸微凝“不必留活口了,这些人的手段,我最清楚不过了,这些人和上次遇见的人是一伙。”她将剑放到了兰漪半次郎的脖子上:“我是不是该问问你?你应该能确定出更多吧。”
兰漪半次郎面如土色,死咬牙关。作为一个瀛洲男儿,绝对不能在女子面前说些讨饶的话,虽然他内心怕极这个宛如恶鬼的女人,可是也无法背叛自己的武士道精神。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兰漪二十八终于抬起头,想起他这个弟弟,他开口道:“这货是我不成器的弟弟,半次郎,怎么样?这次可以说实话了吗?”
兰漪半次郎长大嘴巴,心虚的低下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兰漪二十八叹口气:“原来如此,如果这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兰漪从走了出来,放下手中的纸墨,他走到妚中月杀掉的刺客面前点了点头,赞叹道:“真是没想到,仙仙姑娘工体尚未恢复光凭这剑阁的剑法就能杀掉这些人高手。嗯。”
妚中月没有说话只是将兰仙插回剑壳。她其实也暗自诧异,失去工体的她,身体竟然变得十分轻盈。她握紧双手,她现在最大的目的就能亲手杀了白晏,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兰漪二十八看到妚中月冷漠的表情,她的手段比以前还要伶俐,如果恢复工体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她到底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兰漪半次郎惊愕道:“这个女子……原来没有功体?只用剑术就打到这些人?”他没想一个没有内力空有剑招的人竟然手段能那么伶俐:“每个中原女子都是这样强吗?”
兰漪二十八惋惜的摇头:“哦,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仙仙姑娘。而仙仙姑娘也因为一些事情,才会失去功体,不过不要紧,只要我回去上瀛洲拿下药引,就能让仙仙姑娘恢复完全。”
“这……现在……还是不要回去的好。”兰漪半次郎慌张把眼神别开,似乎有隐情。越是看着自己大哥能这样平静的生活,他就越难以开口。
兰漪二十八嗯了一声,细长的眼眸宛如将他看透一般:“为何?你不是说父亲和母亲都十分想念我吗?”
“我!”兰漪半次郎咬牙,他将目光投向了妚中月,妚中月面容冷淡,看不清出她的内心如何,可是有这样的助力在,或许……事情还是有转机。
“仙仙姑娘不是外人。”兰漪二十八解释道。
兰漪半次郎从椅子上,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低下了自己武士高贵的头颅:“大哥!请救救爹爹和娘娘吧。有人想乱国!现在爹爹已经将娘软禁,连我都无法见到她,而爹爹也听信小人的谗言,对我视而不见!大哥,我想来想去,就是想叫你回去跟爹爹见见面,或许你能打动他。”
兰漪二十八听到兰漪半次郎这番言辞,眼眸微垂,若有所思了许久,最终,白嫩纤长的手指再次夹起毛笔,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写完后,兰漪二十八将信递给了雪衣。
“今晚就出发吧。船你准备好了吧。”兰漪二十八转过头对半次郎说道。
“就停在港口。”
兰漪二十八嗯了一声:“仙仙姑娘,这次恐怕要麻烦你跟我前去了。”
妚中月点点头:“这次也事关我的功体,我自然责无旁贷。”
雪衣看兰漪二十八没有要带自己走的意思,握住了信:“那我呢?”
“你负责将信送给我的其他两位好友,我马上就要离开中原,还有一些人病需要医治,等你将信送完,你就秉承我的志愿,继续行医。”
这一番言辞,如同告别,雪衣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一双美眸噙着泪水。
“你的意思……去了,就永远不回来了?”
兰漪二十八抿住薄凉的嘴唇,细长的眼眸饱含着飘渺不断的细雪,宛如一个从画里走出的翩翩美少年,只是片刻,他又换上了风轻云淡的笑容。
“不会,我就是让你暂时接替我一下。”
“我要去。”雪衣坚决,他有种预感,如果这次离别,将是诀别。
兰漪半次郎看自己心仪的小美人也要跟着去,知道这次的瀛洲充满了危险,立刻劝阻道:“小美人,你还是留在这里,乖乖等大哥回来,他不会有事的。”
雪衣脸颊上沾满晶莹的眼泪,倔强的摇头:“不,我不信。你的爹都把你母亲都囚禁了,连你这个常年在身边的儿子都不闻不问,更何况是先生!你在骗我!”
兰漪半次郎被戳到痛楚,一时间也说不上来,雪衣见半次郎这样,更不可能妥协,小嘴撅的老高,哭着闹着就很一起去。
就在这个时候,妚中月走了过去,拍了拍雪衣的肩膀。
“我在,兰漪大夫就在。”
雪衣看见妚中月这样说,还是不放心的说:“可是……。”
“你去,帮不上忙。你也知道这次凶险,如果你去了,最多是在拖后腿。”妚中月看着雪衣即将欲哭的脸,凑到了他的耳边:“你留在这里,中原还是需要你这样的人。这也是兰漪二十八的愿望。”
雪衣听到妚中月这样说,将目光转向兰漪二十八,兰漪二十八此时也微微蹙眉,满脸担心。
雪衣见此,只好低下头:“哈……哈,好,我留下,妚中月,你答应我的事,你可不许忘记。你要拿你的生命……守护他。”
妚中月转过身去,声音冰冷宛如珍珠坠落在清凉的青泥板上:“你放心,兰漪大夫对我来说也十分重要,我会保护他。”
雪衣擦干了眼睛,点点头。
兰漪半次郎抚掌轻笑:“太好了,姐姐说服了弟弟。你们都是白头发,是姐弟吧?”
雪衣听到被说姐弟这个词,瞪了一眼兰漪半次郎,就跑回了屋子,不理他了。
妚中月也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白发,这头白发对于她,是多么的讽刺,多纪念自己可笑可悲的那段光阴。
兰漪二十八无奈摇头:“这嘛……你说这个是戳到他们的痛处了。蠢货,这些事,我们还是在船上说吧。赶紧出发吧。”
兰漪半次郎立刻站了起来:“大哥说的是,我也有好多事想跟大哥聊聊。”
兰漪半次郎带着兰漪二十八和妚中月,一同上了停在码头的船,船体比较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再次说明兰漪半次郎此次出行是极为隐秘和突然的。
兰漪半次郎请妚中月和兰漪二十八在船舱里坐下,谈及到了瀛洲方面的事,其实的诡异感让人瞪目结舌,兰漪二十八听到弟弟是叙述,眉头越蹙越深,手握着的香茗许久,也未曾痛快饮下。
而在一边的妚中月听完之后,只冷冷的问道:“那么,你爹爹就没有察觉到那个国师的异样吗?”
半次郎叹口气:“没有,自从那个奇怪国师的突然出现,爹亲就十分的崇拜他,又封他为大宗国法师。那个国师还给爹爹上供一名名为纤姬的美女。据说是当初一朝毁灭两国的绝色佳人。爹亲对国师的崇拜就更上一层楼了!”
兰漪二十八哑然,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纤姬?你该不是说五十年前那名绝色美人纤姬吧?那个毒杀他国公主,又嫁给其他国王,最后引得朝野大乱的纤姬公主?可是她不是死了嘛……但就算是她或者,她也年过五旬……怎么想都不会让对爹亲痴迷吧?”
半次郎摇头:“大哥,你错了!这个纤姬不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妇,而是一个正值黄花之龄的妙龄少女。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她,但是据说她的容貌的确与传说中纤姬的容貌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难道说那个国师当真会有那样的本事。”
半次郎苦笑:“是,所以爹亲才会尊称他是神,而我们这次的行动可能就是在忤逆天神。”
一旁的妚中月听到后,微微垂下冷眸:“神明?”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如果苍天真的有眼,就不会让她妚中月所有得到的东西,再一点点的失去:“我来杀。”
既然神已弃我不顾,我也弃神不顾。
半次郎和兰漪二十八同时将目光投向这位女子,她容貌绝美,眉眼中是那股淡淡的冷漠,嘴唇在灯下留下的是那抹浅浅的粉色,唯独那一把兰仙,在她纤细的手上反复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