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采逸走到喜娘面前:“婆婆,我来背新娘吧。”
喜娘受宠若惊:“我……我没事,老奴能背的动……。”喜娘两样放出金光,没想到花采逸能心疼她背不动新娘子,特来搭把手。
花采逸歪头:“哦,我只是想背背我家丫头,就这最后一段路,我想亲自送她。”
喜娘很是尴尬,原来自己误会了意思,还想说几句拒绝的话,就看花采逸已经弯下腰,离她的脸好近好近:“不可以吗?婆婆。”
喜娘见美色当前,哪管什么吉利不吉利,把妚中月一下子就摔倒了花采逸的后背上。
“可以……花花,你说什么都可以!”
妚中月再次扶额,完了,连喜婆都沦陷了,师父啊师父,你真是美丽是一种罪过啊。
花采逸背着妚中月,走了几步,小声说道:“好轻。”
“我以为你会说我很重呢,师父。”妚中月有点怨念的说道。
“那是以前,没想到我家中月,越长越轻。”花采逸说着到最后,声音越发悲伤。
妚中月听到,越长越轻这样的话,不禁抽了抽鼻子。
“师父……我舍不得你。”妚中月在花采逸的后背抓了抓,她是真心舍不得师父。
花采逸身形一顿:“我也……舍不得你。当初见你的时候,你那么小,一个人在井里面,鲜血淋漓,我那时候就在想,我一定要好好守护你,呵护你长大,你知道吗?”
妚中月在他背后点点头。
“现在看你平安嫁人,我觉得这是世上最开心的事了,可是却开始舍不得,因为你性子那么直,白府又不是一般人家,像昨晚的事,师父可以为你挡,可以后,你要是受了委屈,谁帮你啊。”
“我知道……全天下……就师父你……对我最好。”妚中月任凭泪水撒在花采逸后背上。
“哎,丫头,你这个笨蛋丫头啊。”花采逸叹气,一步一步,将自己最亲近的人,送到花床之上。
妚中月坐到床上,擦了擦眼泪:“师父,你放心,如果白晏对我不好,我就立刻回去婀娜山。”
花采逸转过身:“我知道你看似倔强,却实则内心柔软,我就怕你,动情之后,未必能像你过去般果断。好啦,儿女自有儿孙福,但是,我要你给我记住,你无论何时,都是我花采逸最为亲近的亲人,你知道吗?”
妚中月在盖头里点点头:“师父,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感觉,就像是。”
“像是什么?”
“自己养了好多年的好白菜被一只猪拱了。”
“耶?”花采逸顿时没反应过来,被妚中月这一说还真有这番感觉:“呃,确实有点。估摸现在白老夫人的心思,应该和为师差不多。”
师父他老人家当真是,一时片刻不打击自己,都活不下去的节奏。
“呵!白老夫人就算有心思也是这样,多年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妚中月接口道。
花采逸挠头:“好啦,白菜徒儿,为师呢,要去喝喝你的喜酒。灌醉拱你这颗白菜的猪!以后受气就飞鸽传书给我,为师为你出头。”
“嗯。师父安心。”虽然言语间恢复了往日互相掐架的对话,但是实质上,两人依旧很关心对方。妚中月也很担忧,以后没有她为师父断后,没人去管他喝酒,泡女人,这又要惹多少感情债,桃花劫。
花采逸满意点点头:“那我走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次感叹,嫁女的心情着实不好受。打开了房门,退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又有人进来,喜娘点燃了桌子上的红烛,一边点一边嘱咐:“少夫人,这是长喜烛,要燃尽了才可以洞房。在此之前不可熄灭,否则不吉利啊。到时候可要嘱咐一下少主,呵呵。不要心急。”
妚中月的脸红成一朵牡丹花,咬住嘴唇,嗯了一声。
喜娘将蜡烛点燃之后,也退出了房间。屋外只有一个守房丫头,剩下的人都不在。妚中月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床上,将红色的盖头掀了起来,小白从妚中月的衣服里钻了出来,一会瞅这,一会瞅那。
妚中月用手指轻点小白的脑袋:“你以后可不许再对白晏凶了哦。”
“吱。(他不惹本猴,本猴就不为难他。)”小白对妚中月下了保证。
妚中月捂嘴轻笑,从早上到现在,一口粮食未尽,她拿起手上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
小白看主人这样做,急得大叫:“吱吱(那个老肥婆不是不让你吃吗?)”
妚中月歪头看向小白:“安啦,平安果,平安果,吃进肚子里,才算平安啦!”
“吱(分明是肚子饿才找的借口……。)”
妚中月咬着苹果,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变黑,时间虽然很长,但是在一份甜蜜里,也变得值得。
今夜一过,她和白晏就是夫妻,以前所有的相识相知,就在今夜交汇,从此以后,山无棱,天地合,也不能与君绝。妚中月心想,只要再等等,只要等到白晏过来,那么他们就是夫妻了,谁都无法拆散的夫妻。
于是妚中月,等啊等,一双明亮的美眸,也因为时间的漫长,开始渐渐合拢,逐渐睁不开来。
妚中月睡着了,在梦里,白晏与她洞房,然后他们生子,第一个是女儿,第二个是个儿子。花采逸也找了一位温柔的师母,跟他们一同住在梅园山庄里。最后的最后,妚中月和白晏两人看着满堂的儿孙,笑得合不拢嘴。
妚中月伸出手,想牵住老伴的手,谁知道白晏的模样在她的面前逐渐模糊。最后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四周黑暗,独留她一个人,无论她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一个回声。
妚中月从梦中惊醒,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后背,她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长喜烛,正在呜咽的冒着一缕似断未断的白烟。
长喜烛不能熄灭,灭了不吉利。这是喜娘临走之前嘱托的。
妚中月立即起身,想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将长喜烛再次点燃,就在这个时候,屋顶上传来打斗的声音。
这是?妚中月来不得细想,内心有种声音提醒她,不要出去。好像一旦出去,什么事情都要被打破。
妚中月抬头看向屋顶,要等吗?要等白府的人出来吗?妚中月摇头,她倒是想看看,到底谁在她的新婚之夜捣乱。
难道是墨君吗?想到这里,妚中月不禁要怀疑的这个可能,毕竟墨君行踪飘渺,他离开的时候,妚中月也并未问他要去哪里,今日距饮血的适合差不多了,他很可能会被白府的人误会。
不行,我要出去看看。
妚中月打定了注意,也未管床上的盖头,打开了房门,借着墙壁,几步就冲到了屋顶。
可是看到屋顶的一切,让妚中月身上的鲜血,全部凝结。
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她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样一个让她痛不欲生的一天!
她的师父,花采逸,胸口插着剑。而拿着剑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白晏……她的夫君,白晏啊!
月色下,白晏的剑刺破了花采逸的身体,花采逸眼眸紧闭,嘴角流血,一只手还抓着剑身,他的血,溅在白晏的脸上,白晏冷冷抽出了剑,花采逸应声倒下了屋顶。白晏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只是将剑上的鲜血一甩,甩到了屋顶之上。
月光在血迹里,反应着光,映着妚中月脸色发白,妚中月贝齿咬住红唇,痛的说不出话来。
痛苦,后悔,憎恨,一瞬间,在妚中月心中无限纠缠!
“白晏你……!你!”不知道是谁喊的声,妚中月后退几步,才发现喊出这话的人,正是自己,这样走音,走调,几乎无法听出的呜咽之声,是属于自己。
白晏没有解释,他甚至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月色下,他身上也穿着跟妚中月一样的红色喜服,那口杀人的剑,被他抓住,放到身侧一边。
“抱歉……。”白晏开口了,月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薄薄的冷光,睫毛纤长,在他的眼睑下,互相交织,盘缠,以至于看不清他此时此刻,是怎么样的表情:“抱歉,白某又让阿月失望了。”
妚中月苦笑连连,往后退几步,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原来……你对我……连解释都懒得去说。好……好!”
白晏,你知道吗?你不是让我失望了,而是我……对这样的我,也失望透了。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哈哈……哈哈哈!”妚中月哈哈苦笑,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她这样的她,是多么的可笑。
她颤抖的举起手,错了,真的错了,徒儿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了他,错就错在自己还喜欢他,错了,真的错了!
凄凉的笑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是多么的悲凉。红颜心碎,恨天愚弄!
妚中月闭上眼睛,泪水从她的眼角流出,明明前一刻,她还是所有人艳羡的新娘子,而现在这一刻,她成了全天下,最孤独,最伤悲的可怜人。
别了,这样的世界。别了!
妚中月提气,朝自己的天灵盖拍去。一瞬间一股温热从自己的头顶传来,就在即将要倒地的瞬间,白晏几步抢上前来,抱住了妚中月,妚中月看着白晏那张慌张的脸,泪水如同溪水一样,不断的从他的本来是平静如波的眼睛里流出。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妚中月颤抖着嘴唇:“白晏。”
白晏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泪水已经代表所有的话语,一滴接着一滴,冲刷着妚中月脸色的血,血与泪融合,顺着妚中月绝美的脸颊,滴落在她乌黑柔软的发丝间。
“白晏……我不会原谅你的,就算我做鬼……也不会!”妚中月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白晏耳边说道,一字一顿,饱含怨恨。
永生永世,你都无法得到我妚中月的谅解!
白晏听到之后,整个心也沉了下去,随着妚中月的气息逐渐消失,白晏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完全的摊在地上。
他慢慢用自己残存的意志力,将自己的目光再次投向妚中月,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妚中月已经开始发冷的面颊。嘴角强行的带上一抹苦笑。
“妚中月……你不会原谅白某。不要紧,因为白某,本就很早说过,我就是个自私的人。”
他伸出手,将手伸进了妚中月的胸前,摸搜出一个药瓶。果然,这个东西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