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前，周以又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还有五分钟，不准带任何人过来。
紧接着又是一张照片——柳晓绯的外套已经被扯掉，只剩下一件白色吊带背心。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手持鞭子的壮汉，看体型不像是亚洲人，脸部并没有入镜。光从体型来看，周以并不能马上判断这人到底是不是曾经见过的人。
汽车在荒无人烟的高速路上疾驰，周以烦躁地点起了一根烟。
许久没抽烟，烟草浓烈的烟雾猛然吸进肺部，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他迅速抽完一根，紧接着又是一根。
直到驾驶舱内散落满烟头，周以才逐渐平静下来。
绑架柳晓绯，这些人明显是冲着周以他去的。
这么多年了，还是要毁尸灭迹才肯放心么？
棱角分明的下巴上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渣，薄薄的嘴唇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既然要玩，那我周以奉陪到底。
漆黑的夜色中，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一所废旧的小平房前。从车内下来一个黑色的人影，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猩红的烟头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这一点点红并不能让寒冷的夜色温暖起来，反而显得更加冰冷。
小平房没有窗户，只有一扇虚掩着的破旧铁门，从外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型仓库。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屋内空空如也，墙壁只是粗糙地粉刷过，地面是普通的水泥地面，一整块浇筑而成，没有接口。
整个小平房内，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在空中摇摇晃晃。
没有暗门，没有地下室，这只是一件平常道不能再平常的小平房，似乎从建成以来并没有被使用过。
周以走到屋子中央，时间刚刚好。
屋外突然响起一声手枪的枪鸣声，距离平房不到十米。
周以闻声冲出屋子，只见在自己的越野车旁边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来来者共有四人，全都蒙着面。
其中两名蒙面黑衣男子正架着双手被绳索反绑在身后的柳晓绯，站在他的车前。他们身后还站着两个壮汉。周以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男人就是其中一个。
柳晓绯面色苍白，眉头紧蹙，用眼神示意着周以不要轻举妄动。
“你们把我叫来是想怎么样？”周以点了支烟，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缓慢地抽着，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人质的生死。
“把编号asq1159交出来，换我们手上的这个女人。”其中一个黑衣人说。
“太可惜了，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你们不是叫我一个人来么？”
“它是试验品，不是人。”
周以把没抽完的烟踩在脚底下，轻轻碾灭，然后缓缓地开口道：“也只有你们不愿意把他们当成人来看。”他冷笑一声，让周围的空气更加寒冷了三分：”“在我这里，她就是她，不是你们口中的试验品。”
“这是命令。”黑衣人吼道。
“这是你们的命令，对我可不管用。”
周以虽然表面不在乎，但注意力时刻放在柳晓绯的身上。
右手边的黑衣人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寒光森森，在银色的月光下更是显得骇人非常。他用匕首直直地指着柳晓绯的喉咙，说：“这样呢？”
周以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居然会觉得我周以会被一个女人的生死威胁到？脑子该补补了。”
持匕首的黑衣人勃然大怒，手臂上青筋暴起，挥刀纪要往柳晓绯脸上划去。
说时迟那时快，柳晓绯给周以一个“行动”的眼神，她自己立刻蹲身下去，手臂从身后高高抬起，把自己的身体和手臂从反向掰成一个骇人的弧度。
手腕间绳子的连接处精准地落在匕首锋利的刃上。
柳晓绯顺势双手撑地，抬脚向后一蹬，高跟鞋尖锐的后跟直插身后那人的肚脐眼。黑衣壮汉踉跄后退两步，踩在了他身后伙伴的脚上。
柳晓绯双脚稳稳落地，分开站成弓步，双手握拳弓起身子，直面手持匕首的黑衣人以及他身后的壮汉。
被踩脚的壮汉伸手去摸手枪，却发现放手枪之处空空如也。
随着砰砰两声枪响，两名黑衣男子应声倒地，只剩下与柳晓绯对峙的两人。
匕首黑衣男身后的壮汉见一个女子挥着拳头向自己挑衅，竟脑子一热，也想用拳头回应，全然忘记自己身上还带着手枪。
周以解决完左边两人之后，拿着手枪把玩着，也不去帮柳晓绯，只是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
黑衣人见两名同伴已经中枪且不省人事，心都凉了半截。眼前这个女人刚才还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现在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眼中的杀气可不像是闹着玩的。
一时间，两名黑衣人不敢轻举妄动。
周以手里有枪，他随时都能开枪。不过观察了一阵子，却发现周以并没有要开枪的意思。
“周以你快开枪啊，早点解决回家睡觉。”柳晓绯身形未动，依旧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你不是很久没动手了吗？这次机会让给你。”
“你不是开玩笑吧？让我穿着高跟鞋一打二，你来试试啊！”柳晓绯快被那个人气死。
壮汉听见看“开枪”二字，终于想起来什么，手刚动一下准备摸枪，就听一声枪响，子弹穿过手掌，打出一个血窟窿。
“啊——”壮汉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轰然倒地。
“废物。”拿着匕首的人骂了一句，准备向柳晓绯发起进攻。
柳晓绯翻了个白眼，抬脚就往匕首男跨间向上狠踢一脚。男人弯腰捂胯。女人用鞋跟轻轻一送，一毫不差地扎进了男人的右眼。
柳晓绯嫌弃地看着鞋跟上的血迹：“毁了我一双限量靴，周以记得赔给我。”
周以把手枪往柳晓绯的方向轻轻一抛，柳晓绯伸手抓住飞来的手枪，心满意足地收为己用。
“抢来的东西，不算。”说完，她扣动扳机，给在地上哀嚎的两个人一人一枪，“枪倒是不错，就是太丑了。”
“别挑了，这种轻型手枪全球也就限量二十把，比你的鞋值钱多了。”
周以在四具尸体身上搜刮了一遍，又收来一把一样的手枪。
“真是寒酸。来四个人只配了两把枪，现在x都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柳晓绯研究着手中的枪，“以后没子弹了怎么办？”
“扔了。”
“奢侈，浪费。”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就这么将四具尸体留在小平房前的空地上。
柳晓绯看见一车的烟头，笑道：“不是说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心烦。”
“分手啦？”
“嗯。”周以又点了根烟，“来一根？”
柳晓绯接过烟，刚抽了一口就被烟味呛到了：“你这什么烟，味道这么重？”
“确实味道重一点。”
“至于吗？心情这么差啊？”柳晓绯倒是非常放松，还哼起了歌。
“就你这些三脚猫功夫，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先逃命。”
窗户还开着，冷风直往车里灌。看着柳晓绯衣不蔽体，周以从后座拿过一块黑色的布，往柳晓绯头上罩去。
“这什么啊？”
“裹尸布。”
“你恶心死了。”柳晓绯扯了好半天才从黑色大布下面钻出来，却见周以额头渗出了冷汗。
“扯到伤口了吗？”柳晓绯把布在身上裹好，随便摆弄几下就被她裹成了礼服的样式，“换我来开车吧。”
“坐好不要动，后面有尾巴。”
“不行别逞强。”柳晓绯丢了手中的烟，“还在生我的气？”
周以没回答。
紧闭的嘴唇越发没有血色，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柳晓绯从靴子的高筒中抽出一支肾上腺素，抬手就给周以来了一针。
“只有一支，挺不过去就没了。”
周以突然加速，车子仪表盘指针迅速飙到低。柳晓绯感觉一股强大的力把她重重地压在座椅上。
“一支肾上腺素也不至于这么猛吧？你吓死我了。”
“闭嘴，吵死了。”
柳晓绯清楚，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同时观察着车后“尾巴”的情况。
“枪法还没生疏吧？”
“没。”
“九点钟方向四十五度角，有架无人机。”
“ok。”
随着枪声响起，无人机坠落。
“七点钟方向，红色奔驰轿车。”
“收到。”
“你右边。”
柳晓绯转头，一辆法拉利跑车正与他们并排前行。她抬手就是一枪，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纹丝未动。
“还装了防弹？”
高速疾驰下吹进窗户的风声大得几乎听不清柳晓绯说的话。
周以关上了车窗，猛地右打方向盘。
低矮的跑车根本抵不住高大越野车的冲撞，方向盘一个波动，便冲出了护栏翻下了高速。
柳晓绯看着后视镜中冲天的火光，好像在看烟火表演一样兴奋。
“砰砰砰！哈哈哈！都炸了！防弹玻璃也救不了你，宝贝儿！”柳晓绯就差点没在汽车里蹦迪了。
“安静点，头疼。”
“哦。”柳晓绯依旧没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还是小声地哼着歌。
路中间突然站了一个人，周以猛踩刹车，急打方向想要避开那个人。但车速太快，在完全减速之前已经撞上了路中央的人。车子也因为急转而失去控制，撞到路中央隔离带，在空中翻滚了几圈之后轰然落地。
车轮无力地朝着空中打转，失去动力后渐渐停止转动。
“周以！周以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