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金蝉脱壳
“所以你才沒有回來.”荷花温柔地说了一句.
“是.我无法拒绝.作为一名战士.我也不能拒绝.我喜欢部队里充实的生活.可是我心里又非常的想念你.我想回家娶你.我一直都记着我们的约定.两年后回家娶我的小七当新娘子.”
“所以你很为难.也就沒有给我写信.我在家里心急火燎地等着.盼着.却盼來了你的噩耗.我差点跟你一起去了.幸亏我表姐把我接走了.要不然我死了去见谁呀.文涛吗.”
荷花哀怨地看着文涛.心已经跟随着他的回忆.一起回到了从前..
两个人想起曾经的往事.心潮起伏.依旧无法平静.他们的心不自觉地又回到了从前.此刻两颗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荷花温柔地靠在文涛怀里.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眼泪已经悄悄地在流淌..
文涛深情地亲吻了一下她.伸手在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替她轻轻试去：“小七.对不起.当时我真的很难做抉择.就在我准备向领导提出回家结婚申请的时候.有一家三星级的酒店突然发生了火灾.我连忙带着战友去灭火.”
“当我赶到的时候.听见一个女人冲着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中呼喊着说.里面还有一个年轻人被困在里面了.职业的本能告诉我.我必须去救他.于是我快速地将身上打湿.顾不得战友的劝阻.披着湿漉漉的避火布一头就冲进了火海里..”
文涛说到这声音激动悲怆.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自己同胞弟弟的情景.
“当我冲进去的时候.被坍塌下來的东西挡住了去路.我迅速找到一个很小的缝隙.然后钻了过去.另一头被一块门板给挡住了.我使出全身力气才将门蹬开.可能是里面烧得乌黑一片.所以里面惊慌失措的年轻人才沒有发现这里可以逃脱吧.我当时这么想着.紧接着我看见了文涛..”
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下來.滴在荷花的脸上.荷花扬起头.心疼地用手擦去文涛脸上接连不断的泪水.
文涛将头埋在她柔软的发丝里.轻轻地抽泣.他控制不在地颤抖起來.荷花急忙抱紧他.贴心地靠在他的胸口.一只手在他胸前轻轻地抚摸着.在无声地安慰着文涛此刻悲伤激动的情绪.
片刻后.文涛抬起头又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想起当时文涛的情景.让他撕心裂肺..
文涛拿起手中的纸巾擦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看见文涛抱着皮箱趴在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烧得沒了.背上的肉被无情的大火烧的发出吱吱的响声.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我急忙跑过去将他身上的火扑灭.拿出自己身上早就准备好的烧伤急救水从他的头上浇到背上.可能是他先前痛得昏死过去了.经我这么一浇.我发现他的手动了一下.我连忙抱起他.这才发现他背上的骨头断了.可能是被坍塌下來的东西砸断的.因为他一直趴在地上.脸还基本上完好.”
“就在我看到他脸的时候.我一下子惊呆了.这个人居然长得跟我一模一样.我的脑海里瞬间就想起了我小时候无意间听到爸爸妈妈的对话.我來不及多想.急忙呼唤他.”
“他痛苦吃力地睁开眼睛.当看见我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好大.然后猛地抓住我的手.眼泪就滚了下來.用吃力微弱的声音喊着我.‘文杰……’”
“我真的懵了.我沒想到.他居然能叫出我的名字.”
“哥……哥……回家……陪……陪妈妈……”
文涛说到这.眼泪又一次滚落下來.
“他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沒有力气说了.目光痛苦地死死盯着他的皮箱.我知道.他在告诉我.皮箱里有我想知道的所有答案.见我冲他点点头.他嘴角一歪.带着一丝满足.放心.就那么看着我咽气了.”
“呜呜呜……呜呜呜……”
文涛忍不住抱着荷花失声痛哭起來..
荷花抱着文涛陪他一起哭.原來自己的恋人一直都在隐姓埋名.心里藏着这么多的痛苦经历.和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苦苦的煎熬着.扮演着另外一个人.陪伴在母亲身边.可想而知.他要变成另外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人.工作.生活.他要付出多少啊..
他还要忍痛割爱放弃他从前所有的爱好.卧薪尝胆地委屈着自己.为的就是让他死去的弟弟放心.为的是让年近半百的妈妈不受失子之痛.荷花有些不明白文杰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她疑惑地看着文涛.
文涛最理解自己的心上人了.看着她迷惑的目光.轻轻地说道：“我这样做.是为了给我惨死的同胞弟弟一个烈士的头衔.他应该得到这份殊荣.受到人们的尊敬.也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妈妈.她的一生已经非常悲惨了.我不能让我妈妈知道.她付出一生相依为命的好儿子意外地惨死在大火中.还有你.所以我必须这样做.这是我最好的选择.也是给我弟弟唯一的爱.”
是啊.文杰要是告诉我他就是文杰.事情不就败露了吗.荷花想着.
这时.卧室里传來果果的声音.两个人急忙跑进卧室里.见果果已经坐了起來.看着陌生的地方吓得哭了起來.
“果果别怕.妈妈在这呢.”荷花心疼地一把抱起了儿子.
文涛心疼地一边帮儿子擦眼泪.一边喊着：“果果乖啊.这才是爸爸的家.也是果果的家啊.來.爸爸抱.”
“不用.他要尿尿了.你快去热热烫.孩子饿了.”荷花一边说着.一边往卫生间里跑去..
文涛急忙跑去厨房给孩子热饭菜.
荷花抱着儿子出來坐在沙发上.心还沉浸在文涛刚刚痛苦的陈述里.
文涛端着一小碗饭菜出來.还有一碗鱼汤：“來.果果.爸爸今天喂你吃饭.”
“我來喂.”荷花伸手去接.
“我來.”文涛孩子气地躲开了.兴趣浓浓的非要自己给儿子喂饭：“果果來.吃牛肉了.”说完夹了一小块牛肉送到儿子小嘴边.
果果真的饿了.张开小嘴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文涛一口菜、一口烫的小心喂着：“嗯.果果真乖.”文涛一边喂着儿子.一边看着荷花笑着.心里美滋滋的.这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荷花看着他又接着刚才的话題问他：“后來文涛怎么就变成你了呢.你无意中听见你爸爸妈妈说什么了.”
“那是我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听见我爸爸在厨房里跟我妈笑着说.‘蓝.你不要总觉得不会生孩子对不起我.文杰不就是我们的孩子吗.’”
“我又听见我妈柔声说道.‘老公.你对我真好.你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男人了.’”
“我傻乎乎地走进去问.爸爸.我不是妈妈生的吗.”
“我看见我妈的表情变了一下.‘连忙笑着说.我在跟你爸爸开微笑呢.’”
“是.妈妈在跟爸爸说笑呢.你不是你妈生的.那哪來的.天上掉下來的不成.哈哈哈……走.去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我爸连忙拉着我走出厨房.拿出一双我想要的溜冰鞋.我一高兴.什么都忘了.后來偶尔想起这件事情來.也沒放在心上.因为我爸妈对我确实好.根本就不像我是他们抱养的孩子.”
“当文涛抓着我的手喊我哥哥的那一刹那.我猛然想起那天的事情.再看文涛的脸跟我如此相像.喊我文杰.我想不承认都不行了.当时我心里真的无法形容.说惊涛骇浪也不为过.”
文涛看着儿子的心情好多了.说起话來情绪也沒有那么激动了.
“我來喂果果.你继续说.”荷花还是夺过了文涛手里的饭碗.
文涛靠在沙发上目光再度迷离起來.低沉着声音继续道：“看着文涛在我怀里死去.我的心痛到了极点.我的思绪在那一刻飞快地思考着.原來我真的不是我妈亲生的孩子.想着文涛最后的遗言.我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金蝉脱壳’这样我就可以回家去揭开谜底.寻找我的亲生母亲.然后陪在她的身边.帮文涛完成他的最后遗愿.”
“无情的大火还在烧着.灭火器还在喷射着.战友们在外面焦急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來不及多想.迅速脱下我身上所有的衣服.在火中烧得剩下一点点.然后套在文涛身上.正当我想用黑灰涂抹在身上遮掩下身的时候.看见文涛的皮箱.我迅速拉开拉链.看见里面有衣服.还有一台手提电脑.想到文涛死死护住皮箱.走时还看着皮箱.电脑里肯定有什么重要的文件.”
“我急忙拿出一件文涛的裤子在大火中烧了一半.然后穿在身上.又抓了黑灰在脸上身上迅速涂抹上.感觉差不多了.才狠狠心留下文涛的遗体.抱着他的皮箱迅速从缝隙里钻了出去.我见到战友们一句话都沒有说.好在那对母女急时地跑了过來.感谢我救了她们.我就赶紧跟着她们走了.”
“文涛真的就沒救了吗.”荷花不放心地问着.
“太晚了.文涛背上重要的骨头基本上全都断了.血已经流干.被火吞噬.背上的每寸肌肤都已经烧得骨头都……”文涛说不下去了.
荷花沉默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又问：“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