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妍惊魂未定,待回过神来,赶紧抽回被他紧紧握着的右手,整理半开的幕离。
小莲一把将白衣少年推开,叉着腰叫嚣道:“我看你文文静静地像个读书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动,你先生没教过你吗?”
那白衣少年看似瘦了些,被小莲用力一推却是纹丝不动,他自动过滤小莲的责骂,径自弯着身子作揖,道:“小生的马跑得太快,无意中冒犯了小姐,小生这番有礼了。不知小姐和众人有无大碍?小生愿负全部责任。”
小莲翘着嘴巴,道:“怎么没事啊?我们的马车坏了,大小姐受了惊吓,我的手受伤了,还有我们的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这些你都得赔。”
明摆着敲诈,白衣少年并不恼,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道:“赔,一定赔。这位姐姐说怎么赔就怎么赔。”
小六子闻讯从玉缘银楼跑出来挡在莫妍身边,他的弟兄们则亮出家伙把白衣少年团团围住。
小六子怒视着白衣少年,“我家大小姐金贵,岂是你赔得起的?”
莫妍不想招惹事非,万一让黄少轩看见,又该误会了。
“小六子,我们还要做生意,让他走吧!小莲,小芳,我们进去。”莫妍根本无视白衣少年的存在,由小莲、小芳掺着往玉缘银楼走去。
站在一旁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小六子心有不甘地收回宝剑,怒瞪了他一眼带着众人撤回银楼。
白衣少年丝毫没有惧怕之色,他冲着莫妍的背影喊道:“我叫颜如海,能否请教小姐芳名?”
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小六子的怒气再次被点爆,他转过身来脚尖一点已到白衣少年跟前,一柄剑立即横隔在白衣少年脖子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寻,臭小子,活腻了吧?”
没想到那名少年滑得像条泥鳅,电闪雷鸣间溜到了小六子身后并点了他的两处穴道。
“哐当”一声,宝剑从手上滑落发生一声脆响。小六子自侍武功还不赖,这回可丢人丢到家了,脸上的窘态藏也藏不住,想报仇却又苦于被点了穴位动弹不了。
小六子的几个弟兄再次把白衣少年包饺子似的围起来,他们这回小心谨慎多了,等着莫妍发号施令。
白衣少年却是从容不迫,再次向莫妍抱拳行礼道:“小生并无恶意,还望小姐见谅!”
颜如玉,颜如海。莫妍回过头来隔着幕离仔细打量站在街心的翩翩少年,眉眼间还真有几分相似。
莫妍跟身边的刘掌柜交待了两句,头也不回地往二门上走去,请了颜如玉安排在玉缘银楼的雪青过来问话。
刘掌柜来到白衣少年跟前,客气地说:“小六子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舅少爷高抬贵手。我家大小姐说了,舅少爷如果想知道她的芳名,就去问您的姐夫龙祥银楼的东家黄老爷。”
“舅少爷?她的芳名我姐夫怎么会知道?他们什么关系?”白衣少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替小六子解开穴道后立即跨上乌睢马往龙祥银楼奔去。
小六子穴道解开,立即拾起宝剑就要找白衣少年拼命,刘掌柜出言制止道:“不可莽撞,大小姐在书房等你。”
“撤。”小六子悻悻然地收回宝剑满脸铁青地往二门书房走去。
“大小姐……”小六子一肚子憋闷。
莫妍摇摇头,安慰道:“小六子,你不必自责。那位少年是夫人的内弟,文武双全,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乡试第一名,人称颜解元。”
小六子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站在一旁的雪青高傲地抬起了头,“你爱信不信,我们少爷在山东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英俊潇洒而且武功盖世,不知迷倒了多少闺中佳人。明年的殿试我们少爷一定能一举夺魁。”
莫妍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希望他不要和她姐姐一样口蜜腹剑、心如蛇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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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海到了龙祥银楼,立即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门口的小厮,径直往后院寻去。
“客官,请留步!不知有什么地方可以为您效劳?”满脸和气的杨掌柜追上前来客气地问。
“杨掌柜,你不认得我啦?我来找我姐夫。”颜如海猛地回过头来。
杨掌柜一拍脑门,笑道:“这作派,除了舅少爷还能是谁啊?老爷在书房!”
杨掌柜是黄少轩从山东带过来的,没少见颜如海,黄少轩虽然对岳父、岳母很感冒,却和这个小舅子兼表弟极聊得来。杨掌柜又想起这个舅少爷最爱喝清源铁观音,于是吩咐道:“小翠,给舅少爷上茶,要上好的节前清源铁观音。”
颜如海一边走一边看,山东的龙祥银楼简直就是这里的翻版,要找到黄少轩并不难。
书房虚掩,颜如海一推门就开了。
“谁?”黑暗中一个冷冷的声音犹如一柄利箭。
颜如海眨了一下眼睛才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只有黄少轩手里拿着的一个物件闪着绿色的莹光。
颜如海好奇心起,足下一点掠身而过飞起一脚往黄少轩手腕踢去,手已试图来个海底捞月抢走那个发光的物件。
没想到,黄少轩速度比他更快,迅速将物件收回怀里,脚往沉重的黄花梨木书案上一点,连人带椅退后到三步之外。
颜如海再次调整姿势进攻,电光火石之间已拆了几十招,黄少轩时常把自己关在小黑屋中,他在黑暗中的夜视能力要比颜如海强上许多倍。
一盏茶功夫,颜如海的双手就被黄少轩死死钳在身后。
“姐夫,你胜之不武算哪门子英雄好汉?”暗乎乎的根本看不见,颜如海不服。
“臭小子,偷袭还嘴硬啊?就算打开窗子你也不是我的对手。”黄少轩放了他,嘴角勾成一道很好看的弧线,走到窗边去拉开厚重的双龙戏珠落地罩。
小翠站在门口许久,等他们消停了才敲门进来送茶。
黄少轩重新坐回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像审犯人似的看着颜如海,“你小子又闯什么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