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省给记者们弄得焦头烂额，刘泽润一直在出面解释着凯泉市的事。只是这样的解释很空泛，但又是目前必须做的事。李树英早就隐到背后，在推动着要消除影响。可这样的影响哪是想消除就能够做到的？
北市这些天一直很诡秘，几乎所有的领导都尽量地躲着，就怕出头露面给记者们盯住了要进行采访，也不能够以为地闭着嘴不说话。但怎么样说却不是这些人能够把握的，无论怎么说，都会成为有罪之人。所以，选择躲起来，尽量不到公共之地露面。北省的省委省政府就进入一种特殊时段。当然，对工作上的运转，领导们还是有办法来做到的，实行电话遥控办公、遥控管理，真正办事的干部，对记者们的采访自然可以一推二干净，将自己摘除在一边。
凯泉市市委市政府就成为记者们的另一个目标，嗅觉灵敏、消息灵通的记者，要找到相应的人都不算难。但凯泉市所有警员都调动起来，那就是拦阻记者们，限制记者的活动。对每一个到凯泉市里的记者，都进行全程追踪。这种追踪偶不需要隐瞒，直接跟在记者身边就是。记者们反对时，警员们就说，这事领导交给他们的任务，是他们的工作。
秦勇华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这种已经无法收拾的局面，让凯泉市的私烟再也难躲过国人的眼睛。就算上面还有意要将这样的事压下来，都不是能够完全掌控的事。记者里本来就有不同阵营里的人，这些声音也都会及时地传到经常核心之所。
整整三天，混乱至极的三天。记者们四处乱钻到三天，使得凯泉市和廖云县不少地下私烟的生产厂、仓库、运输途径、销售网络等都给这些职业追踪者们找到了。这三天的时光，就算凯泉市的警员追踪，但记者们的本事不小，而且有内情的人不少，很有针对性地做着各种。
侯七、秦勇华和张明刚三人一直就躲在一处别墅里，别墅有森严的戒备，倒是不用担心给记者找到。外面已经闹得不可收拾，而京城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做好了放弃北省的准备。侯七本来可以回京城里去的，只是心里不甘，他也不怕给谁找到。只要京城没有将他丢弃的意思，你就是谁也不可能奈何得了他的，在北省，侯七自然深信他身边的力量能够做到一切。
这次在北省这边的折翼，并不完全是侯七等人的失误，应该算是多年来堆积的各种因素综合起来，到爆发的时机了，才致使这样的，要深究起来，刘泽润身后的周家和关海云等身后的黄家，见到时机已到，伺机动手也都是很正常的政治斗争。有了这样好的机会，谁家都想来借机捞取应得的东西。
南宫家更能够看出大势格局，倒不会将北省里发生的事都推在侯七等人身上，要他们来担过错。虽说北省私烟给弄没了，对京城那边确实是损失惨了点，可侯七等这样的人，在南宫家看来就比秦勇华等人更有用。要找几个秦勇华或张明刚在体制里都不难，但要找一个忠心的侯七却要多年寻觅和培养。北省还没有走到死地的地步，侯七暂时也还要在北省里收拾残局，他一时没有走，家里也不会就催他。
北省失策了，自然能够在其他地方另找谋取资本的路子，倒是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在体制里就不是说走就能够走的人。到如今这个关口，形势就算还没有完全明朗化，三个人藏在别墅里也是对今后的路感觉到茫然，无路可走之局或许就会落到他们头上。
在别墅里，尽量地享受着美酒和女人，就是秦勇华和张明刚所做的选择。
三天之后，京城里通过这段时间的较量角逐，也对北省里的利益进行了重新分割，就有了统一的声音。至于，最后要怎么来处置北省里的私烟以及涉及到的从下至上的领导们，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结果。但风向已经明朗了，从中央派出专案组，到北省来稽查私烟。而北省的省纪委，在全省内对一些重要干部进行查处。
李树英得到这样的消息后，也没有给凯泉市的人报信过去。他心里明白，刘泽润等人或者京城里的人，也都在看着他，就希望他能够去做这样的傻事，好将他从目前的位子给拉下来。更深一些的内情，李树英也能够预先得知。南宫家也不可能完全将北省就这样放弃，省委shu记还是李树英没有变，只要他不干预对北省私烟的查处，不干预省纪委所做的工作，保住目前的位子是得到默许了的。但前提却是他不能够在参与了，等私烟之风过来后，今后要怎么样斗争，那是另一回事。
在北省里的预案，也已经提出来，只是大家都还在这个纷乱的迷局里。对北省里的这些事，刘泽润知道多少，李树英也没有多去关心，索性找一借口在北市市人民医院的高干病房里关上几天。
北省里的大局暂时有刘泽润来主持着，有了统一的声音后，记者们各自都得到自己上司的新指令。就算再做采访，那都有比较统一的调子。而网络媒体上也在同一时间有了倾向性的说法。至少对北省省委省政府不再质疑，私烟的范围和影响面也一下子降落到廖云县这样的小范围里。如此一来，北省省里的工作就主动了些，刘泽润、关海云等人在小范围的记者会上就北省的私烟问题做了正面说明，随后就建奉市与平通市进行两市共建问题，成为全省宣传的主基调。将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建奉市，看到北省里更为积极进行经济建设的一面。
与此同时，关海云亲自率领省纪委的第一、第二两个监察室的干部，亲临凯泉市坐镇。市长林峰秀接待关海云等人，虽说平时看上去随时都昏沉沉的纪委书记，此时早就不再是之前的那光景。人精神着，脸上那坚毅之色和阴沉的纪委脸，让凯泉市所有领导都心惊胆寒，不知道这次省纪委会在凯泉市里到底要拿下多少人下来。
林峰秀小心翼翼地应对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在省纪委里已经进入名单。
省纪委进入凯泉市后，就先通知凯泉市市委常委开会。市长林峰秀交代市委秘书长下的开会通知，在通知里也没有做任何暗示。当然，知道省纪委到凯泉市的人不多，市委秘书长却是其中一个。只是有市纪委书记莫申在旁冷冷地看着，这个一贯的酒鬼此时精神格外健硕，秘书长自然不会露出一点动静来。
组织上的问题，都是要经过制度来实行落实的。秦勇华和张明刚这时也知道不可回避，更不可能躲过了。只有配合省里的工作，李树英还在位置上，也就表示北省没有完全给丢下，说不定两三年就可以一改形势，从头再来。最核心的就是类似于没有给他们打电话来，也没有任何暗示，就让秦勇华和张明刚看到更多的希翼。
也是抱着侥幸的心思，心里明白这一次很难过关，但省里的主要领导没有变，北省应该还是这一方的天下，也就给秦勇华等人一些胆气。下面一些具体操作的小鱼应该是遭殃了的，没有一些人来替死，事情也不会就了结的。对于国内的规则和习惯，秦勇华和张明刚都很是熟悉，在凯泉市里一贯就用这些技俩来将异己排斥掉。
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凯泉市那显得极其巍峨的市委大楼里，心里虽做好不准备，将对自己极为有利的说辞也都想好了。
走进市委会议室里，却见莫申就站在进门口处，冷冷地看着秦勇华走进来。张明刚见莫申没有一点醉意，心里也就有些其妙，这个常年都泡在酒里的酒鬼书记，几时会清醒过来了？不禁多看一眼，却给莫申眼神里像是有长长的针刺一般，给刺得急忙闪开才舒服些。张明刚之前在常委会里很嚣张，但这时也知道全省的风向变了，能不能自保都还是大问题，自然不会在去树敌。
秦勇华走进会议室后也就感觉到情况不妙，见有四五个穿着藏青色的西装的人在会议室里，那种神情给秦勇华看在眼里，内心就很不安，但却故作镇定，走向会议室里唯一那张背后有党徽国旗的椅子。
“秦勇华同志，请等等。”坐在会议室里的关海云站起来说，当即就有两人一左一右地夹持着走靠过去，秦勇华有些愕然地看着关海云。过几秒钟才想起面前这位领导，是省纪委书记来。平时到省城北市，从没有将关海云这个纪委书记放在眼里，此时，已经知道省纪委对他要进行双规了。
宣布之后，当即有省纪委的干部将秦勇华带走，随后将张明刚也带走。
关海云等会场里的常委们都领悟到凯泉市里确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后，才示意市长林峰秀来主持会议。林峰秀此时自然极力地配合着，先高调地表了态，在请关海云给常委们做重要的讲话。在热烈的掌声中，关海云在自己的位子上，慢慢地看向围坐着的每一个常委成员。每当看到那一个时，那人的掌声就拍得格外卖力与投入，就怕给领导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来。
各人心里都知道，省纪委书记亲自驾临凯泉市，自然是冲着之前的私烟而来的。私烟在凯泉市泛滥多年，自然与市里的主要领导有关，今天先将秦勇华这个一把手双规了，张明刚这个山头大王也双规了，还会不会再翻出谁来？在座的人有几个没有和私烟有关联，各人心里自知。但也知道，凯泉市不可能给完全打烂掉，省里也就只会将主要的人物给清除，抓大放小是对待官场窝案的最主要的政策。只要过了这一次会议后，市里就会统一思想，将在座的带罪之人，摇身而变成给别人定罪之人。
此时的鼓掌就是表态，因此对关海云的关注，就极为重要。就这样一个个地看过去，看来一圈，掌声一直就不断过，也没有起伏。估计等散会后，这些常委们都得到医师处对手掌进行推拿处理，免得第二天手掌红肿着无法工作而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关海云没有多说，只强调了几点：一是凯泉市确实出了问题，问题不小，但这只是少数领导干部的问题，大多数同志都是好的。这个基调以定下来后，常委会里所有的人都显得轻松了些，背心出的汗渍此时就算有些冷，已经不会寒入骨肉里了。二是要顾全大局，凯泉市稳定过渡就是目前的大局，要求每一个干部、每一个党员、每一位领导要起着带头作用起到榜样作用，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党员，是一名让人民满意的勤务员；三是全市的经济建设不能停，更不能够退后，市委市政府要想尽一切办法，确保凯泉市经济发展的步子不乱，这一点，要求市里人人都要立下责任状，今后在实际工作中，要对照自己所些的来评定一个干部的优劣；四是市纪委要发挥应有的监督作用，对下面县里违法乱纪行为斗争态度要坚决，敢打硬仗，手段要凌厉要有坚决拔出毒瘤的勇气和决心。说到这一点，莫申当即站起来，对关海云做了高调表态，一定会将纪委的利剑，斩除一切违法乱纪和阻遏良好经济秩序的行为。
等关海云说后，自然再一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来。
随即，从林峰秀开始，每一个在座的常委成员也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关海云的目标自然不会在市委常委里，这一次会议只是一个比走到程序。散会后，关海云将莫申请进临时办公室里。
就这样将秦勇华和张明刚等人拿下来，还不就是关海云的本来意思。但既然拿下来，那也要将工作程序做足。不论是省纪委里的人，还是市纪委里的人，是不是有李树英、秦勇华等安放的人手，这时，都难以分清。对于省纪委里一督查室、二督查室说来，哪些人可靠关海云心里也是清楚的，但是不是就完全能够确保没奸细？当然，能够将这些人带下来，自然对他们分派工作时，都是有所区别的。对秦勇华等人双规，审讯时那些事要保密，都还有一个尺度要他来把握。
而凯泉市纪委里的人，莫申是刘泽润安放的暗手，这暗手很深，深到秦勇华等人都没有注意到。关海云在来凯泉市之前，才得到刘泽润的提示，才知道莫申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终于的情况后，对莫申也才信任，从省里动身之前和莫申先通了电话，在电话里对凯泉市和廖云县等几个县今后要怎么样工作先做了沟通，交换了意见后，让市里有一些准备。
关海云知道，就这样将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给双规了，不是杨少所要的结果。没有去深问，也没有深想，但关海云知道杨冲锋对秦勇华和张明刚等人所要的结果是要他们两人彻底消失。这几天，关海云一直就在琢磨着，秦勇华和张明刚所犯的罪，是不是达到极刑，能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达到杨少所要的目标？
一直琢磨着，知道目前将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做了双规，都还琢磨不到杨冲锋的真正意图。不过，杨冲锋的决心很大，那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两人送到极刑。这一层意思，关海云是理解了的。要是按一般的规则说来，省纪委只要按正常办案，将两人判到极刑，也不会有多大的困难。只是，目前在北省里的情况太复杂，刘泽润虽说和自己合作，但也没有交底出来。李树英的影响力是无法在短期里将他消除的，按关海云预计，最多等私烟的问题处理过后，李树英就会找机会发出自己的声音。到时京城那边也不可能再出面来干预，来出面帮刘泽润等说话了。给了机会，要是还掌握不住主动，还不能够支撑起这一片天来，那就是能力问题了。
在北省李树英现在就算说话不再硬气，但从京城里妥协的结果看来，李树英就算失势，还没有到那种毫无反击之力的地步。对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要保住不死，只怕还是能够做到的。反之，以李树英在北省的影响力说来，就算他不说什么，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之前为李树英所立下的大功劳说来，对他们一系的人都很清楚的。今后的审讯判罪，只要在北省里进行，只怕都无力左右。
刘泽润肯定会对省里主要部门进行调整，但无法做到清洗。就算在省委常委会里，李树英不跳出来反对，其他的人也都保持沉默，刘泽润也不可能毫无顾忌地大肆作为。这一个度，也就注定今后在北省的结构里会更加复杂，同样主动对秦勇华等人的清算不会让人满意。下面的小角色要严惩不难办到，可对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能不能做到，关海云一点都不看好。
只是，这样的事却不能够给这个黄家大女婿去解说和请令，这样的事都只是意会，不能有任何言传的。杨大少在北省里掀起这场风爆来，关海云是很清楚全过程的，不单是为了将积累已久的私烟问题解决掉，也不但是要扶持梅高寒在建奉市有大作为，甚至这一次梅高寒已经走进了省里的权利格局，即将走进省委常委的某一张座椅上。杨大少得到的汇报自然是北省对他的全力支持，梅高寒已经几次在电话里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但关海云还是感觉到杨大少另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要秦勇华和张明刚等人在世界上消失。
这样的案子做来下按说不难，但要是李树英力保秦勇华两人，想要他们得到极刑那可能性就会更大。关海云在体制里日久，也就能够很好地了解这些。
京城里派系中不少的大佬，对杨冲锋近些年来的表现很是满意，对杨冲锋主动化解于周家之间的旧怨并成功促成了周黄两家在北省的合作，也是很赞赏的。杨大少成为黄家阵营里的领军人物已经是呼之欲出了。对关海云说来，他虽说和杨冲锋没有多大的往来，可他与周淑芬却是至亲，很早就听到周淑芬对黄家这个女婿的多次赞扬。也就受到影响，对杨冲锋成长过程中的细节了解较多，对他那种关注下面民生的执政理念很少赞赏，支持他成为第三代核心人物。对关海云说来是不会有其他选择的。
从一开始杨冲锋在北省这边安排的事，可以看出这个女婿的力量不可小视，对黄家阵营所知虽不全面，但关海云也是能够接触一些黄家机密的人，自然能够体会到阵营许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对杨冲锋力量惊讶的同时，也在一直思索着他针对秦勇华等人的目的所在。从阵营上说来，只要将私烟打击了，也就是对南宫家予以重击。要不要秦勇华等人的命，都不关大局了。在体制里，一个这样失势的市委书记，倒下了也就倒下了，就算保住性命今后在体制里不会有多少作为，还能够用他作为给南宫家安放的炸弹，必要时威胁南宫家一把。
对在凯泉市支持着私烟运作的黑帮，关海云觉得他们的危害要更大一些，对侯七这样的存在，关海云虽说没有接触过这个人，却能够得知他的存在和他的危害，也知道他对南宫家的作用会更大一些。这一次下来，关海云的一个重点，就是要将侯七处理掉，京城里也隐隐有着这样的指令。
经此一闹，今后在省常委会里可以争取到主动权，但实际具体问题上，能不能也占据全面的主动？实际情况显然会复杂太多。李树英之前对政法口子就渗透最深，掌握最全面。如今刘泽润就算有心进行系统清洗，也肯定不成，他既没有这么多的人来接替，何况，京城里留下李树英那也表示在北省里做事不会做绝的，清洗行动肯定行不通。
在面见秦勇华和张明刚之前，关海云觉得要将计谋先定下来才行。第一次要表示自己支持杨冲锋成为核心，总要将交托的事办好才成。秦勇华和张明刚在凯泉市里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恶事，要完全审理出来，只怕要写好些本笔录才能够写下来。但能不能真实地判出来，那真是当不得真的。
关海云也知道，现在不仅从廖云县到北省省里，甚至到京城里都会看着这里所进行的工作，有多少可隐秘的东西，只怕都不能够有任何指望。当然，要是做一些事，而导致在凯泉市里出意外状况，这种操作可不可行？
走进临时办公室里，关海云没有钱看工作人员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的盘问，目前所进行的，也就是一般性的问话，还没有到那种时机。临时办公室也准备得很好，省纪委目前对凯泉市的主导性很有倾向，林峰秀和市里的人也都深知这一点，自然要让省里的领导得到最好的办公环境。关海云不关心这些，此时也是极为苦恼，一时间想不到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还不能够将这样的苦恼跟任何人商量。
枯坐两个小时，都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计策来，关海云从办公室里走出去。临时办公室其实就是凯泉市市委名下经营的酒店的房间改装而成，这一层楼都给市委全包了。房间既是关海云的办公室，又是他的休息间。往楼层里走，先经过两间是一室、二室的休息间，再过去就是工作室，在那里对秦勇华等人进行双规。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不是在同一间里，不准两人见面，也无法传话的。
关海云慢慢地走过去，知道双规过程中，没有将两人转移走，其实也是一种策略，表明了省纪委的决心。走到秦勇华的审讯室里，两个工作人员正面对着秦勇华发问，见关海云走过来后，两人忙着站起来。关海云用手虚压，让两人继续工作。
秦勇华没有理会，懒洋洋地神态，也不知道是给折腾得疲累了，还是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进来后，说多罪多，少说罪少，不说无罪，只要能够抗得住，今后就能够走出去的。这一点秦勇华心里明白，但到这些老纪委里又有几个人能够抗得住？
此时都还没有用任何技巧，更没有到上手段的时候，要先进行大量侦破工作，将一些证据都收集了，要不就会让凯泉市这边的人销毁或转移走这些证据，对今后的工作不单是被动，更会让南宫家从北省完全摆脱，甩走这条尾巴。
如今，要乘热先将北省里的证据拿到手，再来讯问秦勇华等人，虽不能够将南宫家怎么样，但揪住不放对今后和南宫家斗争就有着占先一线的优势。看来秦勇华这边，在进到张明刚那一间看，见两人也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一时心里也没有计较。
苦思三天，关海云还是没有找到最好的方法来解决眼前之事。
在凯泉市里，有莫申在市里配合，省纪委的工作效率颇高。平时莫申虽说没有做多少事，但长期的准备，而他本人的能力又很不错，还是收益大。此时将平时的功课拿出来，在短短的三天里，在凯泉市的官场里，涉及到私烟的核心人员也都纷纷落网。
之前虽有足够的准备，但凯泉市里所留给的房间都见紧张了，不得不将一些人转走。也不得不将市里纪委的一些干部调过来做一些协助工作。
关海云这天的到情况汇报后，也知道在凯泉市这边做得差不多了，不能够再继续扩大化。但是不是就慢慢收拢住，还得先和上面请示。关海云这时就想到一个转折，向京城里请示显然不妥，但直接将这边的情况说给杨冲锋这个大少得知，也乘机探一探他的心思。说不定一个暗示，就能够将面临的难题给解决了。
想到这里，关海云心里也就有些不是滋味，主要是问题没有得到完美解决，就这样去给大少表态，当真有种难以启口的尴尬。可这种情况却必须要面对的，当下用另一个极少用到号码给杨冲锋打电话过去。
“杨少，不忙吧。”关海云省部级的领导，在黄家阵营里也是分量不轻的人物。
“关叔，您好啊，这段时间忙坏了吧。”杨冲锋知道关海云在凯泉市里，自然要面对什么样的工作。
“再忙也得将这边收拾好啊，杨少，梅高寒几次说要到江北省去拜见你……”
“那可不敢当，关叔，等您忙过北省那边的事后，我在京城里给您敬酒。”杨冲锋说，“凯泉市里三大首害，也不知道他们手里有多少条人命，受害者虽不可能得知他们有这一天，可他们的家人朋友却见到关叔为他们伸冤了。”
“三大首害？”关海云已经听出一些味道来，也就不再往下深说。转了话题，说起首害的事。
“侯七、秦勇华和张明刚，这三人在凯泉市里具体主持者私烟的运作……”两人说着，关海云将凯泉市里目前的情况，和北省里李树英并没有彻底倒下等实际的状况，也做了讨论。杨冲锋知道北省那边情况复杂，黑牛等人已经潜伏在北省好些天了，一直都在暗地里监控着侯七等黑虎帮主要人物，控制着主动权。杨冲锋自然得到那边的情况回报，知道关海云的难处。
要是秦勇华等人不能够处于极刑，对于杨冲锋说来就觉得事情没有做到最好，今后心里总会藏着这一件事情的。
侯七、秦勇华、张明刚和李树英几个人的名字，在关海云脑子里一直在转着，侯七还外逃没有落网，随时都可能走脱，但杨少却像将他忘记一般；李树英在省里，虽说失势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北省里和京城都还有着影响力，无法消除；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双规，凯泉市及下面县里所有的私烟，全部责任都会要两人来担负的，至于会不会处于极刑，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心里也没有底。
关海云何曾又有底？作为老纪委了，案子轻重完全能够分得清的，本来应该是李树英来担这些罪责的，可他还在省委shu记位子上坐着，不会变更已经是京城里多方妥协的结局。下面的人还能够说什么？所以，在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的身上，也就让关海云不乐观。动不了李树英，自然就难以将秦勇华等人审出真正的罪行来。
越接近高层，对权力的理解也就越深，对所谓的制度、法律等规范大众的东西看得更坦直。
和杨冲锋在电话里交谈之后，对他的意思也就领悟了。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要是不死，这位大少不会就甘心罢手的，侯七在外逃着，估计还在凯泉市里，只是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要靠凯泉市警方来缉拿，是不可能的，大少没有着重这一点，关海云也就不去多注意。有些人在躲藏中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自然没有人会去追查，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见过。
但秦勇华和张明刚却在自己手里，要是审查中出现自杀之类的事，可能性也不会太大。这样的失误对自己说来也是很不利的，何况，南宫家就算不会重视这两人，但李树英会不关注他昔日这两条走狗？也不能够有任何把柄落在李树英手里，要不在北省里，黄家的阵营就会受到严厉的报复。就不是自己和梅高寒所能够顶得住的，真到那时候，刘泽润还会不会和黄家联手？
梅高寒在建奉市里正忙着与平通市进行两市共建工作，等这个字进行到一定时候，他也就会正式进驻北省，出任副省长。而能不能进入省委常委，虽黄家在极力支持争取，但狙击的力量不小，要是在凯泉市这边在给李树英等施加一些压力，对梅高寒的发展说来也是有很大助益的事。
只是要怎么做？
关海云将四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画出一个三角关系来，吸着烟，一直就这样看着。对胜利的情况把握得准，压力也就越大。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随即却感觉到指头的灼痛，浑身一惊，回过神来却是烟头燃尽，烧到了手指。
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再细细品嚼之前的想法，关海云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些。站起来，伸了下腰，将身体里那种疲累驱走。走出休息室和办公室混用的房间，折转过去，见工作人员还在不厌其烦地问着秦勇华。而秦勇华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那种精神气，但却依旧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肯对自己在凯泉市所作的一切交待出来。
关海云也不多问，只是看了秦勇华和张明刚两人后就走开。随后走进市委里，直接找莫申，要听他这些天又有多少收获了。莫申在凯泉市里一直扮演着酒鬼书记，如今翻转过来，成为凯泉市里的重要领导，自然要大大地表现一番，将之前所注意到了的人物，也都给抓了起来。
莫申也是从县里才回办公室，见关海云进来，忙站起来。莫申是刘泽润的重要暗手，但如今已经露出獠牙了，在纪委一系虽说立了大功。但在关海云这位省纪委书记面前，还是要小心翼翼地，免得给惦记上。莫申先将笑脸挤出来，在纪委里工作日久，要挤出真诚的笑就不容易。说“书记，刚回到办公室里，准备先整理出思绪就给您汇报这几天的工作进展。”
关海云平时在省里低调，纪委脸的特征倒是不算明显，脸上带着些笑就显得自然，说“莫书记，工作要抓紧，身体也要多注意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点也必须要记住的。”莫申之前几年里一直就泡在酒里，将一副身板都给泡得软塌了。这段时间太拼命，要将战果扩大，免得给对方将漏洞堵上，使得纪委这边被动。身体就有些吃不消。
莫申听了，从内心里还是有些感激，说“谢谢书记，我不要紧，能够坚持的。”秘书给两人泡茶后出去，带紧了门，免得领导谈工作给传出去。莫申就开始汇报这几个的工作进展，无非是在廖云县等几个涉及到私烟的县里，将一些隐藏得深一些，又达到之前框定的范围的一些人，都给挖了出来。当然，这些工作对凯泉市说来，有利于今后的工作开展，但对李树英没有多少损失。关海云对这样的工作，也就听听而已。
省纪委书记自然不会来关注县里的案情，只要有一个大概也就是了。等莫申说后，关海云勉励几句，又对莫申的身体关心几句。
“莫申书记，在凯泉市里有一个叫林培秀的人？”“有，在市政协里担任副主席。”莫申说，心里就嘀咕一下，林培秀是如今凯泉市市长林峰秀的远房亲戚。林培秀几年前从廖云县县委书记的位子上，调进市里，却走到政协里去，进入了凯泉市权利边缘。而身为市长的林峰秀却没有为他挺住，莫申对这个事情虽也关注，但岁月已久，也查不出什么来。
当然，现在要查这一段公案就很便利的，不像之前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就怕弄出什么乱子来，将自己先折进去。
听到关海云问这一个人，莫申当即就来了精神。不过，林培秀在市政协里虽是副主席，但级别却是副厅级，那是省管干部，莫申就没有权力去办这样的案子。协助办理，只要关海云说话，他还是能够去做的。关海云却没有往深里说，只是问，“这人的情况知道多少？”
“书记，我所知不多。之前在纪委里，但工作上……”莫申解释一句，凯泉市之前的情况，关海云自然知道，当下摆了摆手表示理解。莫申此时心里也在疑问，林培秀一直都没有走进目标里，此时省纪委要是对他进行工作了，是不是表示要对林峰秀这个市长也要下手？
秦勇华在位时，林峰秀也给排斥挤压，在市长的位子上同样没有一点实际的权。政府工作上，也是秦勇华怎么说，政府这边林峰秀就怎么样传达下来，完全是一个传话筒的作用。从莫申的观察里，林峰秀和私烟不说完全没有关系，但关系不大，以省里对凯泉市进行工作的框架看来，林峰秀完全是争取的对象，而这时的凯泉市要保住稳定，就必须要倚重凯泉市那些“带病”在岗的领导，才能够确保工作的进行。
心里拿不准，莫申也不多问，在纪委里的工作就有这样的特色。对林培秀虽说他深层的情况不知道，没有什么案底，可对他在政协里的工作情况却是知道的，说“林培秀从廖云县县委书记的位子上退下来，进入市里后，就在目前这个位子。虽说级别上给予了考虑，但从另一面看来，还是给边缘化了。真实地原因，当时像是没有什么传言。林培秀到政协后就很低调，也不与谁往来，处于一种半病状态。”
“哦。”关海云说，对这个人倒是真没有什么了解，虽说是省管干部，在省纪委里却都没有丝毫信息，还当真有很多内情。没有进一步说开，关海云将对林培秀之前的旧事交给莫申来查，但要求一定要在暗中查，不要惊动了林峰秀，免得给凯泉市的工作带来更多的被动。
林培秀进市里时，秦勇华在凯泉市是市长，之后才升为市委书记的。
隔一天，关海云在市里开着车转，然后就有人将一沓材料塞进他车里。也不去问对方是谁，凯泉市和廖云县之前丢失过的核心资料，此时都还没有露出来，也是该用的时候了。关海云从商场里出来后，见车里的东西，也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到办公室里，将一些资料的复印件和移动盘都打开了看，对在凯泉市这个私烟网络的认识就更加全面一些。私烟的利益，和这些利益的流向也都有了目标，对如今所做的工作，也是一种最好的检验。哪些还在漏网，也就做到心里有数。从这些资料看，利益最大获益者，无疑是在省里，省里所指，那就不用多去猜测了。
手里有了这些东西，关海云就觉得肩上的压力就轻了一些。莫申还没有对林培秀的事汇报过来，林培秀当年是怎么回事，距今相隔六七年了，暗查自然有不小的难度。关海云从资料里看，所有的资料记录也都是从六年前记起，这就和秦勇华在市里任市长站稳脚跟，林培秀离开廖云县到市里进政协有着时间上的巧合。他们之间具体有什么关联，自然也不难推演出来。只是，一切都要以证据为准，用证据来说话。
让莫申出动，其实也是要先对林峰秀这个市长敲打敲打，今后在市里的工作就会得到更多的配合，手里有这份证据之后，关海云将有关于林峰秀的部分抽取出来。林峰秀涉及进去的不多，完全符合团结的对象，得到这些资料后，关海云也就定下来进一步的策略。
在市里一个酒店里将林峰秀约过来一起吃饭，林峰秀接到电话时，心里忐忑。对自己之前的事心里明白，也知道目前虽在市里主持着全市的工作，但这张椅子却是坐不稳的，随时都会给人挤下来。莫申所做的事，他也隐隐知道，对林培秀那边他也所知不多，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往来。虽说林峰秀出任市长后，林培秀曾来找过他，但当时就算想帮也是无奈。两人为这心里还有了些芥蒂，之后的往来几乎都断了。
见面后，关海云也没有直接说，而是以省派领导的身份，过问了市里的工作情况。目前凯泉市在特殊时段，关海云对市里工作进行过问也是他的职权。林峰秀将目前工作上的困难、私烟对经济秩序搅乱状况汇报出来，关海云也就感觉到他的压力，却没有就将来意抖出来。
要了一瓶酒，就两个人喝，虽没有多少气氛，但林峰秀还是要将关海云这尊菩萨陪好。两人干了三杯后，关海云说，“林市长，这段时间压力很大吧。”林峰秀不知道该行业所指为何，不敢随口说话，沉默着以示是实。
“林培秀不知道你了解多少。”关海云说，“是我让莫申查一查他的情况，能不能谈谈？”
林峰秀没有料到关海云会直接将这事说出来，查林培秀的事，有些耳闻，给他的压力不小。这时见省纪委书记直接询问，心里反而踏实些，只是自己所说书记会不会认为自己在掩饰？“书记，林培秀和我是一个村子的，也是隔房同辈的人。十年前他任廖云县县委书记时，我在另一个县，竞选县长时还给我打过招呼。但随后条还没有任满届就给调到市里，原因我不知道，问过，但他一个字都不说。三年前我在市长位子上，他曾找过我，我哪有能力帮他？我们的关系反而就这变淡了，一直就不再往来。”
关海云不说话，举起酒杯和林峰秀碰了碰，喝一小口，说“这应该是真实情况。”
“谢谢书记。”林峰秀说这句话时，就有些颤栗。关海云相信这一点，对他说来是极为重要的，至少，今后睡觉会安稳多了。
“不用谢我，你自己过得硬。工作有压力，那也是动力，要相信组织。”
“我懂。”
“看看这个，看完就处理吧。”关海云说着，将一沓资料递给林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