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地穿过殿门,汀译的紧张没有丝毫缓解,月光下隐隐有泪意,招呼来坐骑,直奔回音谷。
谷中唯有隐约一点灯光,汀译顾不上多想,驱鸟俯冲下去,撞开屋门。
“大哥,糟了……”汀译刚一开口,就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
“你,大哥,她是什么人?”汀译指着还在大吃大喝的浅浅,没好气地问道。
“出外时偶然遇上的。”
“那怎么会带到谷中?”汀译见丹朱神色如常,心里更加着急,逼问道。
“她身无分文,又被人重伤,无处可去。”
“那好办,我现在就给她安排去处。她不能住在大哥这里。”汀译说着,上前来拉浅浅。
“你别抓我,我不和你走。”浅浅也急了眼,挥舞着手里的大肉腿。
“你这吃的是什么?!”浅浅手里的肉腿引起了汀译的注意,汀译脸色骤变,厉声责问道。
“什么什么?肉啊,你不认识啊。”浅浅不怕死活地说道。
“什么肉?这分明是鱼鸟,你个杀人狂魔,怪不得山里莫名其妙丢了那么多鱼鸟,原来都是被你杀了烤了,我要杀了你为那些鱼鸟报仇。”汀译眼中露出杀机,手中弹出密集的水弹。
“什么呀?!这是我第一次吃!”浅浅侧身躲开,郁闷地解释。
“我才不信。”
汀译并不相信,手上越发不客气起来。
浅浅丢了铃铛,法力使不出五成,此时又想在丹朱面前刻意显弱,因此也不认真去躲,只弯弯腰摆摆腿,显得手忙脚乱。
汀译却不因此手下放松,水弹又快又狠……
“啊!”浅浅突然尖叫一声,小腿中弹,顺势坐倒下去。
丹朱眉头微皱:“汀译,住手。”挥袖将汀译的水弹全部收入袖中,淡淡地说:“浅浅初来,很多事情不知道,有什么事,我来承担。”
“大哥,你怎么能偏袒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人?”汀译一跺脚,恨声说道。
“我杀的是鸟。”浅浅坐在地上,不满地嘟囔。
“你看,她还死不悔改!”
“汀译,大哥明日去向王后请罪。”
“大哥!”汀译终于急红了眼,左右不是,一跺脚,转身跑出了小屋。
屋外一声尖锐的鸟鸣,丹朱转身看向浅浅。
“明天天一亮你就离开。”
“为什么?”浅浅一愣,挣扎着说道:“我都受伤了,你看,都流血了。”
但丹朱并不回头,走出小屋将门虚掩上。
浅浅瞧着,眼圈慢慢红了,这个人,怎么这么无情?!
呆坐在地上很久,浅浅忍不住抽泣起来。
“臭丫头,还有脸哭?”
“谁?”浅浅带着哭腔扭头去找,却瞧不见人。
“在这呢。”
浅浅揉了揉眼睛,浅陌赫然站在眼前。
“陌陌,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浅浅哭着,够着上前抱住浅陌的大腿。
浅陌往浅浅脑门上一敲,说:“你还好意思问?连贴身的铃铛都丢了!”说着,取出贴身藏的银铃。
浅陌一愣,立马欣喜地接过:“你怎么找到的?我当时刚到白水附近,就发现钱包不见了,肚子又饿,只好把铃铛卖了。”
“卖了?”
“是啊,本来那个人是不要我东西的,但我觉得不好意思,非要卖给他,他也就收了,给了我好大一笔钱呢。”
“那这铃铛你是不打算要了?”
“没有,没有。”浅浅笑呵呵地连连摆手,说:“我原本打算有钱了再去赎回来的。”
“现在呢?”
“现在,因为大荒的人太精明了,我……”浅浅偷偷看着浅陌,说。
“那你现在呢?一直待在这儿?”
“啊,对了,陌陌你来很久了吧?那有看见我恩公吗?”
“那个伪君子吗?”浅陌扭头不屑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说?”浅浅嘟囔道。
“坐看两个姑娘为他打架,这还算得上什么好人。”
“不是这样的,恩公他人很好的,而且……”浅浅红了脸,但骄傲地说道:“陌陌,我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浅陌一愣:“你是她吗?”
浅浅连耳朵都红透了,用力地点头:“会阴大娘不是说过吗?一个女子,一生中如果能遇到一个值得自己去爱,并且他也爱自己,那便是世上顶顶幸福的事情了。”
“浅浅,我娘……”
“陌陌,我虽然还不知道这顶顶幸福是有多幸福,但我知道,我现在是幸福的,从未有过的幸福着。”
“浅浅,我们终归是要回到隐谷的。”
“我,如果他要我,我就不回去。”浅浅羞涩却又肯定地说。
浅陌眉头皱起:“你疯了吗?说出这样的话!你可以带他走。”
“以他的死换得我们孩子的新生?陌陌,你不觉得我们隐谷中很多东西都是不对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的父亲以血肉祭祀?为什么我们必须终身留在隐谷?……”
“浅浅,我快不认识你了。”浅陌转身不去看浅浅,心却跳得很快。
“陌陌,我不愿意,我努力脱颖而出就是为了早日离开。我以前不说,是因为不敢,现在不会了,我娘、会阴大娘,她们都不在,难得隐谷还有什么值得你我留恋的吗?”
“是隐谷生养了我们。”
“它只是为了利用我们!利用我们去杀人!”
“你!你抓紧时间和他告别,我过两天带你走。”
浅陌说完,燕子般迅疾地飞出窗外,不再给浅浅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