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儿跟俺想到一块儿去了。”燕王点头，伸手抚摸美髯，笑道：“大家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这里没外人。”</p>
张玉躬身，道：“王爷，末将认为可以缓一缓再这么实施。”</p>
“缓一缓？为何？”燕王问道。</p>
张玉缓缓说道：“王爷，咱们最应该注意的，可是皇太孙啊！朝中出现的削藩之声，都是源于太孙身边的人，这些人肯定不想湘王府坐大，他们会出来刨根问底，也会出来打压湘王府的功劳，会出来攻击藩王之策……咱们可以趁机看清楚朝中的大臣，谁是敌，谁是友。”</p>
“是极！还是世美想得周全。”燕王点头夸赞道。</p>
“阿弥陀佛！”左侧的道衍和尚微微叹声道。</p>
道衍和尚一出声，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下来了。</p>
“姚师有话请讲。”燕王面色柔和，温润如玉。</p>
道衍从怀里出一份文书，递给燕王，才道：“王爷请看一看，这并不是探子的消息，而是贫僧在湖广认识的一些僧道友人传给贫僧的消息。”</p>
燕王接过文书，他的面色越看越凝重，“湖广有一个锦衣卫一样的情报组丨织？已经存在了多年？叫东缉事厂？”</p>
燕王把这文书往下传递了一遍，众人顿时面色惊变，在座的，都是燕王看重的人才，他们自然明白这一份文书上面所述的事情有多么可怕。</p>
“跟锦衣卫一样？还存在了多年？”</p>
“怎么可能！一个这么大的情报组织存在了多年，锦衣卫没有探查到？！”</p>
“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个组丨织结构特别严密，二是锦衣卫里的一些大人物给他们掌控了，或者两者都有。只有这样才能存在这么多年，没给朝廷发现。”王三子朱高燧终于出声了。</p>
世子朱高炽微微一笑，道：“看这手笔应该是出自湘王世子朱久炎之手，父王您不是常说他胆子天大，却又精明异常吗？”</p>
“炽儿说得不错，在湖广能弄出这手笔的，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俺觉得岳州的事，也全是他弄出来的。”燕王漠然地点头</p>
“好一个湘王世子，居然敢把陛下的锦衣卫当成摆设！他弄这个东厂的时候，才多大啊？此人心有大志，是我们的大敌！”</p>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p>
“湘王现在还不是我们的敌人。不过，要适当的削弱、掣肘一下了。”燕王看向道衍的双眸迸射出一抹精锐的光芒，道：“姚师是想提醒俺明白情报的重要性。想必姚师已经有了压制湘王府的良策？”</p>
“王爷，贫僧带来一人了，正想为殿下举贤纳才。”道衍对着燕王双手合什道。</p>
“哦？”燕王一喜，哈哈笑道：“哈哈，能入姚师法眼的，绝非普通人物，他在殿外？快快宣他进殿。”</p>
道衍自入燕王麾下之后，为他出谋划策，屡立功勋，且文化修养非凡，精通三教，还与儒、释、道各家学术领袖都有不错的关系。</p>
不仅如此，这道衍连政务军事也都通晓，绝对是燕王麾下第一谋士。别看他出家当了和尚，修的是佛法，但他的眼界可高得很，在燕王集团当中，除了张玉之外，也就朱能能勉强进入他的眼里。</p>
能让他这么当众举贤的，恐怕此人的本事不小。</p>
“王爷，此人叫纪纲，早年中过秀才，胆略过人，弓马娴熟，办事手段也狠辣，当个酷吏为王府收集情报还是可以的。”</p>
道衍微微一笑，他还有半段话没有说话，但燕王已经知道了他下面的意思。</p>
燕王对身边太监马三宝使了个眼色。</p>
太监马三宝高喊一声：“宣纪纲入殿！”</p>
众人转头凝视过去，大殿之外出现一道身影。</p>
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相貌方正，身材长相都很普通，一袭浆洗了旧了的儒袍，头戴纶巾，神情谦虚，步伐也很谨慎，速度适中，响动很轻。</p>
他站在大殿之间，两只大眼炯炯有神，面容镇定，神情端正地对着上方的燕王行了个很标准的跪礼，喊道：“临邑秀才纪纲，拜见燕王殿下！”</p>
纪纲的声音平平稳稳，没有露出一丝胆怯，显得不卑不亢。</p>
“临邑人纪纲！？抬起头来。”</p>
燕王神色冷然，双眼凝视着纪纲的面容，强悍的气势散发出来，沉声道：“你既然能得姚师的推荐，忠心是不需要怀疑的。但本事如何，俺还需要考考你，这样才好安排差事。”</p>
“请王爷赐教！”纪纲心中犹如泰山压顶，他强忍恐惧，面上不动，表情如一，表现得不悲不喜。</p>
燕王却一动不动继续盯着纪纲看，他想看看这个人的抗压能力，要知道燕王府就是元朝的皇宫，这承运殿的建筑结构在方方面面都在凸显着燕王的气势与威压。</p>
加上燕王常年征战养成的铁血威势，一般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他在这样的凝视下，鲜有不出丑的。</p>
道衍淡然地看着，好似已经入定，周遭的一切跟他好像再无一分干系。</p>
一刻钟以后，燕王严肃的面容舒展开来，他把刚才的两份文书拿给了马三宝，淡淡地道：“起来吧。这里有一份文书，纪纲你看看，给俺一个建议。”</p>
纪纲缓缓站起，虽然他的双腿因为跪久了，已经开始发麻，但他还是强制忍耐着腿部传来的麻木，恭敬地从马三宝的手中接过了文书，打开，开始察看。</p>
他看的很仔细，虽然吃惊于其中的内容，但脑子却在一刻不停地转动着，直到小半个时辰以后，他才朝着上方恭敬回禀道：</p>
“王爷，从这文书中表露的一切，加上纪纲自己揣摩……纪纲大胆猜测，这个能存在这么久且避过锦衣卫的东厂，必是出自荆州湘王府。”</p>
“不错，能让姚师推荐的人，果然有真本事。”燕王捋须笑道：“东厂必是出自湘王世子朱久炎之手。”</p>
他顿了顿，等纪纲消化了，才接着道：“如果俺想在情报方面追上去，你可有什么想法？”</p>
“依样画葫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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