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微颤，想要去抚摸唐舒璇的脸蛋，却不料女人一下睁开了双眼。</p>
“你做什么？”</p>
陆致远迅疾缩手摸摸脑袋答道：“看到有只苍蝇，就想赶走。”</p>
女人“啊”的一声站起，摸摸头发和脸蛋，见陆致远贼笑，这才晓得糟了戏弄，粉脸通红两眼一瞪，“好了不理你了，我回屋睡觉了。”</p>
陆致远笑笑，跟了上去。</p>
国立艺科专科学校创立于1955年，是台岛地区历史最悠久、学科结构最均衡的艺术高等学府，也是近代台岛艺术教育的重镇。</p>
陆致远看着学校里面绿树成荫，建筑古旧，倒也颇为宽敞。</p>
世事如棋，走马换灯，他不知道的是，侯孝贤刚刚从这个学校毕业，而李安马上就要进入这个学校。</p>
唐书璇在学校里找了一个姓曾一个姓潘两个助教担任主要演员，又物色了一些学生做群众演员。</p>
上午九点，剧组正式开拍。</p>
摄影师张兆堂架好摄影机，调好定焦。</p>
两位副导演张书平和卓柏棠各司其职做好准备，只等导演一声令下。</p>
“摄影、灯光、道具、服装、化妆，有问题吗？没有就开始。”唐书璇站在监视器后喊道。</p>
打板员过去打板：“《奔》第五场第一镜，开始。”</p>
陆致远饰演的杨医生是一个比较关键的人员，他偶然知道四人想要逃港，就提供了路线，然后跟他们一起每日训练游泳。</p>
谁知情况出现变化，五人不得不提前启动计划，仓惶南逃。</p>
抵达会州后，杨医生首先被捕。</p>
陆致远前期一些单独的戏份已在永华片场拍摄，这次过来主要是参加合演。</p>
前期并没有他的戏，所以他就在剧组各个部门认真学习、打打杂，碰到不懂的就问。</p>
因他态度诚恳，导演又对他格外关照，所以别人大多不会藏私，总是倾囊相授。</p>
剧组首日拍摄，晚上没有任务，所以临到傍晚，陆致远准备回屋，他还有《诛仙剑》要写，站桩和手印今天都还没练。</p>
学校离宾馆有五分钟的路程，走到拐角的时候，一人撞了上来，陆致远肌肉本能地起了反应，可是一看对方无害，这才放松下来。</p>
“对不起”，那人说了一声，陆致远也不以为意，走了两步才察觉有异，一摸腰间，传呼机早已不翼而飞。</p>
他暗骂一声，转身就追，那人见陆致远这么快就察觉，顿时撒开脚丫快跑如飞。</p>
陆致远跟在后面，跑进一个左弯右绕的巷子后，不见了那人踪影。</p>
他心有不甘，绕着巷子细细查看，最后走进一个挂着沙包的院子，一个四十来岁、挥汗如雨的男子正在对着沙包踢打。</p>
陆致远看了看他就要进屋搜寻，那人停了下来，瓮声道：“找谁？有事？”</p>
“有贼进来，我找他。”</p>
“那贼不是你吗？既然找打，那就来吧。”话音未落，那人一脚踢了过来。</p>
陆致远也不胆怯，侧身一让，左手抓他来腿，右拳往他胸口击去。</p>
那人收腿，跟着右腿横扫，想要拉开身位。</p>
陆致远岂能如他心意？当下不退反进，左手格挡，右拳继续往前。</p>
那人只好双手格挡，陆致远暗劲一发，右拳再进三寸，那人拼力头往后仰，却不料陆致远化拳为掌，五指摊开，扫到了那人下巴。</p>
“哎呦”一声，那人登时后退，捂着下巴叫疼。</p>
他还待上前，旁边一人说道：“别打了，还给你吧。”</p>
陆致远侧首一看，一个小伙站立一边，右手摊开，拿的正是自己的传呼机。</p>
“你个王八羔子，又到外面去惹事，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那人气糊涂了，随手捡起一根棍子就往儿子身上招呼。</p>
“爸你别打了，我认错了还不行吗？”小伙边喊边往陆致远这边躲来。</p>
陆致远拿过传呼机后也劝道：“大叔，算了，他还小，认错了就行。”</p>
那人瞪着自己的儿子，无奈地放下棍子，长叹道：“我中年得子，自小溺爱惯了，如今悔之晚矣。”</p>
“话可不是这么说大叔，哪个小伙不是这么淘着过来的？只有年纪到了，才会世事洞明、豁然开朗，儒家称之为不惑，禅家则叫顿悟。”</p>
“真的？”那人疑惑之中带着惊喜。</p>
小伙听了这话心花怒放，不自禁地拍了拍陆致远的肩膀。</p>
陆致远点头道：“自然是真的。”</p>
那人高兴道：“大安，摆凳子上茶。”</p>
两人落座后，互相介绍，陆致远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十几年前跟香港讲手王比武的那个吴鸣喆，小伙叫吴大安。</p>
“其实华夏武术，不用那么多招式，都是搏击，不让对手如意就行了，就像你刚才那样，让我处处难受我自然久不能敌。”吴鸣喆爽快地说道。</p>
“那是我看你腿长壮实，想来腿功厉害，所以不敢离你太远。”</p>
吴鸣喆苦笑道：“我算什么厉害，住台南的时候，那附近有个更厉害的，我的腿功就是他教的。”</p>
“真的？那他去哪了？”</p>
“被人杀了。”</p>
“他那么厉害，还有人杀得了他？”</p>
“一个认识的人，趁他不备出手的。唉，死时全身没有伤痕，竟是被气劲震死的，真是可怜。”</p>
陆致远心中一动，“他临死前说什么了吗？”</p>
“没有，只说那人很猛，叫我不要报仇。”</p>
“猛?”，陆致远心念电转，“是姓孟吧？”</p>
吴鸣喆闻言一愣，叹道：“不知道，反正从那之后，我怕被那人除根，为了小孩着想，就隐姓埋名住到这里来了。这一点小兄弟你可千万别在外面乱说。”</p>
“我晓得的。”</p>
回到宾馆，陆致远写了会书，站完桩，等封宝贤睡着后，来到走廊，点燃香烟，看着美丽的台岛夜晚，心里想着事情。</p>
第二日下午，陆致远抽时间又去了那个院子，见里面乱糟糟的，于是进屋查看，却发现屋里空荡荡的，人已不知所踪。</p>
第三日，陆致远打电话给高洋，询问书籍出版之事。</p>
高洋叫他去市区一趟，说有几家出版社愿意出版，但条件不一，需要做个选择。</p>
于是他打车去了市区，在上次喝酒的中华酒馆见到了高洋。</p>
“东方、中山两家出版社看了稿子，觉得很有新意，愿意出版此书，就是买断价格不高，千字20，而且都是40开本，你觉得怎么样？”</p>
高洋说完，赶紧小酌一口，眯眼咂咂出声。</p>
见陆致远没有接话，他继续说道：“三民、巨流也愿意40开本出版，但是版税只同意3%，因为你是新人嘛。其它松山、黎明、商务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意思。”</p>
高洋见陆致远欲言又止，只好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一些出版伪书的书局，你有兴趣认识吗？”</p>
“什么是伪书？”</p>
“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出版一些**的书局。”高洋见陆致远要摇头，马上又道：“当然，那些篡改作者名或者删除内容的，我肯定不会介绍给你。我向你推荐的是一个年轻人，刚刚从晨钟出版社出来单干的小伙子。”</p>
陆致远不解，懵懂地看着高洋。</p>
高洋左右瞅了瞅，低声说道：“他去年才偷偷出版了一册金庸的书，正准备自己开出版社，但是手续还没下来。”</p>
“谁？”</p>
“远景沈灯恩。”</p>
陆致远恍然大悟，这个人他知道，日后出版业的“小巨人”。</p>
“嗯，可以跟他谈谈。”</p>
这回轮到高洋惊讶了：“真的？高中毕业的小伙子，你就信他？”</p>
“你都信他我能不信么？”</p>
“呵呵，我认识他自然信他，你这么轻易相信却又是哪门子道理？”</p>
“出版这个行业，举轻若重、遗小投艰，固守流俗不能出头，非年轻者艰辛破局不可。”</p>
“啪啪啪”，一人走了进来，抚掌赞道：“精彩，只此一言，足见阁下高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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