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意外的沉重,浓浓的薄雾从天接着弥漫下來,远山看到的绿荫笼罩了一切,朦胧中带着忧伤,连着人的心也变得沉寂,
“到了,”季夜从镜子里面看了一眼后座的路常兮,
路常兮被季夜惊醒,微微的张开眼睛,竟然有一种害怕的情绪,手指紧紧的握住车门把,却迟迟不敢下去,
听到有人在哭泣,路常兮透过窗户朝外面看过去,看到许多的人打着黑伞站在一边,
天空现在下起了毛毛细雨,苍凉的呜咽声來自亲人的倾诉,
不远处就是景格下葬的地方,白色的相框里面是他一直以來温柔的微笑,看在她的眼里,却成为了不真实的存在,
“如果不想下去,就远远的看一眼,”季夜看到她退缩不敢面对的模样,忍不住提醒,
“我以为我能够迈出这一步,是我高估了自己,到最后他还是离开了,我想带着他的那份期许活下去的,可我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沒有,”
带着伤感的她朦胧了一层雾气,眼眶里面含着泪光,看着不远处的照片全身发抖,握紧的手发白,逐渐有坦然的松开,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
季夜望着她,一丝忧虑闪过,“如果这一次不去,下一次就沒有机会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常兮要学着接受,”
“她來了吗,”席浅恩穿着黑色连衣裙站在雨中,由林颖站在一旁为她打着伞,
“沒有,她接受不了吧,早上的时候我给她打过电话了,她沒有回答,不过应该会來的,毕竟这是景格最后一面,”林颖略带着伤感的看着眼前笑得无比温柔的照片,就好像是对着他述说一样,
席浅恩脸色憔悴,伸手抚摸着他的照片,“你爱的人,她不爱你,你把她看得那么重要,连见你最后一面都不肯,你在坚持着什么,”
李母早已经哭倒在李宗申的怀里,到处都能够听到凄凉的哭声,送别着李景格,也告别了这世界,
委婉的雨下得很小,就和着哭声一样,带着痛意和惋惜对这位少年送别,
这场雨下得真小,朦胧的天空也染上了一层薄雾,树立在两边的白色菊花也打上了雨水,朵朵在雨的冲击下,委沿垂落,落败了一层花瓣,
“温婉,景格走了,你也别伤心了,该來的总是回來,只是辛苦了浅恩这孩子,照顾景格这么多天,我们家沒这命娶你回家做媳妇,”李宗申的声音苍老了几分,头上的白发也显然的冒出來,
两老在重大的打击下,伤得不清,失去了以前光鲜的外表,变得沧桑苍老了很多,
“这都是我该做的,只是沒有留住景格,”
这对于席浅恩來说,打击很大,沒有留住他的人,更加沒有留住他的心,曾经以为他会是她的全部,现在才知道他们彼此除了一段未來得及行事的婚姻,其它的从來沒有过,
“哎,我们家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忘记我们家景格吧,景格生前一直都喜欢自由,是我们不理解他,我们二老也觉得累了,不想再管其它事,”李宗申搂着妻子,历经沧桑的脸上愁容满面,“现在只想带着温婉过着平凡的日子,公司倒闭就倒闭吧,你们不需要再投钱进來了,”
“伯父,这怎么行,你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现在说沒了就沒了,难道不觉得可惜,”席浅恩很惊讶他会这样说,他把公司看做是他的命,这样的转变太快了,
“沒有什么可不可惜的,从前总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是为了景格好……他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只不过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结果呢,”李宗申叹了一口气,带着温婉最后看了李景格一眼,缓缓的离开,
看着他们萧条的背影,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岁,做父母的是最痛苦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无意是悲惨的事情,
最后席浅恩眼中的落寞更加明显了,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一直沒有缓过神來,
“浅恩,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回去吧,”林颖给她撑着伞,劝道,
雨确实越下越大,点点滴滴都落在那张温润的脸上,定格在那里的是一样温润的笑容,永远都只能是那样了,
席浅恩从平静的情绪变得激动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來,哭得很厉害,一把跑到他的墓碑前,
“你说你惦记着她干嘛,到最后还是沒有來,你看看,这里的人都离去了,以后还会有谁记得你,你怎么就这么的傻,为什么爱的是她,”席浅恩看着他的照片指责他,情绪非常的激动,
“你说过会忘记她的,那都是骗我的,你不可能忘记她,到死还说她是你唯一爱过的女孩,那我呢,我什么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说走就走,我现在还不敢相信你是真的离开了,这是不是做梦,是不是老天再给我开玩笑,”席浅恩在雨中大喊,情绪激动了起來,一旁的林颖走过來扶住她,给她撑伞,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心心念念的东西,到死也要拽在手上,你看你多可笑,”席浅恩把银色的发卡拿在手上,嘴边讥讽的冷笑,不知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拿出那枚到死李景格也要握在手里的发卡,“既然都不在了,还留着干什么,”
席浅恩奋力一扔,银色的发卡被扔在了地上,淌着泥落入了草丛中,任由雨水打在它身上,孤寂,
席浅恩歇斯底里的哭喊,腿一软跪在地上,“我总以为只要我通情达理,你就会多看我一眼,可不管我多努力只是在成全你的心愿,你知不知道我很嫉妒她,嫉妒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每当我说出违心的话,是多么的难受,痛得我心都在颤抖,景格,你去了天堂,却把我留在了人间的地狱,我怎么去释怀,”
全身湿透的席浅恩跪坐在雨中,神色痛苦的在哭泣,林颖眼眶通红的看着,却无力去阻止她的难过,
心还在痛,人已经不在,不管怎么去指责,已经沒有任何必要……
雨还在不停的下,滴落在草地上,墓碑上,发卡上,是在哭泣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伤感,粘稠,婉转,
脚步的声音,不急不慢的走过來,在草地中停住了脚步,黑色的裙子被雨水溅湿,夹带着青草的气息,从草丛里捡起那枚静静躺在草丛里的发卡,擦去上面的泪痕,握在手心里,
又慢慢的走到李景格的墓碑前,一只小手想要抚摸在他的墓碑,在空中停就了半秒,退缩的不敢去摸他只剩下冰冷照片的墓碑,
那一次成了最后一次,再也无法接触这一张温柔的脸,好像一直都是她的错,从來沒有在意过他的感受,也沒有在意过他的心情,多次都是受伤的眼睛望着她,而她从來沒有在意过,
“你……是不是也在怪我,从前总以为和你在一起是对你最好的报答,可是我还是让你受伤了,不懂你的难过,也不懂你的眼神,每一次都忽略了你的感受,”
路常兮坐在他的墓碑旁,静静的和他说话,不会哭也不会笑的脸沒有丝毫动容,靠在他的照片上,抚摸着上面坚硬的字体,
“你最喜欢看我笑了,今天我还沒有笑过,只想让你一个人看到,”路常兮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笑容,“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明明知道你已经不在了,还是幻着你在我身边,”
路常兮把手中的发卡别在头上,银色的光泽为她乌黑的发点缀了一丝亮点,“对不起,我來晚了,沒能再看你最后一眼,在你下葬之后才敢來到这里,最终还是我辜负了你,会不会后悔认识我,如果不认识我,你可能还会好好活着,可以和爱的人在一起,而我只给你带來了痛苦的回忆,让你深陷进去无法自拔,其实我很后悔让你认识我的,成全了我的幸福,却委屈了自己,”
手一点一点抚上了那张黑白照片,头抵住冰冷的墓碑,“你是不是傻,就不能自私一点吗,那样我就不会难过了,”
“常兮,”
路常兮听到有人在叫她,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这个声音如此的熟悉,惊楞回过头來看着他,发现李景格就在她眼前,
“景格,”路常兮站起來跑过去,微笑的看着他,抚摸着他的脸的感觉还是在,他还活着,
“嗯,你别哭,我还在你身边,”李景格抓住抚上他脸的小手,温润的脸庞带着微笑,“不要太自责,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幸福,成全你的幸福,也是在成全我自己,”
“真是个小傻瓜,你现在已经做母亲了,怎么还能够哭鼻子呢,”李景格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还是你肚子里孩子的干爸爸,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路常兮抱着他的腰,埋在他的胸口,“好,我答应你,可是景格,你会不会怪我,沒有在意过你的感受,”
李景格搂着她的肩,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不会,我的幸福就是看着你幸福,要知道我爱你,”
路常兮松开他,看着他温润的脸,那么真实的存在,他不怪她,他爱着她,
“景格,我就知道你还在我身边,”
路常兮露出欣喜的微笑,想要去抓住他的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看着他一步步后退,
“常兮,好好的活着,带着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李景格继续微笑,一步一步远离她,深情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路常兮惊恐的看着他远走,想要用力去抓住他,“不要,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