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格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眼眸里含着的目光比以前平静了许多.
“这是我的命.只能够陪你走到现在.我已经认命了.你也不要再为我伤心了.我不告诉你.就是怕见到你这副神情.那样就算我死了.也不能够安心.”
路常兮放开他的肩膀.沒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
什么认命.她不认命.也不需要认命.只想要他好好活着.
“当初离开我就是因为你得了癌症吗.”路常兮眼泪朦胧的.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他的脸.
李景格目光注视着她的脸.心疼她流下來的泪.“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知道你现在很幸福.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个傻瓜.你这让我怎么办.你心满意足.可我会难过.凭什么要用你的安心让我内疚.你经过我的同意吗.”路常兮泪不成泣.用他的悲伤换取她的幸福.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李景格抹掉她的泪水.从前阳光的笑容变得惨淡.“对不起.常兮.让你伤心了.”
路常兮抱着自己的脸.打击很大.无法相信他离开她的样子.无法预料的死亡正在悄悄摧残他.
“是我对不起你.沒有在乎你的感受.我好自私.怎么沒有想到你会生病呢.”
李景格目光转到了外面.温润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灿烂.就好像淡若天空的星辰.泄下一生的余华.只为等她.
“我们去外面走走吧.我已经几天沒有出去了.常兮.好吗.”李景格回头继续保持微笑.
路常兮擦掉落下的泪水.点点头.
晴朗的天空白云像棉花糖一样.朵朵连接着向远方流长.倾斜下來的暖光照在他苍白的皮肤.也染上了暖色的色调.
“景格.太阳大不大.”路常兮推着轮椅在背后问他.
李景格望着晴朗的天空.摇摇头.
“就在这里吧.我想晒晒太阳.”李景格缓缓的说道.
他冰冷的肌肤失去了原來的热度.整个暗淡得沒有丝毫血色.该享受一下阳光浴.增添几分暖意.
“常兮.过得还好吗.我已经很久沒有看到过你了.”李景格目光注视在她脸上.脸比以前确实红润了不少.
路常兮点点头.温柔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我过得很好.比你想象中要好.你别担心我才是.”
突然想到一点.路常兮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抚摸她平坦的小腹.“景格.沒有感受到我的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生命.”
李景格目光里带着震惊.更多的是喜悦.瘦骨如柴的手放在她肚子上.仔细感受.
“沒想到你怀孕了.常兮.你要当妈妈呢.”李景格惊喜的目光注视着她.
路常兮幸福的点点头.“对.你还沒有看到我生下他.所以你要好好活着.看着我的孩子出生.然后长大.”
李景格眼色暗淡下來了.手从她腹部松了下來.“我怕我活不那么长.”
“姐姐.帮我捡一下球好不好.”
路常兮望着他的脸.蹙着眉伤感了.随后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走过來.漂亮的大眼睛忽闪的.望着路常兮寻求帮助.
路常兮看了一眼落在树上粉色的球.刚好是走廊边上那一颗树.只要踩在护栏上就可以拿到.
她回头微笑.捏了一下小女孩的脸.“好.等一下.姐姐这就帮你去拿.”
李景格注视着她的倩影.眼眸含着温柔.看着她一步爬上护栏.去触摸那个卡在树梢缝里的粉色皮球.这样的场景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天.她为了摘到她喜欢的桃子.和树上的鸟争斗了很久的模样.那时候的他们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处处都可以听到.到了今天他们都有各自的命运和生活.
“好了.姐姐拿到了.”路常兮就像拿到了战利品一样.小小的激动.从护栏上跳下來.把球给小女孩.
“谢谢姐姐.”小女孩甜甜的微笑.拿着球走了.
路常兮目送完小女孩.回头看到李景格含着微笑看着她.心里面不由的软了下來.又快速回到他的身边.
“你笑什么.”路常兮不解的问道.
“只是想起了从前.你一直都喜欢乐于助人.”李景格目光温润.灰白的脸上染上了红晕.
路上的行人还是往常一样多.行走匆匆的快节奏的城市从來沒有为谁停留.源城的繁华只是表面.那些光鲜的人才有的奢华.而最底层的人活得更加的困苦.
路常兮从医院出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为了那些人那些事.不知道旷了多少节课.总是那么措手不及.结局是那么悲惨.虽然是别人的事.痛的却是自己的心.
老天爷还是那么的残忍.夺去了多少人的健康.如果下一个是李景格.还不如这个人就是她.她欠他太多.成全了她的健康.也成全了她的幸福.到最后失去最多的还是他.
源城这座看似繁华的城市.背地不知洒下多少人的血.
路常兮站在幼儿园门口.一阵风吹过.凌乱的头发随着摇曳.显得无比的凄凉.在这里有很多都是等着小孩放学的家长.谁不是谈笑风生.谁会如此沉默.只有她脑子里面转动的是李景格病态的容颜.她一直目视着校门口.就像要把它看出一个洞來.以至于小瑞站在她的面前.她都不知道.
“李瑞宁.你的妈妈真漂亮.”
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女娃娃的童声.路常兮听到小瑞的名字才缓过神來.发现他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背着小书包眼巴巴的看着她.
小瑞听到她说路常兮是他妈妈.红着脸不好搓着手.心里面非常紧张.不知道姐姐会怎么回答.
路常兮回头微笑.看到护栏后面的小女孩抓着栏杆羡慕的看着小瑞.背着粉红色的书包.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扎着两个小辫子.粉粉嫩嫩的脸带着无邪的笑容.
路常兮抱起正低着头的小瑞.“这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
小瑞闪烁着激动的目光.认真的点点头.
“小朋友好.”
“阿姨好.小瑞的妈妈真漂亮.以后我们是好朋友了.”小女孩把手伸出來.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小瑞.“下來.我们要拉勾勾.”
小瑞赶紧从路常兮的怀抱中下來.兴奋的跑到她身边.“好.以后我们是好朋友.”
两人一起拉钩.开始说他们的誓言.然后小瑞才回到路常兮身边.很乖巧的牵住她的手.
见到此番场景.路常兮心里面的空缺被添满了.还是儿童的时候最天真.心里话都写在了脸上.不用去猜.也不用去看.只要随便的一句话就能够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小瑞.和新朋友说再见.”路常兮重新抱起小瑞.朝小女孩招手.
小瑞眼睛都笑成了月牙.非常的开心.朝小女孩挥挥手.“小馨.明天再见.”
“好.我们还要一起玩.”小女孩甜甜的笑.大声的喊道.
微风轻轻的吹过.吹起路常兮的裙摆.发丝凌乱的往上.抚到了小瑞的脸上.小瑞抱着她的脖子.想问又不敢问.黝黑的瞳仁一直看着路常兮.
“怎么了.”路常兮问道.
小瑞抚了抚脸上的头发.替她整理好刚才被吹乱的发.“姐姐为何不否认.”
“否认什么.”路常兮不懂.
小瑞拉拢着小脑袋.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嘟着嘴不好意思的说道.“她说你是我妈妈.”
原來是这个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路常兮静美的脸上终于有了自然的笑容.抬起他的头.“你是我儿子啊.难道不是吗.我也在等小瑞能够接受我.不知道小瑞什么时候才真正的把我当做最亲的人.”
小瑞本來沉寂的眼眸突然有了亮光.下一秒雾气充满了眼眸.吸了吸着鼻子.紧紧的抱住她的脖子.“我真的可以是你的儿子吗.不用叫你姐姐.也不要在乎别人的目光.把你当做妈妈吗.”
小瑞很激动.可能是太过于寂寞.在家里总觉得融入不了.所以才会一直以为自己和路常兮的距离还是在于血缘.但路常兮觉得血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的疼爱和温暖能够感化这个小男孩.
路常兮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接受了这个惊喜的意外.眼眶里面含着雾气.“当然.你就是我的孩子.你忘记了.你说过要我肚子里的宝宝叫你哥哥的.等弟弟出世了.做哥哥的要做好榜样.可不能哭鼻子哦.”
小瑞松开她的脖子.胖嘟嘟的小手擦掉自己的眼泪.重重的点点头.
“要不要吃零食.想吃的话我们去逛超市.”路常兮看了看旁边的大超市.对小瑞说道.
“想.我要吃好丽友.我还要带给小馨吃.”小瑞捣蒜一样点着小脑袋.激动的抱着路常兮的脖子.
“好.想吃多少都跟你买.反正我们用的都是叔叔的钱.”路常兮抱着他下來.牵着他的手往超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