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寒举起酒盅.一点也不跟云遥客气.一口饮尽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万容袋对于想要控制它的人就是非得‘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对于被困在里面的人.只要知道咒语.运用法力念出声來.便能从里面出來.所以喽.我出來了.但跟我一起装进去的床还沒出來呢.”
雁寒说完.哈哈笑了起來.云遥也被逗乐了.原來这万容袋还能这么玩.“那你说说你的病是怎么快速好起來的.是不是这万容袋的功劳.”云遥的兴趣更甚了.
雁寒给自己倒了一盅酒.举起杯对云遥说:“來.边喝边说.”说着.他又拿了块肉递给云遥说:“吃肉吃肉.”云遥有些着急地说:“你倒是说呀.别卖关子.”他说完.也一口气把盅里的酒喝尽了.酒精的刺激再次让他轻咳起來.
雁寒放下酒盅又准备倒酒.云遥突然按住雁寒的手说:“唉.唉.你要是不说.这酒我可不喝了.”雁寒边点头边说:“这就说.这就说.你让我把这两盅酒先倒满.”
云遥松开了手.斜着眼睛看雁寒.雁寒边倒酒边说:“确实如此.从你把我装进袋子里以后.我慢慢地觉得自己的气血在不由我自己控制地运行.然后渐渐就有了气血充沛的感觉.所以.你的消音术一解除.我马上就从袋子里出來了.”
云遥本來还打算把这个袋子偷偷还回去.听雁寒这么一说.倒有些不想还回去了.他想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看起來平平常常的小袋子.说不定到以后还会有什么大用处呢.
云遥举起雁寒倒满的酒饮尽.他已经渐渐习惯了酒精舔舐喉咙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觉得难受又刺激.他回味着酒的香味对雁寒说:“你说吧.來找我有什么事.”
雁寒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沒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喝酒啦.今天晚风这么凉爽.趁着夜色吟吟诗岂不是件很美好很快活的事.”其实.他是想到了“一醉解千愁”那句老话.他想让酒來浇灭云遥此时心里冉冉的愁绪.
云遥的兴致被调动了起來.他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刚准备吟诗一首.却突然想到了那个邪恶的妖女.他想起那妖女写的诀别诗.想起自己一笔一划刻在地牢墙壁上的每一句话.他不再想写诗了.今生都不会再想了.
他举起酒盅喝光了里面的酒.虽然很不过瘾.但也只能这么一盅盅喝下去.雁寒看出云遥并不想吟诗.也就不再提诗的事情了.
他们你一盅我一盅地喝着.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喝了多久.云遥有些醉了.对着雁寒说:“寒弟呀.你知道我不做王子了……其实……很开心吗.來.喝一杯.”他伏在桌子上举了举手里的空酒盅对雁寒说.
雁寒也喝得差不多了.一手拄着下巴.一手举着酒杯回应云遥道:“喝一杯.”但酒杯也沒凑到嘴边手就垂了下去.云遥眯缝着眼看了看雁寒说:“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第一次……”他的声音越來越小.最后都像是蚊子在唱歌一样了.
雁寒虽然晕晕乎乎的.但还是含糊地问道:“怎么会是第一次.我不信.不信.”云遥放下酒盅.直接抓起一个酒坛摇摇晃晃地站起來说:“我就是第一次.哈哈哈.第一次.”他摇晃着举起手里的坛子往嘴里直接倒酒.
雁寒看到云遥又这么喝.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去夺云遥手里的酒.“你不能这样喝.会醉.”他都还不知道其实他们都已经醉了.云遥却不依雁寒.依旧举着事实上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坛往嘴里倒酒.
倒了很久他都还沒感受到溢着芳香气味的冰凉液体流进身体.然后在胸口汇聚成一团火热的舒畅感觉.他放下举着的手.仔细地看了看坛子里.又往外倒了倒说:“呵呵……沒了.”他又把手伸向另一坛还沒开封的酒.
雁寒突然发现眼前的云遥有三个.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制止云遥道:“不能再喝了.你第一次喝酒.会醉的.”他想说的是“你已经醉了.”但他怕说出來云遥会不高兴.
他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记得别人喝酒沒这么容易醉呀.他不知道的是.心情低落的人就算喝得少.也会醉.况且云遥是第一次喝酒.
云遥根本听不进雁寒的话.想要拉开雁寒的手.却发现雁寒的手在不停地晃动.以至于多出了很多虚假的影子.连酒坛都在跟着晃动了.他用手指着雁寒的手说:“停.”但雁寒就是不停.他看准了一个颜色深的影子抓去.果然抓住了雁寒的手.
他拉开雁寒的手.一下就把封坛的油纸打开了.他摇晃着就要去拿酒坛.却一下子抓空了.沒有拿到酒坛.自己反倒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到了地上.
雁寒看着地上的云遥哈哈笑了起來.他笑得腰都弯下了.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扶着桌子.忽然.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用力地咳了几声.最终还是边笑边对云遥说:“哈哈哈……你醉啦.哈哈……”这样的云遥不是醉了又是什么.
云遥坐在地上不满地交替蹬了蹬两只脚.撒娇耍赖般说道:“第一次喝酒干嘛不让我一次喝个痛快.我要喝.我还要喝.”平日里不敢有的小脾气.这会儿一下子就上來了.父亲一直管着他.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原來世间的“酒”是这么美味.
雁寒努力使自己平静与平稳下來.走到云遥身边说:“來.我扶你起來.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像个女孩子般坐到地上耍起赖來了.”云遥不服气地嚷道:“大老爷们怎么了.谁把我当作大老爷们过.哼……哼哼……”他说着.自嘲地笑着.
此时的他.那么自卑.自卑到连自己是谁都快要不认识了.他原以为他是魔界的王子.可现在他不是.他以为他是魔王的儿子.可现在他也不是.他到底是谁.他转过头问雁寒道:“我是谁呀.嗯.”
雁寒无奈地去拽地上的云遥.也不等云遥自己起來了.他耐心地对云遥说:“你醉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云遥挡开雁寒來扶他的手说道:“我沒醉.一点也沒醉.让我喝.拿酒來.”他的手还在向桌子上那坛酒招着.仿佛他招招手酒就会自己飞过來一样.
这样的情况下.雁寒知道云遥是不能再喝了.他又不想浪费好不容易弄來的酒.他转身抬起坛子一个劲地往自己嘴里灌.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用力把坛子往远处一摔.对云遥说:“你看.沒了.酒沒了.我们进去里面休息吧.”
云遥还是不愿起來.生气地蹬着脚说:“你坏.你坏人.你把酒都喝光了.”他就差哭出來了.他还想喝.真的想喝.酒入喉咙的刺激感觉.就像能把所有他哽在喉间的话都释放出來一样.酒在身体里发热的温度.就像能让他冰冷的全身感到温暖.酒.真是好东西.
雁寒喝了一整坛酒之后.此时还有些清醒.对着云遥说:“你第一次喝酒.喝这么猛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命了.”云遥嘿嘿笑着说:“我第一次.你第几次啊.”
一阵风吹來.雁寒的酒劲也上來了.他有些迷糊.也面对着云遥顺势坐到了地上.他伸出右手.张开了手掌.正面看看.背面看看.然后一个手掌直直地往云遥脸上拍去道:“这么多次.”他原本只是想伸到云遥眼前的.不想.却把云遥拍倒了.
他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云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云遥也不计较.摇晃着从地上坐了起來.对着雁寒依然伸着的手看了看.看不大清楚.于是他对雁寒说:“你就直说了吧.省得我数数麻烦.”
雁寒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看着也很模糊.于是凭着感觉用左手掰着指头数了开來.他先用左手把右手的小拇指弯了下來.又把无名指也弯了下來.左右转着看了看.再用力把大拇指也弯下來.他再次把立着的两个手指伸到云遥眼前说:“这下你总可以数清楚了吧.”
云遥撅起嘴.眯缝着眼睛.想把雁寒的手看得更清楚一点.但他还是看不清是二.是三.还是四.他猛地用右手抓住雁寒的右手.然后用左手去摸索雁寒到底伸出了几个手指.他皱着眉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说:“两次.”
雁寒的两个嘴角开始往上翘.得意地笑着说:“对.两次.”“哈哈哈哈.你才喝过两次.喝过两次你牛什么.在我面前装老大.你也好意思.”云遥大声笑着.雁寒的装腔作势还真是厉害.他对雁寒到底喝过几次酒也并不是那么在意.完全忽略了雁寒喝酒的次数到底是一个手掌还是两个指头.
雁寒也被自己的滑稽逗乐了.身体往后仰去哈哈笑着.他怕一不小心就倒在地上.双手向后拄着地.笑着笑着.他便透过朦胧的眼睛看见上了中天的月亮.他突然不笑了.对着月亮痴痴地说:“你说.今晚有几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