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月的反驳突然中断,美丽的脸庞绝望地发青。一旁的修·爱丽斯也倒抽了一口气,脑中重播起她与游月对话的片段。“这也不是什么悠闲的旅程,明明已经无处可去了,来到这里之前还是有两人连理由都没留下就离开了。”
“因为他们杀死了吸血的对象。”
“骗人……”修·爱丽斯的嘴不受控制地吐出声音。
确认游月已无话可说的瞬间,布鲁斯修一扫迷惘的态度,扣下了扳机。
枪口冒出火光。专为杀伤吸血鬼制造的银弹沿着膛线呈螺旋状旋转飞出枪口,瞄准的位置是游月的心脏。子弹仿佛受到吸引般朝她直袭而去。
然而。
子弹并未击中。
一开始,修·爱丽斯、布鲁斯修以及遭到冲锋枪射击的游月都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讶异地愣在原地。
接着他们注意到子弹停在空中。
“意念力场。!”
布鲁斯修惊呼。一阵哄笑从天而降,就像在嘲笑他。
笑声来自食材仓库的屋顶。在场所有人类与吸血鬼都仰起了头。
落日已经接触地平线,天空由紫红转为深深湛蓝,无云的空中看得见点点星光。
以深蓝晚空为背景,瓦片构筑的屋顶上坐着一名男子。男子身体后仰高声大笑,只是笑着而已,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全面投降实在太难看了,游月。离开祖国时的干劲到哪里去了?就拿他们来血祭吧!不用担心,不会输的。”
男人笑着请示他的领导者:“有本大爷在。”
“沈奇……你……”
游月无力地跪倒。沈奇看到她的模样,“喂。”地苦笑。
“振作一点啦!老大,真让人看不下去呐!”沈奇说道。
“你…你……真的是……”
沈奇耸耸肩,双手展开对声音定调的游月说:“当你白天的时候说就算是“我的血统”也能接纳时,我真高兴啊!我们的血统总是遭到排挤,实在是很渴求温柔的怀抱。”
沈奇扯开几乎露出獠牙的笑容。
布鲁斯修无预警地扣下扳机。转换成全自动模式的冲锋枪持续迸出银弹,而就在他下指示前,其他队员也已集中火力开枪攻击。
但是所有射出的子弹都在空中跳脱了轨道。子弹在夜空下划出一道曲线,沈奇四周的瓦片由于流弹而如舞动般碎裂,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悠悠起身。
从屋顶上方眺望西侧的天空。
“呿,终于沉下去了。”恨恨地呢喃,这次一脸满足地露出得意的笑容,再转向东方的天空。
才刚降临的夜空中,浮现一个圆形的金色星球。
是满月。
“开始啰。”才说完,食材仓库便涌出哀嚎,而且不是普通的哀嚎,是交错着恐惧与惊愕,宛如末日的喊叫,甚至还不止一、两声。
“怎么会!”布鲁斯修痛恨地低语。
游月维持跪地的姿势盯着被黑暗隔绝的食材仓库入口,全身颤抖。
修·爱丽斯回过神,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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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天?慕天呢!?”听到修·爱丽斯的呼喊,游月随之一震反应过来,立刻悲痛地高喊:“薰儿!”
食材仓库的哀嚎随即令人惊讶地停了下来。
然后仿佛回应她的呼叫般,一名娇小的女孩探出头来。稚嫩的脸庞露出天真的表情,但是身上沾染大量的血液,仿佛从头淋下来似的。
“薰儿。”游月孱弱地呼唤。
随后,食材仓库半开的门自内侧向外被撞飞,化为饿兽的吸血鬼仿佛雪崩般奔出。
他们双眼炯炯发光,獠牙外露且全身浴血,完全失去了理性。
“射击!”镇压部队即刻开枪。
但是吸血鬼的移动比刚才加倍快速,在一瞬间便拉近了与部队间的距离,他们单手扫开枪弹逼近,抓起队员便轻而易举地扔出去。不断挥出的拳头击碎墙壁,利刃般的尖爪易如反掌地撕裂包覆在防刀衣物中的肉体。
惨叫与嘶吼袭卷全场,然而立场已经对调,战局在瞬间逆转。
“冷静!不要乱了队形!”布鲁斯修下达指示,却几乎无效,自己也拼命朝数名接近的吸血鬼击出子弹。
他们都沾上了“噬魂的血统”,即使刚转化也拥有惊人的力量。
不仅如此。
“可恶!他们全都被操纵了!”
“说操纵太难听了,我是在解放他们。”沈奇以催眠剥夺了他们的理性,因此就算受伤他们也毫不在意。
布鲁斯修仍在部队中持续奋战,子弹在敌方的攻势下迅速用尽,却无暇更换弹匣。他才从腰侧的枪套拔起手枪,便不得不以左手挡下已避不开的敌人踢击。
防守的手臂发出难听的声音而断裂。布鲁斯修忍痛举枪射击,距离虽近却一发也没有击中。敌人暂时拉开距离,窥伺下一次攻击的空隙,布鲁斯修如今已无力闪躲,也无力撤退。
“啊……啊……”修·爱丽斯陷入茫然的状态,注视着眼前的人间炼狱。
她终于了解布鲁斯修如此强行进攻的理由。他正是害怕会演变成这种状况。
修·爱丽斯面前也出现了一名吸血鬼。
“啊。”她发出哀鸣。
吸血鬼看到没有任何武装的修·爱丽斯便露出残虐的笑容,炫耀般缓缓张嘴,露出滴落血液与唾液的獠牙,口腔宛如一副巨颚。
就在此时。
遍照中庭的日照明灯几乎同时爆炸毁坏。
飘散着血腥味的空间笼罩在昏暗夜色中,吸血鬼们发光的瞳孔在黑暗中浮现。眼睛显示着困惑,视线扫向周围,寻求异变发生的原因。
“在上面!”沈奇大喊。
包括将要袭击修·爱丽斯的吸血鬼,有三名吸血鬼回应沈奇的呼唤跳上高空,同时一道人影飞越餐馆屋檐,如飞箭般冲进中庭。
四道身影在空中交错。
月光下闪出一道冰冷的银白轨迹。
接着身影纷纷坠落。
三名吸血鬼断成两截摔落在地,发出沉重的声音,落地后不待哀嚎便消灭为灰烬。
最后一人迟了半刻才缓缓下降。
来者以左手压住帽子,右手握着银色刀刃,屈膝着地。
他的衣摆仿佛收拢的翅膀般翩翩降落。
四周扩散出一片寂静,宛如圈圈涟漪。
安然着陆的身影徐徐站起,展现出一身黑帽黑衣服,右手则握着刀身泛着银白光辉的古式唐刀,默默地瞪着屋檐上的曾。
“您,终于出现了啊!”沈奇说。
“你……!”布鲁斯修闷哼。
最后是修·爱丽斯的高呼:“昊天!”
而不论是哪一道声音,昊天都没有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