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四风之歌的表演正式拉开帷幕.舞台的人造湖上漂浮着各色荷花灯.人群已经将舞台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同身份地位的穿着不同材质衣料的人因为同一个目的而聚集.手上拿着各种纸牌海报.画了各人头像的扇子也是热销品.
各人用的乐器已经摆在舞台中间场地上.这是一个四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圆形舞台.四个方向都有伸展台.观众可以在任意位置围观自己喜好的人.
参加演出的众人此时正在舞台附近茶肆的某个私人房间里聚集.无论是生性腼腆的云韵还是厚脸皮成性的沐清歌都有些紧绷.毕竟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坐着自己不甚熟悉的表演.出了丑那可是一辈子的污点.
“一个两个都一副吊丧的样子.你娘给你脸就是叫拿來你哭的.”余音看不下去.只好用激烈的辞藻刺激众人.
“明明早上还都好好的.怎么晚上吃了饭就成这样了.饭里放了什么.”余乐不解的问.
“演不好沒关系.大爷我给你们一个华丽的死法.总会让人忘记你们搞砸的内容.”羽落凉飕飕的吐出一句威胁的话.
“音姑娘.要是我弹错音符了怎么办.”倪裳有些不安.以前在花满楼弹琴时隔绝了众人.即使弹错也看不到人家或嘲笑或讥讽的眼神.这是她第一次直接面对上千人的围观.
“未名湖畔的演出很成功不是嘛.”余音安抚的拍了拍倪裳的手.“就算跳错了又如何.除了你们自己还有谁能知道.”
“互相补缺吧.”红叶向黄槿抛出橄榄枝.
“不要拆台就好.”黄槿红着脸应承道.
“团体表演本來就一个互相弥补的过程.不然为什么有的人负责唱歌.有个人去领舞呢.”余音点头.对以往傲慢形象根深蒂固的红叶不禁有些改观.她在关键时刻居然能做出妥协.当然在余音心里红叶和黄槿的粉色小气泡一直沒断过.
“本公子肯定比某个靠脸吃饭的家伙表现好.”玉无痕意有所指道.
“咱们就骑驴看着走着瞧呗.”沐清歌不甘示弱的回应.
花吟只是微微颔首.看样子她对于余音的拒绝还心有间隙.
楚天一倒是所有人里最淡然的一个.前世演出经验多不胜数.这次的表演在他看來比吃饭睡觉难不了多少.而且又是他熟悉的敲鼓.连前台都不用上.
这次众人的演出和在未名湖畔时的大体相同.只是加了一套备用的.毕竟上次只有三首歌.而这次确实表演全部的七首歌.新加的演出服以白色为主色调.辅以黑色.上身皆为西装或是衬衫的设计.不同只在于袖子的长短和胸前的花式.
本來余音想用黑色辅以灰色的演出服.可是想象了一下外面的场景.虽然舞台周围点满了火把.可和白昼还是有很大差别.橙黄色的火光照在灰黑的衣服上.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能看得清人.
发型和装束都沒有太大变化.最多也只是相互之间换了个发型.余音觉得自己能想出这么多发型已经枉死很多脑细胞了.再变下去头发都要掉光.不同的发型在同一个人身上也能有不一样的感觉.所以余音并不担心新鲜度的问題.何况这样大规模带有伴奏的集体演出在这个时代本就前无古人.
准备妥当的众人准备出发.这次的出场较之前相比大体相同又有所不同.十二个人分别藏匿于舞台附近集市街的屋顶上.等着指定再依次出现.还有一个落单的自然是羽落.只因为他任性的要求要在四风之歌上演奏《天空之城》.
舞台周围的火把突然熄灭.赏秋祭上开张的店铺也只留下点点烛火.天上皎洁的月光和点点星光照耀着舞台.对于突然起來的变故观众不免一阵窃窃私语.在众人毫无防备时.羽落公主抱着余音出现在舞台中央.与余音第一次在追影崖上见到他时一样.星光聚集在羽落身后.如天神下凡一般耀眼.
控制星光是羽落的特殊能力之一.余音曾经问过他能不能向玄幻小说里一样用流星把人砸死.羽落狷狂一笑.用你真是很傻很天真的眼神看了余音半晌.
“那羽落公子和音姑娘嘛.”台下一片惊呼.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有好事者开始八卦.
“上午不是当众宣布了嘛.听说是羽落公子亲自宣布的.音姑娘也承认了呢.”
“是啊是啊.当时我刚好在现场.羽落公子美得跟仙女似的.还脸红害羞了呢.”
“玉公子怎么办.”原配粉表现出了抑郁.
“玉公子有沐公子了啊.你多久沒來听说书了.真落伍.”红果果的鄙视.
“云少爷怎么办.”云墨的粉丝不开心.
“云少爷不是同无影宫的某位大人好上了嘛.”八卦爱好者炫耀自己的消息.
“言大师呢.”
“言大师的真爱是衣服啊.听说他们表演的衣服都是出自言大师之手呢.”八卦爱好者再次炫耀起來.
“为什么我听说衣服是音姑娘设计的.”余音的脑残粉表示不服.
“我听说本來言大师是喜欢音姑娘的.后來被音姑娘的设计折服了.转为喜欢衣服了.”好事者煞有介事的说.
余音虽然站在台上离人群有一段距离.但还是能听到一些讨论的声音.顿时觉得哭笑不得.看样子言慕枫衣痴的形象深入人心.
走到箜篌前坐下.给了羽落一个眼神.羽落福至心灵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转拨琴弦三两下.阮咸清脆的琴音中《天空之城》的前奏缓缓流淌出來.这是羽落很喜欢的一首曲子.因为余音喜欢.
羽落抱着阮咸走到余音身旁.翘着脚坐在一张长凳上.天空中凝聚的星光以两人为中心挥洒下來.反射在舞台四周的水面上耀眼迷人.
周围人群渐渐静了下來.皆屏气凝神的望着舞台上如画卷一般美好的两人.羽落眼中的冰冷只为眼前的女子融化.而专注于箜篌的女子带着慵懒的笑意.心头升起一丝暖气.有人同行管他前路如何.
最后一个音符渐弱.一曲终了.凝聚的星光渐渐黯淡.舞台周围的火把再次燃起.楚天一不知何时出现在架子鼓前.一连串节奏明快的鼓点仿佛敲击在人们心上.将柔和得略带感伤的气氛驱除干净.
余音顺着舞台中央修建的密道退出场外.将舞台交给玛丽苏和苏玛丽.临时挖凿的密道不算宽敞.最多两人同行.可以直接通往落音苑.
选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出口走了出去.这是一间酒肆的杂物间.由于大多数人都聚集在舞台周围.一路登上临街的座位也并沒碰上几个人.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这个角度虽看不清台上人的表情.但还是能把舞台尽收眼底.
“那座坐的可是音姑娘.”刚落座.一个浑厚的男声传來.
这个曾经绕梁三日叨扰自己无数次好梦的男声.余音自认为很难忘记.刻意避开的言慕枫.沒想到又在不经意间相遇.
“言大师.”余音语气生硬的打着招呼.见到言慕枫竟有尴尬之感.
“不知在下能否与姑娘同桌.”言慕枫拎着酒壶走了过來.
这根本就沒有给人拒绝的机会.余音只能点头.再见言慕枫的感觉很微妙.尤其是在羽落光明正大宣布占有权之后.自己还不怕死的调戏了羽落.这会儿与言慕枫独处于此.虽不是刻意相遇.内心却升起一丝愧疚之感.只怕羽落知道了会炸毛吧.
“想不到能在此遇到姑娘.真巧啊.”言慕枫沒事人一样扯着家常.“姑娘与羽落公子可谓天作之合.十分般配.”
十分般配.余音嘴角勾起一阵嘲弄的笑意.想当初也有人这样说过自己和言慕枫.不曾想言慕枫竟然也这样说自己和羽落.
“公子可曾记得答应过我.带我去见你爹娘.”
“自然记得.”
“如此.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履行诺言.”
“姑娘想见随时都可以成行.”
看來言慕枫并不知道花吟已经见过自己.希望自己帮助言慕枫争夺皇位的事.
“言大师.不知道你有沒有听过一句话.”
“姑娘请讲.”
“有人说.只有勇敢的人才能看到一朵叫**情的花儿.可是当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近.看到的却是那朵花的枯萎.你说好不好笑.”不等言慕枫回答.余音自顾自的笑了起來.
言慕枫一阵无言.张了张嘴却沒能发出声音.只能看着余音的侧脸出神.
“当我转身离开的时候.那朵花也跟着不见了.你说我是应该继续寻找呢.还是灌溉另一朵早已为我盛开的花儿.”余音的声音轻轻柔柔.听不出任何情绪.目光投向远方舞台上神情冷漠的某人.
“在下不知.”言慕枫声音干涩的回答.
“你当真不知.”余音的目光突然转向言慕枫.与他相似的浅棕色眸子中闪过一丝犀利.
“姑娘不如想想那朵花是为何不见的.或者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既然有连我都不能知道的事.说明那个人也未曾把我当最亲密最值得信赖的人吧.”
“在下不知.”
“嗯.我也不知.”余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