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晟.我师父为什么去魔界.”苏浅在暗处现身.一双眼睛灼黑地看着他.很是平静.
“仙界之事你不方便参与.你还是好好呆在这里为好.等时机一过.我自会放你出去.”潋晟缓缓起身.那白衣碎玉随着弧度如水般的渐渐浮起落下.优雅之至.
“好.那我便不问这些.接下來是我私人问題.请问我何时才能出去.”苏浅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忍到极致了.双拳紧握着直至泛白.一双水眼睛忽明忽暗地盯着他.
“你好像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此处了.”潋晟声音透着懒散.却不打算正面回答她的问題.他步至一澜闭门前.轻轻抬手.一缕白烟缓缓钻入门内.门便打开了.也只有他的命令.变换门才会打开.
一入眼.便是澜花遍地.皓月当空.十几只诛岚精灵点着蓝光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灿烂花景.上面是尽空阔大的月亮.下面是高达千尺万尺的白茫茫的云层.
微风直直地吹入空气凝固不动的殿内.倒也徒增了几分清香与平静.
潋晟倒也对这景色颇为欢喜.独独浏览了许久都沒有说话.只是单单地望着那轮圆月.
“这月亮从古至今都未曾变过.只是世态在变.人心也在变.唯一不变的是远去的时间.”潋晟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爱看那月亮.苏浅在的时候.他也爱发呆着看月亮.
“你未曾变过.几百年下來你的心根本就沒变过.”苏浅來到他身后.语气平静.眼眸波澜不惊.再加上一只手上执着骨剑.正对着他的后背.
气氛便顿时宁静下來了.现在也只有微风拂过耳朵那种细微的声音和精灵低首微谈的笑声.
潋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是看着远处.神色平静至极.也冷到至极:“你认为你能伤到我.”
“你想错了.只要将我的锁心咒解了.”苏浅此时也不想再与他废话什么.只觉得在拖延时间而已.
“如果我不呢.你便杀了我.”他依旧问她.口吻平淡.
“你知道我伤不了你的.潋晟.我已经失去一个人了.不能再失去师父了.他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让他身处险境.”苏浅鲜少无措.手在颤抖着.压抑的心情也许只有她自己一人感受得到.
“你说我未曾变过.确实.我沒变过.我一直秉着自己的原则维持仙界的平衡.如今你也算是半个仙人.我自然不会放你出去.”
他转身看着面容呆滞的她.一脸冷峻如寒梅.指尖触到那锋利的剑刃.抵至一旁.才抬眼看着她.
“这样吧.若能伤到我一点.便放了你.”这是他自己做过的最为荒唐的决定.
何为荒唐.因为他用了私心.这样的一个冷漠上仙竟然用了私心.何为私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冰然暂时无碍.毕竟他曾经救过魔君的命.”潋晟轻轻越过她身旁.看了眼她後.伴着些白衣飘飘就深入殿内了.
苏浅静默了许久才将骨剑收回.抬脚慢慢步向那万花飞舞的隔空庭院的漂浮小岛.
她坐在木垫子上.周围白雾缭绕.天际尽头延伸而來的一条长流天河.透着星光.雾雾遮眼.她难舍的追思.再度回溯那曾经的时光.而白雾则慢慢为她编织着梦境.
一样的水榭亭台.雾雨弥漫之地.夜露初生.那个她思了很久很久很久的人就站在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衣.一如既往的微笑.
“南宫.南宫弈.”苏浅双瞳猛缩.似是不敢相信他的出现.那飘然的身影她很害怕他就此消失.她用尽全力跑向他.用尽全力抱着他.
这种熟悉的感觉依然在心底.这不是梦.她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眼角的泪水压抑不住地夺眶而出:“南宫弈.好想你.”
苏浅感觉他全身僵硬发寒.也沒有过多的动作只是这样任由她抱着.也做不出任何回应.她意识到了不对劲.也只是无声地抬眼望着他的脸.那深潭不见底的眼睛黯淡无光.已然沒了笑意.木然的神情让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她更加用力抱住了他.她咬紧了嘴巴.生怕他会消失.
“南宫弈.笑一下好不好.”她开始祈求他能否笑一个.可他却怎么也做不出回应.依旧如刚刚的木然神情.
周围的落花开始变得血腥薄薄.弥漫了整个场景.漫天的红花飘零.永不间断.她抱着他.她看着他.看着他的额间.慢慢流出了鲜血.温热的血液滴落在她脸上.是这么地真实.
“南...宫...”她开始有些不相信这幅场景.这幅残忍的场景.她再也不想见到第二次了.
她大喊般的哭泣.水眸子里光怪陆离层层叠叠地变化着.他不去看他的样子.只是紧紧地抱着他.抱着这唯一能够支撑她的温暖.
“苏浅.”一道似是可以划破天际的声音在她耳边突然响起.警告的声音打破了她所有残酷的想法.也阻断了他与她的相逢.
她醒來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远边天际的第一缕阳光看起來是这么真实.她伸手去触摸.也知道那远去的东西是怎么去追逐也碰触不到的.
“缚魉精灵容易编织出梦境.不管是好是坏都会在你梦里出现.我虽不知道你梦见了什么.但你以后还是不要踏进这小岛比较好.”潋晟手把在竹雕玉树上.冷声道.
“是吗.原來这一切都是梦.难得还是梦见他了.可我终究还是躲不过那个场面.”苏浅苦涩一笑.经过那场梦.脸色也愈加苍白起來.
她想起身也起身不得.额间冷汗微下.她牵强一笑.视力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起來.声音开始变得有些轻微:“那个.潋晟.你这里可有含苓丹.”
他看了她一眼.随即才道:“怎么.你的旧疾又发作了.”
她按着太阳穴.视力已经渐渐看不清他了.模模糊糊地也只有一个人影.她点头.现在连爬都爬不起來.全身已经开始脱力了.
潋晟这才上前用手抵住她的眉间.一阵清流传入她脑部.倒是很舒服.刚刚的沉痛也少了不少.
“旧疾何时有的.”他问她.低冷的声音慢慢传入她耳朵.
“嗯.很久之前就有了.也不清楚是哪时候.”她含糊地回答他的问題.只是不想回答这是使用天谱禁术留下的后遗症.
“这几日我会让祈落他们过來将你带到下殿里去修养.这里太过清冷.对你身体不好.况且还有念雪.也不怕你会无聊了.”
苏浅明显一怔.强迫自己看着前面模糊不清的面庞.她还不知道他会关心自己.还是说自己误解他了.
“你不怕我逃走.”她问他.
“你这个身体逃不到哪里.而且锁心咒只有我能解开.你也不能逃开.”潋晟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手心微凉.却有些霸道.
“也对.”苏浅被他带到了殿内.微凉凉的空气溢满屋内.就好像潋晟一样的温度.
“我确实不该任由你踏入那院子.那里的缚魉妖确实会蛊惑人心.也是我疏忽大意了.”他放开她.施法将那变换门锁上.
“但如果沒有那缚魉妖.我是见不到他的.”苏浅双手对握着.手心残余的温度似还残留着梦间他的气味.
“怎么.难道你还想借着缚魉妖做梦.”潋晟站立在不远处.侧脸望着呆滞的她.眼底有些冷漠.
只见她摇摇头.却对他说了一句话:“倒是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一笑.在潋晟眼里却显得莫名开怀起來.他问她:“何事.”
她却只笑不言.随即撇开了那话題.视力也慢慢恢复过來.她漫步走向他.两两对视.她轻声道:“你说过.若是我伤到了你.你便放我走.不知这话.可还算不算数.”
“自然.”潋晟看着她.很期待她接下來的动作.
“那若伤不到你呢.我便在这潋铭山里永远待着.”苏浅平静地看着他.眼睛半眯.有着妖惑的媚眼.
“时间段里我会放你出去的.”他无视她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你这是要我呆到仙魔大战结束之后吗.”苏浅眼底划过一丝愠怒.手上前紧抓着他的衣襟.更是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潋晟剑眉微皱.看着近处的她.才缓缓出声:“确实.仙魔大战已经不可避免.在那之前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欺人太甚.”苏浅咬紧牙关.手愈加抓紧了那身白衣:“你凭什么阻止我.再说你又不是我熟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此时此刻.潋晟的性子已经快要被她磨光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在他面前不听话的人.就连平日捣蛋的喻念雪都得躲着自己一点.可这女人...
他眼底划过一丝烦闷.索性直接拿过她的手腕.直直地推着她往后面的墙壁上靠去.两方的呼吸渐渐融为一体.他的冷眸子里闪着跳动的火光.他就说:“就凭你师父叫我盯着你.你还有什么异议.嗯.”
他危险的冷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苏浅微汗.觉得现在还是低调比较好.她看着他.终是妥协地摇摇头.
“那便好.你不要再想什么逃出去的点子.也不要找那个喻念雪帮忙.记住从现在起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潋晟放开她.嘴角微微弯起.这也是苏浅第一次见他笑.虽然是冷笑.
“嗯.”苏浅揉了揉曾被他抓紧的手腕.到现在还是有点生疼.那潋晟冷得霸道至极.可惜她吃了亏才知道这个.
“潋晟.你可知道桐然那九尾狐.”
“自然.进入沐静连体内筹划夺走齐天国地底的御血珠是她规划了许久的.我虽阻止过她.但沒想到还是被她拿了去.”
“我怎么沒听过齐天国地底蕴藏那半刻御血珠.那时候直到桐然道明原因我才知道她來齐天国的目的.”
“御血珠本來就可以隐藏气息.你们凡人是不可能注意到的.万年前御血珠破碎.散落各地.其中最大的御血珠便是被埋入齐天国的底下了.”潋晟看着她微微转身.不想再说其他了:“苏浅.御血珠在万年前本就是禁忌.你现下还是不要在意这些比较好.我尚且有事离开.过一段时间祈落他们会带你离开此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