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人帝陛下的旨意便送到了凤仪宫,解了我的禁足令,凤仪宫上下一片欢喜。
最开心的还是贺兰明山,从此在不用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些天隐者了。
人帝一共下了两道旨意,这一道只让人传到凤仪宫,另一道却是传遍整个帝城——为雪狼族的无忧公主庆贺生辰。
有巫公大人在,这第一道旨意我并没有多惊讶,那些天隐者一声不吭地便离开了凤仪宫,这可把青青和芷蔓乐坏了。
白官儿完成了它的使命,按理应该去帝巫宫复命,若没旁的事,便要送到宫外秘处,继续回到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
没想到芷蔓打算把它抱走的时候,白官儿忽然又不愿意走了,跑到青玄殿门口磨蹭,不肯离去,但也不进来。
青凰感觉到白官儿的气息,飞也似的跑出青玄殿,窜到白官儿身边,和它亲昵,芷蔓有点脸红,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
白官儿端着架子,明明想和青凰在一块玩,却又不想表现出来,冷着小脸却再不避开青凰。
好在巫公大人好说话,传话给芷蔓,让她不必强行带回白官儿,它若是想在凤仪宫里待着,那便由着它。
“青凰愿意和白官儿玩,这对它俩而言,都是福气啊!”
我和青青将库中的宝贝赏了凤仪宫上下好多,金玉之物我向来不喜欢,青青心思单纯,也不喜欢,而凤仪宫上下在禁足的这段日子里人心还算齐,并没有什么怨言,且大伙也都尽心守则。
我夸赞秋安:“凤仪宫里的人,这次全都安分守己,没有卖主求荣者,也没有自怨自艾的,都是你和贺兰明山调教的好。”
秋安只是浅然一笑:“公主谬赞了,我哪有调教什么,还不是那些下人们长了眼睛,知道跟着公主,好日子还在后头。”
无字书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在很多人看来,人帝陛下这又是对我毫无道理的偏袒。
永安殿的苏寒烟不服,托人带信给帝城之外住着的玉岛山家主,父女二人一合计,便去朝安宫想讨说法。
朝安宫的官员都是人帝陛下亲自挑选,他们调教的下人自然口风极严,我不知道朝安宫内发生了什么,倒是苏寒烟和她爹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反而灰溜溜地出了大殿。
有人说,这父女俩似乎有什么把柄在人帝陛下的手里,走得十分心虚。
我在宫里起起落落好几回,宫中之人见怪不怪,落魄之时倒无人来轻贱,估计即使有不长眼的想来看我笑话,也被门口的天隐者吓了回去。
宫内又起了新风,和我无关,和白容也无关,而是有关天和殿的无忧公主。
无忧向来不与人交恶,也不与人交往甚密,白容落魄时除外,那是因为无忧心善,见不得白容受了冤屈,
因此,宫中并没人会为难无忧,再加上她向来无意争宠,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而在我心里,无忧并非不可争宠,她天资极高,只不过是她无意留在宫中罢了,不然以她的条件,在宫中占据一席
话重地,绝非难事。
没人料到,入宫的三个月将满之际,无忧公主忽然就得了这份恩荣,人帝陛下亲自下旨给她办生辰宴席,这在灵女中也算是独一份。
秋安偷偷告诉我,人帝上次给平玉帝姬办寿宴还是几年前,并非年年都放在心上。
无忧起了势,自然有许多人愁。
无忧自己也愁,宫中的女子有哪个喜欢别人比自己的荣宠多呢,而无忧却因为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招来怨恨,自然心里也不会好过。
白容和无忧交好,也和宫里的女子一样,并没有多高兴。
贺兰明山将白容带来青玄殿之时,我一个人在院里坐着,青凰去了长乐殿找白官儿玩,白容带了婢女便过来找我。
白容看到我时,眼里泛着红意,我看到她很高兴,随口一问:“姐姐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白容脸上的感怀还挂着,眼里却有那么一丝疏离:“愔儿,你可是在怪我前几日没到人帝那儿为你求情,也没有来凤仪宫内看你,所以你生气,要和姐姐生分么?”
我知道白容心细,但从前在水宫的时候,她从未这般多疑。
她连着问了这几句,我一听头都大了,赶紧拉着她的手,哄着她说:“姐姐,你怎么又说起这样的胡话,我怎么会怪你,而且人帝陛下不算罚我。”
白容的手和众多蛟族子民一样,极为冰凉,我看她不说话,便又逗她:“我刚才问你的意思,是说无忧生辰一事,人帝的赏赐也该到了,估计后宫之内的女子都赶着去巴结,一**往你们天和殿跑。你怎么还有空来我这儿?”
她听我这么说,脸上才开始缓和开来,“你个小丫头,话都不知道说明白些,害我还以为你是在生我起了。”
我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对着她笑。
白容颇有无奈:“那些人带着厚礼,把天和殿的门槛都踏平了,可那有什么用呢,她们都是来看无忧的,又不是看我,我干嘛要留在那儿凑热闹。”
“姐姐,前几日可是因为我连累到了你?”我并不嫌她手寒冷,认真地问着她。
白容并不在意地回答:“我们姐妹从来都是一条心,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其实不管白容承认或者不承认,宫中的风衣都是如此,荣便一人独容,辱却一辱俱辱。
我俩各自荣宠之时,并不能惠及彼此,不管是我得势,还是她得势,相互之间并无关联,也无力可借,但是一旦我俩其中一个失了势,另外一个肯定会受些牵连。
宫里的风一阵又一阵,墙上根须不深的草一旦被吹到,便不知道往哪里偏,还有些原本立得笔直的草,被风吹的久了,根上的土也开始松动。
白容在我青玄殿并没有呆太久,便要回天和殿,我想着反正自己没事,不如和她走一道。
无忧天资高,又不像我这般总惹事生非,所以我从来没有对她雪中送炭的机会,她不争宠,难得有这一回能让我去锦上添花的时机,我并不想失了礼节。
( = 老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