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木的这话说出来,我心里开始隐隐担心,一来,千木这话不像是无心之言,而我还分不清她是敌是友。
其二呢,很多人的立场我也不知道,青青芷蔓两人住在凤仪宫内,自然是与我连心之人,而河睢宫里,苏寒烟和我就隔着曾薄纱便会兵戎相见,丹凰和我一心,至于其他人,我实在无从知晓,如此在帝城里行事也多有束缚。
人帝的脸上僵了一下,但没有生气,也没回答千木,而是看着平玉帝姬问道:“那个婢女的死因,查清楚了么?”
帝姬脸上依旧如常,“回皇兄的话,那些侍卫还在查,我将天和殿里有用的证物都交给跟着你的乌北寒,夏染也会在一旁协助他,有什么需要,我河睢宫自当全力相助。”
我从前只觉得平玉帝姬是个威严高贵之人,却从没想到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不仅毫无痕迹地推掉自己身上办事不利的责任,而且借助夏染之名,夸大了自己在背后的功劳。
人帝点点头,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那就好。”
“再过一个月,便满了灵女们在帝城之内三个月的期限,不知道各位公主或者世家嫡女,你们觉得在这帝城里过得怎么样?”
苏寒烟当仁不让地开了口:“帝城里自然样样都是极好的,臣女们每日无不感受着人帝陛下和平玉帝姬的恩泽,自然事事顺心,并无半点坎坷。”
洛灵在一旁也接了话:“帝城里确实是样样都好。”
其余几位灵女说得都是差不多的话,人帝听着众人的奉承,并没有像平玉帝姬那般高兴,忽然转头问我:“愔姬公主呢,对帝城的日子有什么想说的?”
我起身恭敬地回话:“臣女和苏姐姐一样,也不一样。”
“哦?”人帝倒是很惊讶我的回答,开口问:“哪里不一样?”
“臣女在帝城,心里时刻敬畏着人帝和帝姬,和以前在水宫不同,并不会那样随便,每日所想都是如何让人帝和帝姬开怀。”
人帝还没开口,平玉帝姬嘴角带着笑,说:“你倒是懂事。”
人帝的脸上很复杂,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他示意我坐下,又转头看向一边,问着别人:“无忧公主呢,不知你在帝城里怎么样?”
无忧淡然起身,和人帝陛下施了一礼。
今日无忧公主穿得仍旧素净,头上的簪花我看着眼熟,是那托盘里最不起眼,颜色也最素净,她和我不是一样的人,但心里所愿都是一样,便是平平安安地出了这帝城。
她的脸上如往常一样淡泊,没有苏寒烟脸上的娇羞,也没有我刚才的慌乱,“臣女……臣女一直长在雪狼一族,从未出过远门,这次来到帝城短住,多有不习惯。”
我听得心里一惊,再抬头,发现别人也是一脸诧异,我以为我的话已经够直白,没想到这无忧比我胆子还大。
人帝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无忧,等她继续说下去。
无忧的确没说完,一点也不理睬旁人的反应,“好在帝姬恩德,臣女得以入住天和殿
,在那里臣女结识了蛟族的白容公主,白容姐姐对我多有劝解,臣女这才慢慢不那么想家,也知道了,这世上对我好的人,并非只有家里的骨肉之亲,白容姐姐她人很好,臣女相信,陛下和帝姬一定会还白容姐姐一个清白。”
人帝陛下直盯着无忧,仿佛在问:“你为何如此大胆。”
在场的其他人来年色都极为难看,尤其是平玉帝姬和苏寒烟,帝姬刚听到无忧感激自己的恩德,本来脸上喜悦,结果越往后听,脸色就越难看。
这次换无忧看着人帝,在等回答。
人帝终于许诺于她:“那是自然!”
无忧在宫中向来不争不抢,河睢宫内自然无人怨恨于她,但看大家的脸色,像是谁都没想到,她竟然敢在人帝面前替白容求情。
如此,人帝这场所谓的“家宴”便结束了,不知道他和帝姬有没有选中想留下的宫嫔之人,倒是灵女们各自都怀着不同的心思。
回去的路上遇到敬康,我并没有和他多说话,他也只是寻常地请安,见我头上带着那朵女仙醉,分外高兴。
回到凤仪宫之后,青青瘫坐在椅子上,“姐姐,今日可累死我了,守着礼仪不能乱说话,不能乱动,还有忍着一股子醋坛子味,我还真是顽强啊。”
我盯着她发笑,“是有些长大了,性子比以前沉稳地多。”
“那是!”青青被我夸得有些得意,“我将来可是要做狐族女帝之人。”
秋安和琉璃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我见青青确实累了,便让她早些回长乐殿休息,她也不多停留,带着琉璃便走。
“打听到了?”
等到房内没有旁人,只剩我和秋安,我便开口问她,人帝宴席之上,并没有看到乌北寒的身影,御前陪驾的是庄绍,我留意到秋安得了空与那庄绍说了几句话。
秋安点点头,同我说道:“幽兰这时候还在暗牢里关着,盼山姑姑亲自看守,除了人帝陛下的旨意,谁的话也不听,墨雅也被盼山姑姑偷偷保护起来。”
“如此甚好。”我对盼山的得力十分满意。
秋安上前将门关好,声音也压低了些:“公主让奴婢查的事,奴婢托了庄绍大人去查,也查明白了,那永安殿叫采莲的女官,她姓苏。”
“姓苏?”我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那朵女仙醉,戴了半日,这花不见一点枯萎,“苏采莲,这名字倒不像什么世家小姐啊。”
秋安满脸地庄重:“回公主,这苏采莲,的的确确是玉岛山的世家小姐,只不过是偏房所出,不是苏寒烟的什么远亲,而是至亲的庶出妹妹,她二人同父异母,虽都是玉岛山的小姐,但从小族中人的目光都在苏寒烟身上,并没人注意到不起眼的采莲,她并不甘心,所以去学了这旁门左道,但歪打正着,练就一身出挑的易容术。”
秋安说到这,停了一下,看着我颇有深意。
“易容术?”我注意到秋安似乎在这几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冷凝当初的事,只怕和这苏采莲脱不开关系了。”
( = 老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