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孟慕晴的脸色在瞬息间变换数次,高尘终是压下心中的复杂思绪,哑声说:他是下棋者,但棋局要如何走,端看棋盘上的棋子。..
他可不会按照星罗爵炎的部署去走。
而且三哥并非鲁莽之人,论心计,就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高尘坦然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孟慕晴心神大乱,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我待会儿进宫一趟。有些事,他得早做准备。
你想面见皇上,澄清与星罗的关系?孟慕晴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不错,只要父皇相信我,就能解他的局,至于三哥那边,高尘弯唇一笑,那笑说不出的古怪,以静制动便可。
三哥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在得知案发时有目击者,他肯定会有所动作。
我和你一起进宫去。她不想留在府里,等着他去解决一切,昨日在街头的偶遇,皇上不可能没得到风声。
她也该为昨日星罗爵炎在人前表露出的重视,给皇上一个说法,表明她和孟家的立场。
好。高尘没拒绝她的提议,命管家备了辆马车,便急匆匆进宫面圣去了。
而另一边,刚回到驿站的星罗爵炎就收到了由探子传回的消息。
不愧是能让各部落畏惧的大将,这么就想明白了吗?他邪笑着,以内力将刚得到的密信碾碎,随手抛在地上,无情的踩踏过去,将那只金丝雀送去五皇子府,就说是我赠与五皇妃的礼物。
想澄清关系?可能吗?
这场游戏由他开始,他没说结束,就该继续进行,哪容得当局者反抗?
是。随从立即领命,拎着被黑布遮盖住的鸟笼,策马扬鞭朝五皇子府而去。
马车刚抵达洛阳门,天空上,有一抹黑影疾速掠过。
主子。隐卫飞身落地,星罗族的将领在一刻钟前送来礼物,东西已在府中。
是何物?孟慕晴跳下甲板,站稳后,急切的追问。
隐卫躬着身道:是一只会说话的金丝雀,星罗族的人声称乃是为感谢主子收留其族长避雨,特地备的厚礼,管家不敢收,但他们却把鸟笼搁在门口就走了。
搁在门口?那岂不是又有不少人看见?孟慕晴转过头看向高尘,干脆让人再给送回去?
这礼物他们绝不能收,一旦收下了,那就真会坐实了与星罗族来往密切的罪名,届时,纵然有一千张嘴,也难解释清楚。
然后再让他们又送上门来?这种事,星罗爵炎不是干不出来。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她着实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高尘深思半响,才吩咐道:速去将东西取来。
属下这就去。隐卫立马施展轻功离开。
你要那东西有何用?孟慕晴一脸莫名。
猜猜看。高尘不着急解释,左右还得在此稍作等待,不若借此逗逗她,也分散她的心思。
别和我打哑谜,都什么时候了?孟慕晴急得都快抓耳挠腮了,以至于语调带着些火气,快说啊。
这般着急作甚?高尘笑着掐了掐她红通的脸蛋,平日里的冷静跑哪儿去了?
被狗吃了不成啊?孟慕晴未经考虑,顶撞的话脱口而出。
高尘有一瞬的愣怔,似是被她难得粗鲁的言语惊住。
额!瞧瞧她都说了些什么?反应过来后,孟慕晴不由一阵懊恼,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粗鲁了?
不逗你了。高尘眸光宠溺,不见半分怒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是厚礼,怎能不让父皇也见识一下?
孟慕晴眼睛刷地大亮,像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黑曜石:你想呈交圣上?
好,这主意好极了!
如此一来,就足以证明他与星罗之间坦荡荡的关系。
高尘冷不丁俯下身,眉目柔软的俊脸在孟慕晴的眼前放大。
她哪儿会料到高尘有此举动?顿时石化,只能傻乎乎瞪大眼睛看着他。
知道我有应对之策,你就这么开心?他柔声问道,目光温柔且缱绻,如醉人的汪洋,要将她的三魂七魄通通勾走。
我孟慕晴脸红如豆蔻,支支吾吾地说,不该开心吗?
她是真的把他放在心尖上在乎呢。
这个认知让高尘心情大好,连带着,对导致这一切的星罗爵炎,也生出几分好感来。
若没有他,他又怎会知道,晴儿会为他忧,为他愁,为他开怀,为他欢喜?
这里是宫门有不少人看着呢,你离我远点。孟慕晴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手足无措,眼神躲闪着,不住往后退开。
跑什么?手臂一伸,精准无误地擒住她的肩头,好像胖了点。
掌心下有别于过往的肉乎乎触感,叫高尘倍感欣慰,数日的药补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胖?孟慕晴立马垂头,仔细看了看自个儿的身板,唔,似乎真的有长胖了点,我这样,不好吗?
她试探性地问道。
不,这样很好。高尘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不论她是何种样子,在他眼里,皆是绝美。
动人的情话,听得人暖心极了。
孟慕晴撅起小嘴,嘟嚷着:就会哄我开心。
去而复返的隐卫提着鸟笼站在后方数米处,他是该上去呢,还是该再等等?
呀,人回来了。孟慕晴眼尖的瞥见高尘身后的隐卫,脚程真快。
属下不敢让主子久等。隐卫硬着头皮上前,走近些,立马收到高尘投去的眼刀,心脏微微一颤,愧疚的垂下头,是他回来得不是时候,坏了主子和夫人的好事。
好啦,孟慕晴憋着笑,轻轻拽了下高尘的衣袖,示意他收敛点,别再这么孩子气。
高尘方才收回视线,只心底却盘算着,回府后要让清讫把这隐卫再调教一番。
主子,这就是星罗酋长差人送来的礼物。隐卫双手将鸟笼奉上。
揭开黑布,里边蒙住的笼子映入三人眼帘。
那是一个以纯金打造的鸟笼,金边上攥刻着精美、复杂的狼形图纹,而上方的钩子,则镶嵌有一圈五彩石,美丽的宝石在雨后初晴的阳光现下,闪烁着美轮美奂的光晕,流光溢彩。
不过一件俗物。高尘冷哼道,话里带着几分醋意。
孟慕晴敛去眸中的惊艳,讪笑两声也不接话。
女子对美丽的东西,总是稀罕的,就连她也不能免俗。
你若喜欢,我命人打造一件,定比它更好。高尘一脸认真,千金换她开怀,值!
谁说我喜欢了?孟慕晴唯恐他说做就做,赶忙解释,我只是乍一看到这笼子有些好奇,仔细瞧瞧也就那样,你千万别把银子浪费在这种事上啊。
她从未听说高尘麾下有商铺,他的银子多是皇上赏赐以及每月领取的俸禄,怎能花在这没必要的事上?
不喜吗?高尘却是不信的,但他还没傻到硬逼孟慕晴承认,而是想着寻个时间同师兄说说,拜托他在江湖上找个手艺极好的铁匠,为她送上份惊喜。
咱们该进宫面圣了。孟慕晴提醒道,不愿和他继续谈论礼物的事儿。
高尘略一挥手,隐卫识趣的退下:走。
两人穿过宫门沿着宽敞的艾青石路朝御书房走去,这个时辰,皇帝定是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
五皇子?长廊处的台阶上,太监总管一甩手中浮尘,笑得一脸褶子,乐呵呵向二人行礼,杂家这就去为您通传。
有劳。高尘左手拎着笼子,右手牵着孟慕晴,站在门外静等。
孟慕晴挣了好几回,仍无法摆脱他的大手,只得由他去了。
高永帝得知儿子儿媳觐见,立即宣两人进殿。
偌大的御书房内,檀香袅袅,明黄的案几后,帝王着一席龙袍,精气十足的坐在那把象征无上权利的龙椅上。
今儿怎的有空进宫见朕?高永帝和善地笑着,仿若一位慈父,但那久居高位的威严感,却让人无法忽视,目光轻扫过高尘手中的鸟笼,还带了东西来?
早晨星罗酋长在儿臣府中避雨,此物乃他答谢之礼。高尘言简意赅的把事儿说了,随手将鸟笼递给一旁的太监总管,儿臣与其身份有异,不便独占此物,故带进宫中,由父皇处置。
哦?高永帝眸色深幽,让人难以揣摩他的心思。
孟慕晴有些紧张,圣上会相信高尘和星罗并无瓜葛吗?
她心里没多少把握,圣上宠爱端贵妃不假,爱屋及乌对高尘也十分看重,可她忘不了,前世,高尘被栽赃谋反,是高永帝下旨捉拿他,使得高尘在最意气风发时命陨。
一旦牵扯上谋反,威胁到龙位,哪怕是最宠爱的儿子,他也不会放过。
许是察觉到她的紧张,高尘右手微动,借着宽袖做遮挡,悄悄碰了碰她的手指。
孟慕晴愕然侧目,却对上他淡然的眸,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忽地放松下来。
她不该怕的,这辈子很多事已经变了,他的结局断然不会与上辈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