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你自己.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还可以活多少年.”
穆重擎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难听的话.他说得沒错我这的确是在糟践自己.我自小就体弱多病.一场风寒.对别人來说可能是小病.多我來说那都是可以危及性命的.
“爹爹那边……”
“省亲之事已经过了.”
总算可以安心了.我不知道爹爹对我是否还有半点心疼.但他若是一个普通的父亲.那他就不会不为自己的女儿着想.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难道正如二姐所想的那样.三个女儿只不过是他力保景家的工具.
“这是在澄銮殿呢……”
晕晕乎乎中.但也明白这不是贵妃所居住的浮安宫.
“景覆雪.恭喜你.继你二姐之后的新一任*妃.”
“我现在就回浮安宫……”
挣扎着从*上爬起.毕竟只靠药水吊着性命.我早已是一点力气都沒有了.
能住进澄銮殿的是*妃.可一个不好便是妖妃.只怕我今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原來二姐就是在这样的境地之下选择她的铁腕手段.隐隐约约之中.我总觉得自己会重蹈二姐的覆辙.
不可以.
小李公公一旁看了焦急道：“主子哟.你就歇歇吧.哪里还有半丁点力气哟.”
而我心里只有三个字‘不可以’
“出去.”
穆重擎吩咐道.小李公公吓得跪地：“是是是.奴才这就退下了.”
这殿中原本就只有我们三人.现在旁观者走了.可穆重擎的神色依旧是那样的严峻.
他放下手中的笔杆.踱步到我跟前.
面容冷峻：“若是不出所料.年关过后.西北的战事就停歇了.”
我放弃挣扎：“皇上的意思定是大凌完胜吧.”
“顾倾源果然是块好料.吃了一次的亏.便是接连胜仗.朕要他降了整个太雎.”
“皇上如此重望.顾先生定是不会辜负的.”
“朕只给你两个月.两个月后.你若还是这副身子,景相还真不能拿他的门楣做文章了.”
他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又道：“好在你.沒有叫朕失望.”
我知道他是说我故意落水这件事情.我小小的心机沒能逃得他的法眼.爹爹在朝堂之上提出要我省亲的事宜.一定叫他这个做皇帝的难堪不已.但碍于景相爱女心切.作为‘仁君’他又不得不应允.好在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亲省不得.
“谢皇上恩准.”
我作为景家的女儿.又作为他穆重擎的女人.两方权衡.已是精疲力竭.
“身体还有点烫.好好休息.”
他将手从我的额头上拿了下來.恩威并施.穆重擎果然好手段.
我看着他的眉眼.沒有一丝的波动.我午夜梦回时想的眼睛可不是这样一双冷酷的眼睛.
“皇上.二姐姐以前过的是不是这样的生活.”
他站到一边.束手看着窗外：“身在高位.必有常人想不到的艰辛.她素來为朕分忧.朕自然待她不薄.”
原來他和二姐不止是青梅竹马的好伙伴.还是可以相互利用的战友.
“皇上待景家已是不薄.覆雪为臣父受命.会好自为之的.”
若不是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对自己的父亲有这样深刻的怀疑.爹爹果然还是心急了些.对于他两个工具都死了.幕后的他自然会慌乱的.
“景相官拜两朝.朕当初即位自然念在他的功劳.但朕不需要功高盖主的奴才.”
所以他的意思是爹爹该收敛的地方还是要收敛.
这让我想起了同爹爹一起帮助穆重擎即位的莫家.莫老爹自诩武将在边关保家卫国.莫家的门槛因此低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让穆重擎如此耿耿于怀.所以她的一个女儿虽在后宫争强好胜.但穆重擎依然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突然觉得.自己可以不必再这么依赖他了.一直以來我都躲在二姐的庇护之下.所以十七岁的我依旧可以对君王报以憧憬.可惜‘伴君如伴虎’终究是这么一个道理.
“皇上.臣妾饿了.”
是的.很饿很饿.在接受了一个事实之后.突然觉得我沒有必要过不去心里的坎而折磨自己.
他的眼中露出一抹激赏的色彩.
随即吩咐了丫头给我整理整理.又是传了膳.
既然他说我是新一任的*妃.那么我自然不能放过在澄銮殿这个无尚殊荣的机会.
把戏演好.对谁都好.
“你刚醒來.胃里该是不舒服的.先喝点小粥.”
我坐在餐桌前点了点头.伸手去端面前的粥.但出于体虚.手抖得厉害.
“朕來吧.”
只见他端起我面前的小米粥.用勺子舀了一勺.作势吹得不那么烫了.才送进我嘴里.
被全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爱着.只要是女人.都会为这一刻所虚荣.而我也不例外.在看见七七八八的宫女太监各色的神情之后.我生生在脸上笑出一朵花來.
“小李子.药膳好了沒有.”
“回皇上.可能还需一会时间.药材太过珍贵.熬煮的时间一定要到位咯.”
穆重擎点了点头：“再多吃几口粥吧.吃饱了才能吃药.”
我望着他的一举一动险些出了神.因为在看清帝王的另一面之后.他穆重擎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忍不住质疑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在你病好之前.你都住在澄銮殿里.平日里若是无聊.也得等到天气好了再出去.”
我点了点头.这些话.我自个儿心领神会就好.
住在澄銮殿里自然是最安全舒心的.毕竟皇帝住的地方.除了太后.其他人是无权随意造访的.但这两个月时间.要做到第一*妃.还得时不时去外边宣扬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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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宝凉告诉我.这宫里就更炸锅了一样.所有人都说.这浮安宫的景贵妃不但住进了澄銮殿.而且还得皇上一手照顾.
外边的流言自然是褒贬不一的.看來昨天穆重擎喂我喝粥的戏码.已由澄銮殿的奴才传出去了.
并且御膳房和太医院也是一个渠道.太医院提供珍贵的药材.御膳房精心熬制成药膳.
这样的荣*.叫谁都得气的牙痒痒吧.
“好主子.你快准备准备.相府里的夫人來了.皇上要你去偏殿会见.”
无遗.这是我在这澄銮殿里所享受到的最意外的惊喜.
穆重擎若想我做这第一*妃安抚相府.那只需像昨儿个一眼.稍稍嘘寒问暖一番.就叫这宫中上下妒忌不已.那么何來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娘从相府接过來呢.
娘……那个温婉却又坚毅的当家主母.一别已是两年沒有见她.如今再见.我已是这副模样.
我在宫中素來是不上妆的.可为了少让我娘忧心.我特意叫宝凉给我的脸上抹了胭脂.看上去气色要好些.她在府中自然是听说过我的状况的.而且两个姐姐的死.定是要了她半条性命了.
可想而知.仅剩下我这么一个女儿.她该是多么的担忧啊.
娘说.她的覆雪.随着年纪.模样会张开.会倾人城国.
在爹眼中.我可能是一枚棋子.但在我娘眼中.我定是她的心肝宝贝.
由宝凉扶着.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偏殿.
门内的人一见到我.便是下跪行礼：“臣妇景门夏氏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眼睛一涩.喉头哽咽了一番.
“娘亲.快快请起.”
我扶娘亲起身.她是一个人來的.宫里不允许她带任何陪侍的丫头.
“覆雪真是愈发漂亮了.这眉目……像极了你两个姐姐.”
她伸手比划着我的眉眼.最后却是苦倒在我肩上.
我叹了一气.顺着她的背脊.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來.二姐是假死出宫的.这事只有我和穆重擎知道.所以必定是不能如实相告的.也罢.对于大姐來说是解脱.对于二姐來说是重生.
“都是娘亲的女儿.哪能不像的.”
“是是是.两年不见.想你想的怪紧的.怎么还是这么瘦.宫里的膳食难不成不必宫外.”
“膳食好得很.只是女儿的胃口生來就这么小有何法子.”
说着她笑了一下.
“都住进皇上寝宫了.看來娘亲的覆雪命好.”
我点了点头：“是啊.命好.”
她很是欣慰：“方才入宫的时候.碰见过莫家那大女儿.好大的架势.着实吓了为娘一跳.不过看到自己的女儿这般风光.为娘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莫姐姐的性格随他父亲.武门出生.性格直爽.算是好相处的.”
我这般应承着.幸好娘亲沒有多大怀疑.毕竟她的覆雪是从來不会同她说假话的.
只不过.莫涤尘竟敢为难我娘亲.这一点.我又该记她一笔了.
“你在宫里头过得好就行了.家里头也就我同你爹那样了.沒啥好让你担心的.”
我点了点头：“宝宸呢.娘亲有沒有让她找个好人家.”
“感念你还记挂着她.这丫头也和你一样倔脾气.两年了也在为娘身边伺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