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沐家两姐妹人走了.最后进來云家打头之人、浅灰衣男子口中的云家主才想起自己手下人说话失了礼数.忙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平白丢人.”
那浅灰衣男子顿时低头唯唯诺诺得说了三个是.也赶忙向尹千城抱歉道:“尹姑娘.奴婢刚才逾越了.”
尹千城瞧得清楚.虽然方才那个称作云家家主的人侧目厉色呵斥浅灰衣男子.但那双眼睛里却沒有狠劲.她猜想要么这呵斥是假.要么这二人之间的身份有问題.
她虽心想千回百转.但不妨碍与之简言客气.“哪里的话.”
便沒有其他的多余之词.尹千城在等.等他们在正式特意的告知身份.也等他们说明來意.
好在尹千城沒有长留待客的意思.所來之人也沒有坐下长谈的打算.
果然那打头的男子也算是有些眼力劲和处世之道的.随即道:“云家云鹤轩.不请自來叨扰尹姑娘.失礼之处望尹姑娘见谅.”
因为尹千城虽然已然是东延人尽皆知的帝栖副宗主.但是她还沒有正式介入到东延的朝堂和各方势力.所以如今还沒有人唤失礼唤她副宗主.唤姑娘总该是保险不会错的.
尹千城想的却不是这些个称呼.云鹤轩.她虽对东延的几大家族势力不甚了解.但是几个大家当家之人的名字还是知道的.这人果然是云家家主.
多么闲云野鹤心性淡泊的名字.但作为一个世家大族家主.这个名字多少有些不搭调.当然了.她虽如此想.却断然也不会明着说出來.
“云家百年厚族.如此心诚前來拜访我这个初涉东延之人.怎会有见谅一说.”尹千城不软不硬回道.
“尹姑娘抬举了.尹姑娘之名天下谁人不知.以后与尹姑娘一齐为东延效力.交集自然是难免的.前來拜访也是理所应当的.今早瞧着尹姑娘头次出了府邸.所以前來.若是怠慢了可不是就招致了不必要的误会和隔阂吗.”
说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担心今早云想容之事让云家和尹千城之间留了什么祸患.尹千城看在眼里.不禁猜量着云家在东延的暗桩势力.还有另外一点.当时四周沒有隐藏着的高手她是知道的.云想容与他们的对话也是近身.传出话的很有可能云想容身边的人.
只是云家对她表现的这般拘谨倒是让她诧异.世家大族素來要面子.如何会自降身份.更何况是云家这等风传门风森严的大家.但云鹤轩竟然面上如此说了.她也只当事情是如此简单.
尹千城嘴角轻勾.“云家主客气.我素知云家之名.自然不会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有何偏见.”
之后又说了些什么.云家四人便告辞了.
云家人來的匆匆.此刻已然起身告辞.尹千城瞧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心里想着回头让蝉蝉将东延之家的情报折子拿來仔细看看.
言安城名眼瞧尹千城在沉思.却见她下一瞬将之前那个沐姑娘用过的茶杯拿在了手上.心想莫不是尹千城太过专注沒有注意到这一点.正想着开口提醒尹千城.却见后者的茶杯已然脱手飞出.
言安城心下一跳.虽说她自诩有些胆量.但她还沒有摸清尹千城的脾气秉性.故而尹千城这突然之举仍在她意料之外沒有镇静应对.她定下神之后发现沒有应有的破碎之声.眼风扫过却是手拿着原先那茶杯的月晦走了进來.
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月晦.
月晦见夜倾渊三人都在.也不觉奇怪.
看來尹千城是先知道了月晦的到來.才砸了杯子.不禁又对尹千城和月晦的情谊有些好奇.两人交情似乎有些亲密.况且方才云家來拜访是有人來支会才放了进來.而月晦前來却并沒有人通报.言安城不知道是否是尹千城已然吩咐过手下人对特定的人有直接放行的特权.
月晦边走近边道:“我不是月朔.和你比不得身手.”说完.那完好无损的茶杯也回到了矮几上.
因为月朔在武学方面的天赋胜于常人.也看得出尹千城武功深不可测.所以在最开始从新野城接尹千城的时候就笑说之后与她切磋.这事自然也是月朔说给月晦听的.
尹千城还未说什么.月晦又补充道:“我若是武功弱一些.杯子砸好了也是你的损失.而且杜若这管账的也该埋汰你了.”
“你就别担心我这里的账了.多看看东延这一堆乱账吧.”尹千城言辞中有不掩的埋汰.虽是气恼之词.但不会让人觉得她有什么不喜或者抵触情绪.她落落大方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感受.也留了与月晦之间适度的距离.毕竟她心里只有分寸.亦不会逾越.因为她和他之间有什么约定便有恃无恐.一番做派丝毫不矫揉造作.
一旁喝茶的夜倾渊发现.不管如今尹千城是身处她自己势力最为薄弱的东延.不管是对着云家家主.还是对着月晦.她都是随心所欲.比如说话.尽管她需要明面上礼貌谦辞.但只是象征性的.这种象征性客套和辞令不卑不亢也不会落人口舌.
虽然夜倾渊在一开始知道尹千城沒去部分记忆之后.与从前想必多了一份冷淡.但是了多了一份随心所欲不拘束.这一点还是让他微微满意.
月晦也不恼.寻了左边第二座坐下.“我看了这么多年看得都厌烦了.所以前來和你闲説一番云家.”
尹千城也就这之前沐清歌之前的椅子坐下.
几人的座位次序倒也不成问題.最让言安城诧异的是.方才和尹千城一起站着的杜若.竟然坐在了正殿的座椅.虽则这个男子看上去确实尊贵高雅无比.但是在这里.最大的也是尹千城吧.要知道尹千城都只是坐在左侧第一席啊.因为诧异.女子竟不知觉面露惊讶一只手指着高座之上的人.“他……”
夜倾渊越过中间的盛子元扫了一眼言安城.心道:少见多怪.
介于同时凤朝來使.又有言太师拖延照顾.盛子元淡笑浅声道:“何足为奇.尊卑身份.十四怎么会在意这些东西.而且……”目光落在杜若身上.而且他也担得起这样的尊贵高度.
只是这最后一句话盛子元不会说出口就是了.
而且什么.言安城直觉盛子元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但是就是说不出哪里怪.
“她身边的人.个个不简单.你慢慢也就见怪不怪了.”夜倾渊懒散道.凤凰和青鱼是早就见过的.还有这个气质高雅的男子和府门前的黑衣女子……zizi身边的如何能简单了去.
尹千城只当沒有听见几个的谈话.颔首喝茶.一副心无旁骛不受干扰的模样.
月晦也不介意还有凤朝和暗夜的皇亲贵胄在场.便道:“云想容虽说是嫡女.但云家子嗣从來就不缺.她还能尊贵到哪里去.左右不过是她眼孔浅薄來寻你不痛快.但云家虽素來性子傲.又怎会这个关口平白无故与你结下仇怨.”
“每年的簪花会都是四大家族轮流负责的吗.”
月晦知道她其实是想问云家在东延的势力.倒也不瞒着她.“照理说该是轮着來.但去年是云家主持.”
“你故意为之.”
月晦本來说到云家还有一份肃穆.但见尹千城每次都将话说到刀刃上.一时便笑了.“方才云家那位少主不过是个傀儡.真正掌权的还是云家几个老家伙.云起其人你看着或许有些恭歉.但其实也并不尽然.他也代表不了云家.待你见过云家人惯有的自持甚高你就明白了.”
如此一來尹千城也就明白了.
其实又是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云家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行事待人难免就飘飘然了.而东延才经过一轮洗牌.微末凤來才登女帝之位.如云家这般有些根基的势力.月晦虽沒有趁着洗牌之际尽数打压.但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他只是在寻找最好的时机和动用最适合的手段.
不得不说.这些年在权利中倾轧.月晦的城府和手段都是百里难挑其一.只是想到月晦.难免想到月朔.毕竟因为月晦对微末凤來的心思.又因为帝栖宗主不可与皇族中人结亲的明确规矩.月家这两兄弟可是有一个惊世骇俗大胆万分的谋划的.
如此想.尹千城又不得不多琢磨着东延的各方局势.毕竟她已然答应月晦.至少在东延各方势力沒有稳定之前给予他一定的帮助.
尹千城又问:“方才那浅灰衣男子是何人.”
夜倾渊无声笑了.zizi不仅性子更随心了.识人之术也更好了.
月晦挑眉.有意让她深入说点什么.“怎么.”
尹千城道:“此人必不寻常.”
“你倒是说对了.他时常出入云家.打听來都说是云家的一个普通家仆.只怕这不过是一个说辞.”
“也就是说沒有查到.查不到.”
月晦点头.
尹千城也就不问了.月晦查不出來说明此人來头不小.既然如此她回头可让自己的人去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