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若是暴露的话.如何.”
福海不是不安疑惑地询问.而是肯定面前的女人早已经有了计较.他只需要按照命令行|事便可以了.
“暴露什么.一个被仇恨完全覆盖了理智的疯女人.还是一个异想天开.完全被私心所迷惑的贱婢.”
冷笑一声.她已经告诉了福海.该当取舍时.不需要容情.即使.穆思灵以前经常进宫.对她恭敬有加.为她当耶律铮云的探子.做了些事情.可是.她早已经无用了.连最后一点价值.都在慢慢丧失.
“老奴有一事不懂.”
犹豫了下.福海还是询问.他和梵太后相伴多年.早已经不是简单的主仆情意能够界定的了.
“有话不妨直说.”
梵太后转眸.那一眼的凌厉.仿若能够透视人心.
“您为何如此针对那个女子.不惜出手.虽然她的身份有些不一般.可是沒有轩王.她现在什么都不是.”
福海的意思很明确.梵太后若是真的想要做些什么.比起对南邰瑜动手.引起耶律铮云警觉.何不直接对本人下手.不是更加地简单明了吗.
“呵呵.你呀.还是那么天真.”
听到福海的问題.梵太后摇头失笑.她转头.背对着福海：“本宫要的.从來不是耶律铮云的一条命而矣.而是......”
她的眼中.野心昭昭：“皇位.”
梵太后自然不是像耶律昊云那般.做事沒有章法.只是任由自己的情绪主宰的人.南邰瑜于她.只是一颗用过之后.却沒有达到本來目的的棋子.虽然恼怒.却不至于为了专门去出气而去做些可能暴露自己隐藏底牌的事情.
只是.从那一次次探得的消息.她发现随着南邰瑜的昏睡.耶律铮云的性子正在向着一个危险的地方滑去.不明显.却瞒不过对耶律铮云了解甚深的梵太后.她自然是对耶律昊云生了外心.最忌惮的.却还是耶律铮云.本來便忌惮于他.现在耶律铮云手掌摄政大权.除了沒有正式登基.其他的与皇帝何异.
自己的煜儿不知何时才能够找到.那么.总要有个人暂时守住这个位置.又坐不稳这个位置的好.
梵太后只要决定了的事情.便会马上动手.这份果决.却是男子也少见的.
若不是有她的人在活动.一个残废了的穆思灵.一个碧心.哪里能够真的在耶律铮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大的手脚.
“本來觉得.一个活死人.比起一个活人更加有用.现在的话......”
“煜儿那么喜欢那个女子.那么.想來他发现自己所爱的人与别人卿卿我我.会失望吧.”
缭绕的佛香.掩盖了女人诡异的笑容.佛像下的人抬眸.与佛像那双眼睛相对.似乎.有了一瞬间的相似.
同样的有慈悲.那是对自己孩子的爱.却也同样的冰冷高远.世上其他人.于她.也只是蝼蚁而矣.便是亲手抚养长大的两个孩儿.碍着了她的事情.也同样绝不留情.
..
绿色宫装的女子.望了一眼熟睡一般.安然静逸的人.然后.转身.走到桌案边.拿起桌上准备好的补汤.小小的汤匙.在炖熬的呈现乳白色的补汤中.斜斜地侧着.小巧可爱.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指尖轻轻捏住汤匙.一圈.两圈.慢慢地搅动.确定上面浸染的东西彻底融入后.她笑了笑.清秀的容颜之上.却是一点恶毒.
“姑娘.该用膳了.”
碧心用汤匙舀起來一点乳白色的汁水.浓郁的香气扑鼻.她轻笑.好像是在对昏睡的人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雪白的汤匙.慢慢地.小心地凑近女子微微抿着的唇.她伸手.碰触女子的两颊.微微使力.便要捏开一点缝隙.
只是.这一次.她沒有像是以前那样.顺利.碰的一声.宫门被重重地踹开.玄色的身影.带着漫布全身的寒意.闯了进來.
手一抖：“王爷......”
补汤未曾洒落一滴.因为一个身手矫健的侍卫已经自她手中近乎抢夺地接过.
“不要.”
碧心的脑子中.一根长长久久地悬着的.始终脆弱无比的弦.终是啪的一声.崩断.
“贱人.”
耶律铮云一步步.稳稳地走到碧心的面前.在对方慌乱不知所措的眼神中.一脚踹出.狠狠的.毫不留情.
“啊.”
惨叫一声.然后.一口鲜血喷出.
“王爷.王爷.奴婢.咳咳.奴婢不知有什么地方做的.咳咳不好.奴婢冤枉.冤枉......”
早上晨起的时候.特意一遍遍整理的规整裙裾.铺满了灰尘.巧手为自己挽出的美丽的发髻.散乱成了一片杂乱的黑丝.
剧烈的痛楚.狼狈的形容.这种种.让她终是想起自己现在应该做的是自救.可惜.她便是哭的再伤心.再委屈.于耶律铮云而言.也只是一个碍眼的存在.
“拉下去.好好审问.”
对待这个欺骗了他.伤害了她的女人.尽管可能存在误会.耶律铮云却是毫不留情.
“王爷.王爷.奴婢爱您呀.奴婢只是一时糊涂......”
边被拖拽着走.碧心的口中不断地溢出|血迹.一边拼劲了全力地喊.她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小丫头.自然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的杀机.不论对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将那碗汤送到太医院.若是这样还查不出什么.无法让瑜儿醒來.让他们提头來见.”
耶律铮云沒有望那血迹斑驳的地面一眼.他的神情.淡漠的厉害.眼中.却是冷寒无情.是对那些在他眼皮底下捣乱的人的杀机.也是对自我的厌恶.他一直以为.自己将她放入宫中.可以更好地保护她.也是为了.想要让她醒來时.能够看到的.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只是沒有想到.给了某些人可趁之机：“瑜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他道.望着慈宁宫的方向.眼底.黑色的火焰.正在燃烧.
这样的手段.怎么可能.只是穆思灵和一个碧心.便使得出來的.便是最后的线索.隐隐地指向被软禁在长乐宫中的耶律昊云.耶律铮云也是不信的.耶律昊云若是有这个本事能够买通他身边的人.能够有无色无味.轻易无法验出的毒药.最想要下手的人.只会是他耶律铮云.
这样一箭双雕的事情.虽然不知是怎么想的.可是他的那位母后了解他.他何尝不了解她呢.只能够有一个人最为顺手.
“母后.不要让我对你的最后一丝|情分.也化为乌有.”
..
南邰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恍惚间以为是在梦中.因为.她看到了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耶律铮云.男人似乎是正陷入沉眠之中.单手支着下颔.斜斜地倚着床榻边的小几.双眸紧紧地闭着.烛火明珠相互辉映.在男人的面上渲染出点点斑斓.那是一张隐在半明半暗间的脸.便像是男人一般.一半.光明伟岸.一半.阴沉冷酷.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梦是幻.也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只是轻轻地.满足地笑.为了还能够再看一眼男人的容颜.
手.费力地.想要抬起.碰的一声.无力地掉落在床榻上.
南邰瑜眉心微微蹙起.为了自己感受到的细微痛楚.下一瞬.她的眸子与男人的眸子相对.那里面.有惊喜.有愕然.有痛楚.有哀伤.最终.只余下一声慨叹：“醒了.便好.”
是呀.醒了便好.再也沒有任何的事情.比起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每日里活死人一般的样子更加受尽煎熬了.
男人眨了眨眼.将那些微酸涩眨去：“你先躺着.太医说了.躺了这么久.不能随便移动.本王让人进來为你梳洗一下.”
他转身.脚步匆匆.便要离开.
“铮云......”
沙哑.虚弱.轻轻的两个字.在身后眇响起.于他.却如同雷霆般震耳.
他沒有转头.轻声道：“放心.这里很安全.”
他的话语前后不搭.她却是一瞬间便明白.看着男人明明伟岸.却莫名单薄凄凉的背影.再次活着相见的喜悦中.掺杂了太多的愧疚与不安.
“铮云......”
南邰瑜伸出手.虽然还是费力.这一次.却因为男人的手及时地撑住.而沒有摔落.已经养好了的手指.比起一年前的白骨森森.上面唯一留存下的痕迹.只剩下点点粉色.宛若落樱般动人.她唇边的笑容.比起方才的飘渺.多了真实：“抱歉.”
指尖.点在男人形成了深深的刻意的眉宇间.那里.是再也无法消散的川字形.虽然平添了威严.于她.看到的.只有那份憔悴.那份与初见时.那么分明的恸.心底的愧疚.翻涌：“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