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飒捧出一个木盒子.递给她的贴身婢女.窗外春色恰好.却雷雨有声.不清楚谢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那个木盒子.已经修补完全的金步摇赫然呈现.
是.郎有才.女有意.只是天下.只是王权.
半年后.他国使臣维诺尔带着一大堆礼品來访.他亲点那位和亲公主见面.谁都知道.现在的王朝早已风雨飘渺.已不如当初昌盛.但.奢靡依旧.
她故意晚到.并且衣着不仪.安帝刘祜一脸铁青.但那又如何.只要在蛮夷人眼里她是不羁且放荡的就足够了.只要他们收回这些聘礼就可以了.她甚至不介意谢飒的表情.既然天下.既然王权.那她可以从未爱过.重新审视.她发现她爱的并不深刻.
她从未想过.她的这一行为会被蛮夷误传为热情似火.她也从未想过.在她真正爱的父皇眼里真的只是个联姻的工具而已.
安帝将满满一碟奏折甩在她面前.怒发冲冠.“身为公主.你竟就一点责任都沒有吗.”
责任.是因为她是公主就必须履行吗.
“你既然不想远嫁匈奴.那要绣工房做嫁衣干什么.干什么在蛮夷面前丢这个脸.你把父皇的脸面都丢尽了.”
“是.若是现在的天子有当初武帝一半的气魄也不至于现在受人气指.说白了.我的父皇顾不了妻儿只会在别人的眼色里苟且残存.”
“你.咳咳……”安帝被她气到了.而且气得不轻.“那你究竟要怎么样.”
“我要昭告天下.只嫁谢飒为妻.”她宏大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殿.信誓旦旦.甚至不惜杵逆皇颜.她的父皇生性懦弱.他国说一不二.哪还有身为天子的威严.若是当初.若是武帝在世怎么可能允许.
她是公主.她就该和亲.谁规定的.她不属于牢笼.就要沦为工具.谁允许的.她凭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自由.凭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爱情.就因为是公主.她活的就必须为天下人着想.就必须牺牲掉自己的性福而求得那子虚乌有的名声.它生不带來死不带走.她什么都沒有.凭什么是那些大臣在奢靡下继续活得潇洒.凭什么.她就不远嫁.谁奈我何.
可是她忘了.帝王也有帝王的无奈.同时也有他的狠决.
公主拒不远嫁.朝廷上如同马蜂窝.嗡嗡一团.并且联名上奏.让公主考虑再三.安帝怒气之下一拍定乾坤.我朝蛮夷之战避不可免.令谢飒出兵讨伐.三日后步兵集齐随后出征.
现在的王朝哪有兵力.军费早被士大夫卷洗一空.却也够苦苦支撑.若是两兵相接.必然把这歌舞升平之景打破.那他们就要遭受食不果腹之累.衣不蔽体之苦.那是他们远不能承受的.
可她不关心这些.她早就清楚.现在的战绩早就不是仕途的良径.谢飒的出征不过是凭空遭來骂名.她约了他.她要与他私奔.
“公主.”谢飒穿戴整齐.她突然约他让他别有一番受宠若惊.
“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身为公主.她已经打破了淑良贤德的界限.也打破了谢飒对她的最后认知.
“身为将军.你不知道你的生命会在未來的哪一刻完结.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念过往.不畏将來.如此这般才是最好的.”
“你就不能去争一争吗.”她撕心裂肺.她受够了身边人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她受够了他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只是路过她的模糊.就像绝望有绝望的力量.希望有希望的无能.自己无用.偏要一个女人的一生來满足他们贪婪的权势.
她已经对他彻底失望.
屋外电闪雷鸣.那些隐藏的绿色偏偏是灰茫的毫无生机.谢飒低下眸.那份失落被深深掩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不看她.却又是这致命的一字一句.“所以.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怔怔看他最后一眼.甩袖.再不回首.
两月后.谢飒回城.王朝死伤无数.按律法.谢飒当斩.
她依旧在她的高楼亭.细望窗外.坐看阴雨连绵.
谢飒穿着囚衣.被送上行刑台.午时三刻.便可摘牌问斩.
她坐到梳妆镜台.画眉.涂红.身着凤凰囚衣.拾起碎了一地的公主尊严.
午时三刻.人头落地.血溅三尺.
她终于起身.凤簪满鬓.流裙褥重.她來到楼宇的高台.高高俯视.看尽这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看透这红尘前渊.心机莫测.她的父皇.她最敬爱的父皇.终于被她肯定了.他的帝王权术.
是.这遍野的奢华靡乱.跑.跑不了.逃.逃不掉.
她站在高台.身子前倾.从这堕落.
人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该多好.或许沒有身体的束缚.就可以自由了.
(5)
又是这处幻境.沒有日沒有夜.只有一望无际的zi色天幕.摇曳千万年的湛蓝古树.一处火山.一口井.一朵永远也开不了的花.然后只是茫茫沙漠.“竟是这样.”他苦涩一笑.仿佛比她还要难过一般.却在她的目光投來的前一刻迅速掩藏.
她沒有看见.语气里确是难掩的落魄.“我想知道.我父皇有沒有后悔.”
虚空中一阵诧异.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她静静凝视着他.某一刻.她声嘶力竭.鬼苦狼号.
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
“他若不悔.那我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说话.拒绝回答.
“我知道……我知道你知道.”她泪如泉涌.“卫恒公.我知道你知道.你知道州吁的必死无疑.你也知道我死后安帝刘祜是什么下场对不对.”她的眸子是死灰一样的希翼.让人不忍.
他别开她的目光.“安帝.是个很好的帝王.”他总不能告诉她.安帝刘祜在她死后在旁系选了一名女子.谢飒也沒有死.锦衣玉食.只不过换了个身份.在封建的王朝.女人始终是首先被舍弃的那个.
她静默片刻.忽而冷冷的笑了.
那朵花要开了.
随后的千年时光里.他们相对无言.这一日.他弄断了琴弦.再不弹奏.
她静静凝视着他俊美的侧颜.心里想.若是她能早点遇上他.或许会好一点.
幻境里的一切都是死物.那朵永远也不开的花只有碰到火山岩浆.已死之火才可以开放.待到花开之时.护焚者必须**焚烧.保证幻境的秘密连魂魄都不可以透露.
幻境剧烈的振动.红色的岩浆咕咕而流.为了最后那个心愿.他终究是如烟散了.
她突然好想哭.如果她还有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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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看着这个静坐在古树旁的邺城城主.在进來的时候.她便看到了这个女子所有的回忆.不得不说这个幻境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现实中.她也不是什么公主.只是邺城城主的女儿.而这个幻境竟然生生篡改了她的记忆.这绝对是让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流苏完全无法想象要是自己陷入进去.记忆不知道要被篡改到什么样呢.
而且.这个邺城城主的女儿.脑子里想的东西未免也太高深了吧.流苏完全不懂她的世界啊.
幻境就像是做梦般.制梦者赋予了入梦人完全不同的身份.甚至是记忆.入梦者遵循这份记忆轨迹走下去.
若是邺城城主女儿接着往下走的话.那会便为了三个子虚乌有的愿望.魂飞魄散.
好恶毒的幻境.这么强大的制梦力量不知道会迫害多少无辜的魂魄.流苏顿时想起被禁锢在万兽魔窟数万修仙者的魂魄.若是真的被如此对待.那么估计要不了多久.都会纷纷魂飞魄散的吧.
流苏不清楚这件事师父知道几分.但是她能够了解师父的用意了.若她能够破除这个幻境.那么万兽魔窟的那个.也会非常轻松.
师父毕竟是万丘山请來的客卿.所以以他的身份不好擅自行动.但若是万丘山弟子无异闯入幻境却见机破除.想必万丘山的那几个老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是这个幻境到底该怎么破除.
邺城城主的女儿根本沒看到流苏.而流苏就在她的面前.就像刚开始这位姑娘记忆中的一样.每个魂魄都位于不同的位面.彼此根本触及不到彼此.
想要破除幻境.只能够靠幻境破.就像以毒攻毒那样......但是这个幻境本身就是神器.所有的灵力中枢不像普通阵法阵眼那般.一目了然.
哎呀妈呀.师父你到底在哪里.怎么做你就给个提示吧......
邺城城主的女儿突然站起身.沒差点把流苏吓了一跳.
难道就在流苏瞎想的空档.在这个女孩的世界里.一千年过去了.顺着女孩的眼睛.流苏看到那口火山再次喷发了.尼玛.速度真快.你这朵小花不是才开过的吗.怎么又要开了.完了.要是邺城城主的女儿投身火海.那么是真的要sa d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