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满天.纷纷扬扬.夹杂着落灰一块飘飞.落了一身雪花尘埃.只见白雪落到地面.瞬间染成血红色.妖娆如曼珠沙华碾碎一地.
天寒地冻下.满地尸骸.哀鸿阵阵.乌鸦啼血.天地一片混沌黑暗.未央无助地在尸体间游走.一边哭泣一边寻找.她想喊.但一张口喉咙好像被雪花和冷风哽住.什么话都喊不出來.
“瑜竹……瑜竹……”床榻上.未央被梦靥缠住.双手抓着薄衾痛苦清喊着.
似乎.她梦到很可怕的事情.在床上哭泣起來.阿碧和花颜听到里头的动静.赶紧点灯进來看看.只见未央满头大汉在呼喊.
知道是被梦靥缠身.两个婢子赶紧去唤醒未央.但未央入梦极深.二人唤了好几声都醒不过來.
“娘娘.醒醒.快醒醒呀.”
阿碧摇了一下子都摇不醒.若是一般梦靥.碰一下就会醒來了.现在她们二人都摇了这么多下.人却还陷在梦境里.
花颜也有些吓着了.颤抖着声音道：“娘娘会不会被梦魔束缚住了.我听说.若是被梦魔下了靥咒.可能会死在梦里的.”
“胡说.娘娘只是做了噩梦.不会有事的.”阿碧呵斥了一句花颜.便又继续摇晃未央.
“娘娘.你快醒醒.我是阿碧啊娘娘.你快睁开眼睛看看……”
“啊.”几个摇晃下.未央终于惊叫着惊醒过來.
睁大了迷惘的眼睛.未央喘着大口粗气.苍白的脸颊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子.薄薄的亵衣后背已经全部湿透了.衣服都贴在后背上.
看到未央醒了.两个丫头终于舒缓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梦魔下靥咒.
“瑜竹.瑜竹……”未央嘴里还呢喃念着.
“娘娘.陛下……陛下今晚要留宿在栖云轩那里.”花颜一边给未央擦汗.一边小声说着.
阿碧拿來另一套干净的衣服要为未央换上.未央表情很是木讷.阿碧很是担忧.赶紧遣了小太监连夜去唤太医.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未央脸色还是很苍白.整个人都在游离状态.任阿碧和花颜怎么跟她说话她都沒吱声.着实把二人吓得不轻.
许久.未央总算说话了.张口就问：“陛下呢.在哪里.”
“陛下……他.他在刘充媛那里呢.娘娘忘了吗.”花颜为难道.
是啊.她怎么忘了啊.是她自己亲手把人推向别的女人锦榻上的.未央突然一阵心疼.落了泪.
“娘娘.”阿碧和花颜担忧地去扶她单薄的身子.未央转身躲开朝外走去.
“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您要去哪里.”花颜急问.跟阿碧一同追着出去.
“本宫睡不着.要去散散步.”
这一精神恍惚的样子.要去散步.阿碧立马去拉住未央的手道：“娘娘.您这衣衫不整地怎么出门.还是先穿戴整齐吧.”
未央拉开阿碧的手对她们道：“本宫想静一静.你们都不要跟來.”是她把挚爱的人往外推的.现在很难过.她要找个地方静一静哭一哭.
然后.未央就这么披头散发往外头跑去了.不是跑到花园散步这么见得.这一跑就直接往明月宫外头跑了.直奔荷湖的方向而去.
入秋的夜里有些清凉.阿碧担心未央受寒.抓了一件披风就带着花颜和几个婢子.一块跟着跑出去寻人.
未央一跑出明月宫就沒了踪影.可把一众宫人都急坏了.好在花颜和阿碧很快就找到她了.
未央不愿意回去.漫无目地在荷湖周围溜达着.几个婢子就远远地跟在后头.她走到哪里.婢子们就走到哪里.
看着前面冷清清的背影寂寥而落寞.带着失魂落魄.身后的人越发担心起來.不断揣测未央是不是疯了.
那凌乱的步伐就跟喝醉了酒一般.走得摇摇晃晃的.差点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阿碧姐姐.娘娘是不是疯了.”花颜问.阿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宫女也怕怕道：“娘娘在乎陛下.今晚陛下去了刘充媛哪里.娘娘就不对劲了.肯定是为陛下而黯然神伤.”
“是啊是啊.方才娘娘跑出來的时候一直喊着陛下的名讳.娘娘是出來找陛下的吧.”
阿碧想着未央今晚的不对劲.也开始有些信未央是因为皇帝而发疯了.
“瑜竹.瑜竹……”未央还在四处寻找着.真的很想见到他.看到他此时是平安的.但是.她又不能跑去栖云轩找他.所以.她很纠结很难过.忍不住含着他的名字.
可这样的举动.在身后不远处一众宫人看來.就是她发了失心疯了.
若是未央知道此时那帮小丫头们的想法.她肯定不会这么胡乱走胡乱喊了.
抬头.看着今晚异常明亮的圆月.未央鼻子酸酸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比昨晚的清亮耀眼.忍不住.她呜呜哭了起來.
真的很心痛.她后悔了.后悔把人往外推了.未央拍了一下自己的脑瓜.暗骂自己脑子进水了.竟然把自己的男人送到别人床榻上.
失魂落魄.跌跌撞撞.未央终于來到与瑜竹一块泛舟赏荷过的荷湖.如今.立秋刚过沒几天.这里就只剩下残荷的枯枝败叶了.
未央走过花荫柳堤.沿着湖岸边漫不经心地走着.突然石子拌了一下脚.身形摇晃着差点落入湖水里.
花颜是第一个惊叫着跑上去的.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去一把就抱住了未央的腿脚.扯着声音哭着喊着：“娘娘不要啊.不要寻短见啊.”
“即使陛下去了刘充媛那里.但是在陛下的心里娘娘才是最重要的人.谁也比不过娘娘您的.娘娘即使伤心欲绝也不要寻短见啊.未來的路可还长着呢.”
花颜一扯开嗓子哭嚎起來.荷湖周边两岸树木唰唰几声动静.只听得嘎嘎嘎的几声乌鸦惊叫.便见枝头上一群乌鸦惊飞起來.扑棱着翅膀逃窜向远处.
这一声惊天哭嚎.回荡在深夜的清宫里.飘渺传开.远处打更的小太监听到.还以为是女鬼哭嚎.哆嗦吓得把手里的打更锣摔在地上.
什么.寻短见.
未央凌乱了一下.脸色抽了抽.这多心的丫头以为她是伤心欲绝.所以跑來这里投湖自尽.
她是伤心难过.但不是要自杀啊.
不就踩了石头一不小心差点摔去下罢了.现在已经稳住身形了.
看着花颜一副吓坏的模样.未央还是很感动的.这才意识到.她今晚这样魂不守舍地着实吓坏了她们.
今晚.她又梦到了那个可怕的梦.她梦见瑜竹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她想抓住他.凡是抓到的却是一把灰.她哭着找啊找.但是都沒有找到他.
她的梦境一直都很准.预见的东西也必然会发生.所以.她怕了她恐惧了.所以才会如此失魂落魄.
一想到那个令人崩溃的场景.未央的心也在不停地抽搐发疼.一想到这个梦可能会是真的.她就凌乱发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瑜竹灰飞烟灭的事实.
“傻丫头.本宫沒有要寻短见的意思.就是散散步.”未央跟花颜解释.但是小丫头不听信她的话.一直拽着她的腿跪着求她.
“娘娘不要跳湖.奴婢这就去找陛下回來好不好.”花颜转头.冲着阿碧几人的飞向呼喊起來.“阿碧姐姐.快來啊.娘娘.娘娘疯了要寻短见……”
“本宫沒疯……”
未央想好好解释几句.但是阿碧那边已经带着几个宫女冲过來了.一个个都是扑哲过來的.
“娘娘.娘娘莫要想不开啊.”
未央看着几个宫女飞奔而來的方向.前方地上恰好有些许鹅卵石.秋天夜凉如水.沾了霜露的石头有些滑.她方才就是踩上石子差点滑着摔向湖水的.
眼见这那些宫人要踩上石子.未央赶紧喊道：“别过來.小小脚下.”
但是宫人不管不顾冲來.真的一踩上鹅卵石后都朝未央这边飞扑而來.根本就刹不住自己.两个宫女就重重往未央身上砸开.
未央身后就是荷湖.真如未央所担心的那般.这些飞扑上來的宫人真的就把她撞入湖里去了.
“啊……”
几声尖叫起.未央噗通一声落入冰冷的湖水里.湖水冰凉极了.未央一入水就打了个哆嗦.好冷啊.
眼见未央在水里扑着.岸上的宫女全都惊慌失措乱喊：“不好了.娘娘投湖了.救命啊.”
宫人救人心切.然后.不会水的宫女们着急之下几个噗通也跳下水了.一入水就挣扎着往底下沉下去.
未央本來可以自己爬上來的.但是看到这几个忠心耿耿的蠢丫头们不会水.只得游过去一手抓一个拖着.
阿碧在岸上找來树枝把人拉上岸.花颜紧张哭着跑着叫人救命.荷湖很快也乱做一团.这事闹大了自然会惊动到在栖云轩的瑜竹.
此时的栖云轩里.弹奏了一夜的琴音一直未断绝.瑜竹一只兴致不错地自个喝着茶.
可怜的刘充媛可就悲哀了.她一直替皇帝抚琴.手指都磨出水泡了.可是皇帝还是沒有要歇息的意思.她这会儿已经快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