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带人先走一步,青衣黑发,容色倾城,琅琊神剑一直握于手中,灵气浩渺,她已经突破从圣境,灵息更上一层。
师尊说,她若是从九州回来,就让她接过他的位子,他想去云游了。
她微微点头,没有半分异议,只要是师尊所言,她从来都不会拒绝。
九州营寨之中,她又一次碰到了穆琉风,当初他救她之恩,还未谢过,便多说了两句。
可不知怎的在落入九州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自己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
这双眼睛并不恶毒,甚至,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他的恶意。
又是那钟熟悉的感觉,她眉色微皱,独自踱步在庭院之中,可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包括暗处的那双眼睛。
枯木崖上,她看着那轮圆月,不禁烦躁开口,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可好像......为什么我对你没有半分戒心?”
说着,她隐隐有几分失落,心里,一直都空落落的,可那样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熟悉。
她气急,少有的任性与失控,一脚跃到了那崖壁旁的枯树之上,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坛好久,往嘴里灌去。
她酒量并不怎么好,平时也不爱喝酒,这坛酒还是她加冕圣女那日,岳霖师兄所赠,一直留到现在都没有喝过。
岳霖擅酒,看他刚才能够一个人喝到韩崖与曲斋月两人她就知道了。
只是她,一向严于律己,从未有过半刻失控任性的光景,这一次,不知为何,却是想要一醉方休,或许是因为多年以来的严格生活,压力太大,也或许,心里隐隐知道,或许自己醉了,暗处的人便会出来。
蔚清歌拼命的往嘴里灌着酒,很多酒液都落到了身上,浇到了身上的伤口之上,眸色之中没有半分变化。
她今日去剿灭暗月白狼,误打误撞进入了那个魔窟,师尊说,那就是有问题的地方,让她好好想想。
可此刻,她并不想多想了,抛却一切心思,她从来都没有纯粹的活着过。
岳霖给的酒,果然很烈,她不过喝了不到半坛,就有些昏昏欲睡,向下倒去。
她嘴角带着一丝憨憨的浅笑,好似并没有感觉到即将来到的危险。
蔚清歌的整个身子已经离开了那棵枯树,青丝微扬,一袭素白衣衫,略显狼狈,可尝常清冷的脸色上,却是带着几分笑意,傻傻的笑意。
终于,最后一刻,枯树断裂,她如蝶翼一般就要下坠而去,忽然暗处的那个人动了,伸手一捞,将她从崖壁之上带了下来,足尖轻点,一跃到崖山。
轻轻落地,她素白色的衣衫轻扬,腰间的银铃被风吹的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月光洒下,映照在她绝美的脸庞上,唇间带着几分浅笑,恍若惊鸿。
她抬手抚向他的眉宇,眸色之中依旧带着迷茫之色,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可你究竟是谁?”
他轻轻将她放下,只是手臂,依旧轻轻的揽着她,他眸色之中含着几分怜爱的笑意,伸手将她散乱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
“你喝醉了。”
蔚清歌轻轻一笑,一双朦胧的眸子看着他,
“若非我醉,你又怎么会出来?”
宗越嘴角轻翘,带着丝丝苦涩,是啊,若非她醉,他怎敢出来。
他那日伤的太重,他自己没有一点把握能够活下来。
他想着,自己一直存了利用她的心,更是一直欺骗他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为她而死,她或许有一日知道了,也不会怪他。
可他却醒了过来,他醒来时,身旁没有她的身影,可身上的重伤却早已治愈。
那么严重的伤,当时能够救他的,估计也就只有她的师尊了吧。
也怪不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紫胤真人是人族之中位高权重的人,他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弟子与魔族中人在一起?
这么多年以来,魔杀人,人诛魔,血仇如海,绝对不能化解,他又怎能眼看着她失去一切,成为人族人人口笔诛伐的叛徒?
宗越摇摇头,他做不到,所以,他不敢来打扰她,可他又真的放不下她,只愿意在暗处默默的看着她。
可终究是让她察觉了。
蔚清歌此时已经靠着他深深地睡去,宗越抚着她的眉眼,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清歌,你心里也有我是不是。
可这次的魔祸,你不该来的。
宗越深深地闭上了眸子,他该怎么办呢?
他是魔族少主,这一切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而她是无月门圣女,未来的圣宗主,更不可能放下一起,随他而去。
他们两个,这个局,该如何解?
宗越将蔚清歌抱在怀里,轻轻的闭上眸子。
或许,只有在她熟睡之时,他才敢出来打扰她,将她拥在怀里。
暂时,他给不了她未来,所以,他不愿去打扰她。
两人的身份太过尴尬,立场对立,一个闪身间,就可能结下血海深仇。
宗越眸色轻轻的闭上,可清歌,我总有一天,会将魔族的事情处理好,去找你。
清风拂过,略有几分清冷,蔚清歌又往宗越的怀中蹭了几下,似是想要找个更加温暖舒适的地方。
这个怀抱很宽厚,很温暖,很熟悉,熟悉到让她很安心。
晨曦初绽,当蔚清歌再次醒来,她是躺在一颗白月树下的,她微微睁开眸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向那轮刚刚升起的太阳,她昨天,是喝醉了吗?
看着已经空掉的的酒坛子,和自己满身的酒味,蔚清歌不禁微微苦恼,她这次是怎么了?
摇摇头轻笑一声,清风微冷,吹的她更加清醒了三分。
从地上站起来,看向那刚刚升起的太阳,今天还有安排,这一身酒气,怕是要好好洗洗了。
步子微迈,这一袭白衣,消失在这枯木崖上。
那是最后一眼,就连宗越都没有想到,下次再见,竟是在战场上的生离死别。
上三宗弟子为封印魔窟而来,而他魔族少主,则是为血煞而来,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人算计在手,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上位者所丢弃的棋子。
乔邺利用血煞将魔族引来,又以迦南帝窟开启的消息引来上三宗。
目的,为的便是将,苍雾九州化为血煞战场,为自己一人积蓄力量。
那日战场之中,他看着她引来天雷,剿灭大片魔族,甚至接了乔邺一招,狼狈的倒在地上。
他睚眦欲裂,再也忍不住,若是此时陨在这里,那么以后的算计,还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