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照我看也没看,我是坚决不去美国的。我宁可在夏露那里打住一辈子,她结了婚我就搬走另找房子,或者我也可以暂住肖娅家里,再或者我还可以跟袁野同居。
假如我爸没有这一段风流艳史的话,我也许会舍弃这里的一切,乖乖地去美国。等到父母终老我再回国,毕竟这里才是我的祖国我的家。
这天晚上我没有矫情地不吃饭,或者躲到楼上,我平静地跟我爸妈一同用完餐才准备上楼,我爸突然叫住我,“兰兰,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我停下看了我爸一眼,“什么事?”
“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我爸语气温和。
我妈端着盘子已经进了厨房,我跟我爸走到客厅,客厅沙发柜已经搬走了,看起来有点空空的。我随便坐在一张椅上,我爸在旁边坐下。我以为他会跟我解释他和汤锦雯的关系,不过我想错了,这可是家里,我爸连她半个字都没提。
“兰兰,我知道你不想去美国,但是我跟你妈都去,我们不能丢下你不管。再过几年爸爸老得走不动的时候,还想有个子女在身边,你不想我跟你妈住养老院吧?你去了美国,不管读书还是工作爸爸都会给你安排好,你会有新的朋友会有新的生活,那里同样有许多华人,如果有缘你会遇到一个才学出众的才子,不管是哪国人爸妈都不会阻碍你们。兰兰,那里的一切都值得期待,你不想尝试一下吗?”
我爸说了一大堆动员我去美国的话,说得好像去了那里就上天堂一样。只要我点头了,尝试了,这里的一切终将飞灰湮灭。
我要怎么回答我爸,表达我的决心呢?我没有任何表示,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一旦说了我爸的脸色就变了,接下来就会阻止我的行动。
我爸这会儿表现地比我妈还有耐心,絮絮叨叨一直抽着烟,黑雾缭绕的烟圈里我有点难于忍受,我爸却一口接一口十分恣意快活,他的脸都被熏黑了,一会儿工夫,地上就掉落了十几根烟头。
“爸,你别抽了。”我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一句,伸手将我眼前的烟雾全打散了。
我爸掐灭了烟头,没有再抽了,十分诚恳地向我道歉,“有些事情,爸爸没有跟你商量就做主是我错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卖掉这所房子,爸爸也是不得已。”
“爸,你要想道歉的话去向妈道歉吧。”我直言不讳地说,心知我爸知道是哪件事。
我爸还没有反应我妈擦干了手站在厨房门口问我们,“向我道歉干什么?你爸做错什么事了吗?”
我没有吱声,特别郁闷地上楼了,剩下交给我爸,看他怎么圆这个谎了。
第二天我去找了一次夏露,跟她说了我爸的动向,顺便就趁这几天方便搬到夏露家里来住。免得我爸妈去了美国,我就真没地方住了。
阳台上,夏露正照顾她的野菊花,她不是一个温柔贤惠的人,养什么死什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别说动植物了。可是今天她突然在野地里采了一朵菊花栽上了,还找了漂亮的木桶,给花儿松了松土又施了些肥料。
站在阳光下,夏露笑得一脸灿烂,仿佛这几年的风霜没经历过似的。她指着开得精神抖擞的菊花跟我说,“人啊,就得跟菊花一样,不管外界给它多大的压力都花开不败,没有什么可以摧毁它的。长得不必那么娇艳,但是必须得强悍!”
我笑着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有感悟了?”
夏露放下洒水壶,得意道,“那是。”
过了一会儿,我说,“我爸已经买了飞机票了,护照也办好了。”
夏日的阳光光辉灿烂,我的语气低沉并不适合说这样的话,夏露抬起头,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这么快?那你决定去吗?”
她说得十分轻松,仿佛已经接受了我准备离去的现实。这让我多多少少有些痛心,“不去,不然我还来投奔你干嘛?”
“你爸妈知道你的打算吗?”夏露凝了眼眸看我,阳光斜射,金灿灿地光辉落在她的头顶之上。
“不知道”我实话实答,懒懒地坐在阳台靠里一张太师椅上,“所以说嘛,我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夏露回转了身,语气生硬地问我,“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点头,看着夏露一身浅紫地碎花裙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十分柔和地对我说,“你住在我在这里当然可以,但是你不怕你爸妈找到这儿来吗?”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一下子从太师椅上弹跳了下来,“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觉得这样的方法不太妥当,你爸妈迟早会找到你。”夏露耐心地解释。
“你的意思是让我藏在我爸妈找不到的地方?”我有些震惊地看着她,不相信这是夏露说的话,明明是她叫我搬过来住的。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起码得告诉你父母你有这个决心。那样他们不会担心也不会盲目地找你。”夏露抽回了她的手,镇定自若地看着我。
“噢,行吧”我低声出口,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假如你不欢迎我的话,我可以不住这里。”心里却在想着,假如我像夏露说得那样做了,还有没有下一步的退路?我爸会不会把我关在家里,上班都不必去了?
“你想哪里去了,你爸妈同意了或者去美国了,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夏露突然出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嗯。”我淡淡地回答,然后转身走了,心想她大约要招待男朋友,才不方便让我住她家。离去时,听见夏露在不远处沉沉叹了口气。
回到家,我妈在整理东西,还一再催促我,“兰兰,下个月就要走了,你还不收拾东西?公司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总要辞职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妈,我不去美国,收拾什么?”我脱口说道。
我妈很费力地站起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