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说话,我妈又问我,“你昨天晚上没回家去哪了?”
我瑟缩着道,“我在医院里啊。”
“还撒谎”我妈全身发抖,巴掌扬起来又落下去,我爸一直在旁边看着,死死地抓着我妈的手劝慰,“你别这样对孩子。”
我知道我妈也舍不得打我,她就是气愤,我从小逆着她长大,没干过一件好事,现在甚至到了夜不归宿的地步。她怎么能不气呢,上次好端端的被传出我是陈岩琛的情妇,现在风声平静下来,我自己还不知检点到处乱跑,今天还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脱衣服,这话要是告诉他们估计我妈会当场气死。
“兰兰,你先进来坐下,事情是这样的。你周叔叔打电话给我说你那个叫袁野的朋友放了,他在警官提问的时候态度不好,屡次企图伤人,在学校记录也有行凶斗殴的行为。今天你周叔叔看见你们两个举止亲密就打电话给我了,我们也只是确认一下你们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如果是,爸爸劝你不要跟这种人来往了,人生大事特别重要,不管你们怎么认识的,爸爸都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但是谈恋爱终归是谈恋爱,不能走人婚姻殿堂的。你懂吗,兰兰?”
我爸说得特别委婉,我每一个字都听在耳朵里,连标点符号都不漏下,心里跟针扎似的疼痛,还没见面就全票否决了。难怪今天袁野会跟我说‘不合适’,他是不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
我爸说完还在等我回答,但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深深地伤心,没有你们的阻止我和他也已经完了,而我爸的话更似一盆冰水对我当头泼下,让我麻木再麻木,痛心更痛心。
而我妈还在打探我昨天晚上孤身一人去了哪,她一定以为我跟袁野开房去了,总之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问的夏露,还是夏露又陷害了我一次?我精神崩溃,我妈还在跟我讲大道理,我却一个字也听不下去,心伤得厉害。似乎一夜之间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我,父母逼我,闺蜜害我,连男朋友也鄙视我。亲情、友情、爱情都烟消云散
我在家里睡了三天三夜,房门关了哪也不去,不吃不喝进入休眠的状态,我房间里窗帘也关地死死的,没有一丝光漏进来,跟晚上一样很暗很暗。手机就放在我枕头旁边,铃声响了我也不接,我想人崩溃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妈头一天还撞了我的门,一边踢一边骂我,第二天看我房里没动静她就急了,站在门口跟我说好话,我还是不开门我妈翻出钥匙一把一把地试,试完了门都打不开,因为我从里面把门反锁了。
转眼第三天,我妈打不开门还把肖娅叫到了我屋里劝我,结果我只说了一句,“我想静一静,能让我安静一会吗?”
这三天我都没睡觉,合着眼也睡不着,我在想人生为什么这么沉痛,我没有得出结果。即使活得再累我也不会像夏露那样自杀的,我觉得没那个必要,这样太看轻自己了,人活着不光为自己,还要为别人呢。所以三天里,我一直沉默。
鲁迅先生曾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想我爆发了,因为我决定去上班,我不能再浑浑噩噩的了,我拉开窗帘,玻璃窗外的阳光洒了一地,我的心暖和起来。但当我打开房门我还是震惊了,因为我看到我妈头发上多了几根白发,我扑在我妈的肩膀上哭,我说我不会再让她操心了。
我妈也掉眼泪了,她说只要我改邪归正,她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对我。
我点点头,擦干了眼泪,心想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纠结那些无用的了。
我给陈岩琛发了一条短信,‘陈总,星期一的我过来上班。’我特意称呼他为‘陈总’,是想拉开我跟他之间的距离,而自从我上了班之后,生活规律一下子正常了,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特别安逸,工作也勤勤恳恳没有人打扰,安静地我不能习惯。唯一的一点负面新闻就是宋薇薇从森远公司辞职走了,夏露在宾馆自杀的第二天宋薇薇与宋俊谦同时登机去了国外。
据说当初宋俊谦答应夏露去国外度假订婚的事情,全部转换过来变成了宋薇薇。难怪夏露受刺激,我想宋薇薇一直跟宋俊谦没断关系吧,他只是在利用夏露的痴心而已。看来女人太善良没好处,太爱一个男人只会吃亏,我觉得我还好,我还没到那种程度,于是我又变得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了。
公司里我和同事的关系相处得还可以,紧张地也改善了,估计是老杜的影响,因为他老说我工作卖力,想出的设计方案也无不新颖。阿蕙还是喜欢开我的玩笑,我警告她别开我和陈总的玩笑,要不然绝交。这一句果然让她收敛了,但是她总是能搞出点新鲜意外的事,比如看我单身就给我牵线搭朋友,还把她认识的人介绍给我。
我真是服了她,平时也不叫她阿蕙,就叫‘院长’了,谁让她这么能疯呢?若是平时,我肯定谢谢她的好意,但我现在没这个心思谈恋爱,我把我人生大事都交给我爸妈了,他们挑到谁就是谁,我不管了。
但每当夜晚来临,内心里那个真正的我总会觉得空虚,觉得现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或者在宁静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袁野来,想他的音乐工作室办得怎么样了,想他的伤口好了没有,想他是不是一到晚上就和我一样忧伤。
我不会再去找他了,也不会再去他的小屋,自从那一天过后我的心里就有了隔阂,不管他原不原谅我,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夜深人静,我躲在被子里忍着泪水悄悄地删了袁野的号码,我想这样我可能就不会想了,可惜我的行为骗了我自己,因为他的号码我已经记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