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叫薛小贵的时候,他正殷勤地给叶萱倒水,他对叶萱有愧疚,伺候叶萱也是应该的。
听到我叫他,而且语气极为不善,薛小贵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杯子没端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没管他,直接出了门;我相信薛小贵一定会跟过来,今天他既然决定要留下来,这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一会儿薛小贵就出来了,我把他带到楼道里;夜深了,楼道里没人,窗户敞着,深秋的冷风吹在身上,有点凄凉。
薛小贵低着头,身体靠在墙上,一声不吭。我说:“这事儿你觉得该怎么办吧?!”
其实我原本想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揍一顿的;可一看到他那副怂样,我又提不起打他的精神了。看到他,就像看到曾经的我一样,懦弱、胆小、贫穷、没主见……
薛小贵两腿有些打颤,双眼红红的,那张挺能说话的嘴,此刻也紧紧闭着。
“唉……”我叹了口气,想想他的父母,再看看此刻的他,原本对他火冒三丈的愤怒渐渐释然了。他有错、也没错,一千块钱他根本拿不出来,即便拿出来了,他也不敢保证宋川以后不会再管他要钱;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出卖我们换取自保,应该是最明智的选择吧。我问我自己,如果我是薛小贵的话,又会怎么选择呢?应该也会跟他一样吧!
虽然理解他,但他犯了错,就一定要承担后果。我说:“你现在跟宋川关系挺好的?”
薛小贵赶紧拼命摇头,他很瘦,但脸很大;他摇头的时候我都担心他那根细长的脖子别给甩断了。
“说实话!”我冲他大吼一声,薛小贵又是一哆嗦。
“宋…宋川就是利用我,我…我跟他没别的关系……”薛小贵倚着墙角,他穿的不多,秋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他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哦!”我点点头说,“那你就好好跟他混吧,反正你也帮他了,以后再买点零食讨好他,没事儿就在他身边多舔着点儿,将来你不但不会受欺负,说不定还能欺负别人呢!”
“我…我发誓再也不跟宋川来往了!”薛小贵咬着牙,眼睛里泪水打着转儿,他知道我是在讽刺他,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我。
我说:“不行,你必须得跟他混!”之所以跟薛小贵这么说,是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报仇的计划。后来我挺后悔的,因为这个计划差点让薛小贵送了命。那时当我看到薛小贵奄奄一息的样子时,我真想让时光倒流,不让他来冒这个险。可是青春热血,懵懂年华,我们总会犯一些不可原谅的错误。
薛小贵看我咄咄逼人,他不敢跟我对视,但嘴里还是小声嘀咕道:“打死我都不跟宋川来往了!”
我轻轻一笑,觉得薛小贵那怂样有时还挺可爱。他本性不坏,也怀着一颗做英雄梦的理想,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想他也不会跟宋川狼狈为奸。
我说:“看到叶萱和海峰被宋川他们打成这样,你心里什么感受?”
薛小贵一抹眼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牙说道:“我他么恨死宋川了!他们答应我不动叶萱,只是利用叶萱把你和海峰引过去的,结果他却将叶萱伤成这样,真不是人!”薛小贵说话有点娘娘腔,听他咬牙说狠话,我有些忍不住想笑。
我压了压笑意说:“想不想给叶萱和海峰报仇?”
“想!做梦都想!但是我打不过他们……”薛小贵的声音越说越小。
我说:“你从小就是我兄弟,尽管你现在犯了错,但我还拿你当兄弟。”
薛小贵不傻,甚至还很精明;听了我的话,薛小贵直接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笑了笑,一把将薛小贵的肩膀搂过来,趴在他耳边将我的计划说了一遍。
跟他讲完以后,我说:“这个计划有些冒险,一旦被发现了,你可能会有很大的危险。好好考虑考虑吧,即便你不做,咱们照样是好兄弟!”
听了我的计划,薛小贵脸色有些难看,他低头沉默着,内心应该在苦苦挣扎……
我不着急让他立刻回答,这种事情必须让他想明白了才能下定决心。
我转身想要离开,刚走出楼道没两步,薛小贵咬牙一哼:“我干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叶萱已经睡着了。我不想打扰她休息,便和薛小贵来到海峰的病房。进去的时候,海峰正吃着零食,一看薛小贵进来,海峰抓起零食就朝薛小贵脸上丢。我赶紧制止道:“海峰!别闹了,现在小贵是咱们的兄弟!”
海峰冷笑一声:“妈了个臭逼,我死都不跟这种畜生做兄弟!”
薛小贵被海峰吓出去了,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我怕海峰真跟薛小贵合不来,便将我的计划跟海峰说了一遍。
海峰听完后,一脸狐疑地看着我说:“你敢保证这傻逼不会再次出卖咱们?”
我说:“我了解他,应该不会的。”
海峰虽然脑子笨,但爱憎分明,虽然薛小贵答应帮我们,但海峰还是打心底里烦他,薛小贵进来,海峰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我爸给我们请了假;我妈和薛妈妈中午晚上的就过来看看、陪叶萱说说话,带点好吃的。
海峰的刀口划得不深,几天就恢复了;叶萱好得慢一些,但现在也能到医院的小花园里走一走了。
马上就要到入冬了,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我扶着叶萱在小花园的长椅上坐着,树上散落下片片枫叶,红彤彤的,很浪漫。
我搂着叶萱的肩膀,轻声说道:“找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当保镖,你后不后悔啊?”
叶萱靠在我怀里,额前的青丝随着秋风缓缓拂动,她的脸颊很白,眼睛笑盈盈的像是会说话。
“不后悔,撸炮先生是最勇猛的男人!”叶萱俏皮地说着,还拿手刮了我两下鼻梁,那种感觉,让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跟叶萱初次相遇的情景,甜甜的、涩涩的、怕怕的……
我缓缓低下头,伴着飘零的枫叶,轻轻吻向了叶萱的粉唇;滑滑的、弹弹的……这是我的初吻,应该也是叶萱的初吻吧……
这些日子里,薛小贵去学校执行我们的计划去了,医院里我们仨没事儿就相互逗着玩儿。
“海峰,你好像真的突破二层了!”叶萱看着海峰,吃惊地说道。
海峰挠挠头,傻兮兮地一笑,“萱姐,您别拿我开玩笑了,这两天我都快被你和枫哥给忽悠傻了……”
我笑而不语,心里想着:我们就是不忽悠,你也傻!
叶萱还是一脸认真地说道:“真的海峰,你真的突破了!你是不是感觉现在脑子比以前好使了?考虑问题的时候反应更快了?”
海峰傻里傻气的想了想,突然吃惊道:“咦?!真的哎!”
我赶紧插话说:“海峰,一个桌子四个角,砍掉一个角,还剩几只角?”
海峰想都没想,立刻自信满满地答道:“三个角!”
“噗嗤!”叶萱顿时捂着嘴笑了起来;我也在一旁笑得肚子疼。
海峰一脸认真地掰着手指嘀咕道:“四个角砍掉一个,还剩三个角,没错啊?!”
这智商,不但没进步,我怎么感觉还退化了呢?!
又过了两天,叶萱出院了,身体恢复的很好,除了背上的伤疤之外,其它地方倒是没落下什么大毛病。出院这天,我妈专门带着叶萱去商场买了很多漂亮衣服,还给她买了款很时尚的手机,而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寒碜。我有时候都嫉妒叶萱,总感觉她是我妈亲生的,我倒像是个捡来了……
上学这天,叶萱上身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下身穿着一条浅灰色打底丝袜,脚上是一双黄色牛皮靴;走在校园里,差点没把男生们的眼珠子给吸出来!
回到教室,叶萱找班主任调整了座位,跟我成了同桌。宋川看着性感动人的叶萱,眼睛里有些吃惊、又有些贪婪。我心想,妈逼的,你就看吧,老子早晚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下课的时候,薛小贵给我发了条短信:“时机快成熟了!”